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季炮兵连,让西比尔好好想想。对了,在革命爆发的前一个月,博里姆县发生了暴乱,暴动人群杀死了数名粮食商人,巴蒂斯特团很快镇压了叛乱,结果没过多久,暴动波及了整个波尔维奥瓦特,巴蒂斯特团随即倒戈,巴蒂斯特以贵族身份参加了共和国的三级会议,并步步高升,最终荣升上将,但最后却在切尔诺多克镇压保王党叛军时不幸战死,那还是不到一年以前的事,现在想想,犹如昨天。因此,整个巴蒂斯特团因为伤亡过大而被撤销了编制,如果没猜错的话,德兰这时候应该是因为军团没有了,局势混乱之下而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吧。
谁叫不管是王国时期还是共和国现在的迪特马尔,在军队军官这方面采用的都是任命制呢。
但是德兰的说法却不是这样的。
“战争部有我的任命,只是我误了时间,做了逃兵。”德兰说,“革命爆发后,芭芭莎·巴蒂斯特夫人阻止我来波尔维奥瓦特,另外我听说丰查利亚群岛自行建立起的国民自卫军正在招人,所以我请了四个月的假返回丰查利亚群岛去参加竞选,然后,在国民自卫军与公爵所统领的正规军的冲突中,非常遗憾地失败了。”
这次,德兰没有称呼安德鲁·卡尔斯巴琴为父亲,而是以公爵的名义相称。
西比尔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这种经历实属难以想象。但德兰还在说:“事后,公爵向战争部寄去了一份证据确凿的归责报告,指控我谋反。好在后来卡弗兰和罗曼联合的干涉军已经迫近迪特马尔的边境,更紧迫的文件战争部都没有时间去细看,公爵写的有关我的那起报告就被淹没在如山的文件中了。”
“冲突之后,丰查利亚群岛是没办法待下去了,我也不能回切尔诺多克,在那儿,我的正式身份是逃兵。所以,我重新回到了波尔维奥瓦特。以德兰·卡尔斯巴琴的身份。”
“那么之前的身份是?”
“等回到了波尔维奥瓦特你去战争部翻翻那些老旧的文件就知道了,总之,这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还有一个问题。”西比尔看着面前十九岁的德兰,想要回忆自己的十九岁,然而尽都是些与战争和政治无关的事。
德兰:“你说。”
“你为什么要参加反对公爵的国民自卫军?”西比尔对此怀有非常强烈的疑惑,“公爵本来就是支持共和国的,他的一生为了群岛奉献良多,更不必说按照丰查利亚群岛的继承法,只要没再有别的子嗣,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现在如果说公爵勾结卡弗兰人,德兰是大义灭亲,那么那时候呢?又出于什么理由?
德兰没有回答,而之后的话题就轻松了许多,德兰:“我现在可以肯定,你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有的。”西比尔想说自己喜欢莱蒂齐娅,但是面对德兰的双眼,她怎么也说不出来莱蒂齐娅的名字。
这之后,西比尔发现德兰除了必要的睡眠,日日夜夜都坐在甲板上,密切关注着海平面上发生的一切。
国王号将要抵达丰查利亚群岛了,共和国的三色旗正在咸咸的海风中飘扬。
然而在将要靠岸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详的事情:当时水手们正在调整桨帆船的风帆,突然间,有个木块从桅杆顶上掉了下来,砸中了其中的一名水手,他当场毙命……船上有不少他的好友亲朋,那怮哭之声不绝于耳。
海上的安葬仪式基本上都取决于死者的身份和地位。
西比尔可以为死者进行祷告,但是死者的尸体却需要处理,夏日酷暑,尸体很容易就会发臭,她不忍将其扔进海里由大海吞食。虽然按照莱蒂齐娅给她的命令中的第二条,抵达群岛后,帆船停泊在海湾内,是不得允许任何人上岸或者上船的,但是第一条的中途不得停靠早就违背了,她也就不介意再违背一次。
西比尔让水手用小船把死者的遗体运到岸边掩埋,当然,她也一同上岸。
德兰只是象征性地阻止了一下西比尔,就也跟着后者上了那条小船,接近海岸的时候,她发现抵达的地方位于目的地的港口实在相去甚远,而当地的居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的小船,在她们登岸之前就背对着他们跑远了。
西比尔不明白这样的状况。
而德兰说:“他们认为我们是海盗。”
“他们没看到我们船上的三色旗吗?”
德兰摊了摊手:“就目前来说,没有。”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第19章语言
西比尔以为在公爵和卡弗兰人勾结的现在,丰查利亚群岛已经不再会成为地中海海盗劫掠的对象了呢。
有相应的海军舰队,南大陆那些国家的海盗按理来说是不该对丰查利亚群岛造成威胁才对。
难道说丰查利亚群岛的海军在之前的远征中已经被卡弗兰人消灭殆尽了吗?应该不是,如果是这样,莱蒂齐娅根本没必要让她在公爵不上船的情况下给海军统领送信。
但这些疑问只能留到后面再进行思考了……那些丰查利亚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然而西比尔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将死者安葬后,西比尔偕同众人登上小船返回国王号,就在返程的途中,她看见一些并没有逃跑的居民偷偷摸摸地从灌木丛和树林里走出,将死者的尸体重新从土坑里挖出来。
紧接着,西比尔看到的是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一幕:这些丰查利亚人将尸体的生殖器割下,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用木桩穿刺他的肛门,直接点火燃烧。他们围着燃烧着的尸体载歌载舞,仿佛这是什么节日盛会。
西比尔对这样的行为不算陌生,在迪特马尔王国历史上,由于海盗经常发生对迪特马尔沿岸的暴力袭击,当时沿岸的迪特马尔人很有可能对俘虏的海盗及其家属极其残忍,以此阻止海盗们对自己家乡的再度袭击。在这种状况下,人们并不会试图掩盖自己的残忍,反而会以此为荣,大肆宣扬。
国王‘伟大的亨利’便是这方面迪特马尔人的民意代表。可悲的是,一旦有一方开启了暴力的先河,另一方的报复将会更加残酷。如果没有切实可行的道德和法律加以限制,这样的状况就底层的民众来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那样的残酷对于迪特马尔人来说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哪怕在威权逐渐丧失的现在,迪特马尔本土也很少闻见在海盗袭击海岸后,迪特马尔人针对被俘虏的海盗有什么过激的报复行为。
‘敌人或许是原始野蛮的,但我们的血肉同胞始终尊贵。’
在塞维利姆的大屠杀之后,荣誉上的高度洁癖正是构成迪特马尔人的性格基础。虽然后来它逐渐被西大陆统一的纸醉金