德兰这才自己的盘子挪到自己面前:“您认为在什么条件下,迪特马尔才会拒绝古拉伯的条件,转而帮助您?”
尤里斯早就想好了:“三个条件可以保证您能答应我。第一,我是克斯尼亚合法的国王,我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便遭废黜;第二,我知道迪特马尔想要从克斯尼亚得到什么,我能够比古拉伯给迪特马尔的更多;第三,目前在克斯尼亚还有我们的抵抗军,这股势力会帮助我。”
德兰继续问:“您认为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取胜?”
“这要看迪特马尔能够给予我们多少支持,要看克斯尼亚国内许多决定性因素,要看穆梅尼亚人是否会横插一脚。如果迪特马尔能够支持我,我能够和国内贵族抵抗军取得联系,内外都组织起来,古拉伯自身的势力发生分裂,穆梅尼亚人重心放在国内,那么这次战争就会很短,如果这些条件都不能满足,那么战争会是很久的,但到最后,我认为我们终究能够取胜,只不过会牺牲重大。”
“您认为我们会帮助您吗?”
“会的。”尤里斯信心满满地说,“如果克斯尼亚不属于迪特马尔,那么迪特马尔南部边疆的安全将无法得到保证,克斯尼亚不会增强迪特马尔的实力,也不会让迪特马尔变得更加富庶,但是克斯尼亚能够成为迪特马尔的后花园,能够确保一切太平。”
“陛下,您知道您的这番说辞意味着卖国吗?”
尤里斯知道眼前这位第一执政有称帝的野心,他适时说道:“这就是王国和共和国的区别了。阁下,对一个国王来说,国家是他的私人财产,而不是说国王属于国家。”
“如果是这样,我想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德兰就吃了两口东西,她目光从盘子上移开,一双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尤里斯,“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您现在的这种做法很像是我们当初的亨利八世国王,只是他是在被囚禁时发出这样的请求的。不,您还不如他,他最后确实是生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给出那样的条件。”
“我可不愿意让共和国扮演当初罗曼和卡弗兰的角色。”德兰说。
这个问题远在尤里斯猜想之外,他立时脑门冒汗,有些着急:“阁下,难道您要坐视不管吗?古拉伯杀了那么多人,除了我和我的母后,克斯尼亚王室都被杀光了。这样的人,难道能够很好地统治一个国家吗?”
“反叛和革命一样,没有不流血的。将你们囚禁起来不至于逃跑确实要比杀了你们要困难的多,除非您认为王室完全无辜,否则你们必然会遭受这样的危险。至于他适不适合统治一个国家,这完全要看他本人的能力、历史给予他的幸运以及克斯尼亚人民的选择了。”
“我不认为他有这份能力。”尤里斯最后说。
“您尽管可以这么认为。”
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尤里斯不由自主看向旁边坐着的西比尔,却发现那人只顾着吃东西,看样子完全没注意这边的谈话。
“您先前只说了贵族抵抗军。”德兰注意到尤里斯的绝望,这时候又给了他一丝希望,“那您有没有想过依靠人民来抵抗古拉伯呢?”
“依靠人民?”
“假如王室还拥有民心,您就可以这么做,给予人民组织自己和训练自己的权利,这种自由,是您可以给予的。这可是一支不可征服的力量,如果您能成为人民的国王,那这就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尤里斯凭着一点对迪特马尔可怜的了解,明白对方指的是迪特马尔的国民自卫军,于是他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只能告诉您我们是怎么做的……”
……
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凌晨2点,尤里斯最后筋疲力尽,眼皮上下直打架,但他看兰德苍白有些立体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疲倦的表示,西比尔也没有睡,这人手上正翻着一本书,看书名是《穷查理年鉴》,已经看了大半。
忽然间,这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餐桌上,高兴地叫了起来,顺着那目光,他看到有一只飞蛾在蜡烛旁边奄奄一息,将要死去。
那是一只相当可爱的小东西,身体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白,翅膀是淡淡的青苹果颜色,翅膀边缘还有一条若有若无的橘黄色以及玫瑰色的花纹。
西比尔拿起自己手上的书,在德兰的帮助下,将那只飞蛾薄纱般的羽翼夹了进去。
这两个人真的是迪特马尔权力最高的两个人吗?
尤里斯突然想起来,正是自己的父王主张入侵了迪特马尔,然后才被穆梅尼亚人趁虚而入——迪特马尔人会真心帮助他吗?
他现在15岁,在认为自己有能力回到克斯尼亚,重返王位前,他还有很长时间来验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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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穷查理年鉴》——本杰明·富兰克林著。
第148章那是他的人生
尤里斯·阿里来到波折普宫的第二天,德兰和西比尔在她们有着良好通风、看得见海景的卧室醒过来。
西比尔看着自己胳膊上冷淡的光芒,那是从百叶窗透进来的,天气进入10月份后,阳光的温度就没有以往那样灼热了,颜色也像是褪去了一层。
她发现自己胳膊肘上方,接近肩膀的地方有块紫青色的淤痕,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轻微的渗血迹象。那毫无疑问是德兰的杰作。
她的肩膀现在有小半部分露在盖着的被子外面,她对自己那条好腿还有感觉,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她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笼子里,有一个既柔软又坚硬的物体将她完全笼罩其中,周身很是温暖。
转过身去,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肌肤与肌肤轻轻摩擦而过的那串火花,看着德兰的时候,她不禁想到:冷漠的、总是有着轻蔑表情、高傲得向来被围在人群中的兰德·兰恩,如今就是躺在她旁边的德兰·卡尔斯巴琴。
要说些什么呢?
不知道。
一切都存在于她们对视的眼睛里,不管是想要强调还是想要表示什么,西比尔觉得,安静的早晨就该让它安静。
呼吸也好,心跳也好,就是需要它们能够那么平稳延续,然后才可以彼此重合、纠缠在一起。
德兰看到的西比尔并不是一张多么清醒或者有精神的脸庞,那上面的睡意还很浓重,眼睛上也有层雾气,那眼神的成分中有种代表迟钝的茫然,对她毫无防备。
一缕银白色的长发随着西比尔转身的动作拂在她露在外面光滑圆润的肩头,正像德兰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来者不拒那样,最后有些胡乱地落在她胸前,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
德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缕不大听话的头发,像是怕碰坏什么娇贵的东西,几乎没有碰到西比尔的身体,用手指精确无比地拈住它,凝视着那张很是宁静祥和的脸,随即,她将它举到自己的唇边,那动作是如此轻柔,但郑重的样子又像是想要那头发的香味浸染自己的灵魂,而自己嘴唇的纹路也能深刻到眼前人的心头上去。
德兰就这么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她的面孔还是那么年轻,虽然有些疤痕状的涟漪,但上面无一道不可磨灭的皱纹,西比尔就那样头脑放空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于是揽过对方的后脑勺,让对方的脸能够埋进自己的肩窝。
与此同时,西比尔也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所谓的回笼觉吗?一大早,她们像是得了嗜睡症那般,昏昏欲睡。
卧室里充满了柔和的光线,光线质地就像是透过磨砂玻璃射入的那样,她们被一种永恒的平静和清纯的气氛包围着,恰似琥珀的形成。
在这一刻,时间凝固,天空在她们头上,亦在她们脚下。
直到那无畏的汹涌涛声冲击着海岸,响彻德兰的耳朵。
往往都是德兰先起床,径直起来后,她脸上很快就恢复了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具。从地上拾起衣服,站在房间中央,她侧身对着西比尔,开始穿起来。她并非有意忽略西比尔的存在,而是已经非常习惯西比尔的存在。她系衬衣纽扣的动作快速又准确,整个过程都透露出一种有条不紊的独特美感。
西比尔抱着枕头看着德兰,欣赏着这一切。
内衣穿着完毕后,德兰便会站回床前,低头看着西比尔,西比尔则张开双臂,乖乖地看着她,让手臂穿过德兰拿起来的衣服袖子,等着德兰帮她系好衬衣的每一个纽扣。
只要是两个人一起,西比尔的内衣着装都是德兰一手包办,从来不让西比尔动一下手指。
就是从床到衣帽间的那一小段路,德兰也要把西比尔抱过去,自从西比尔许诺她还有一年结婚后,她便一直习惯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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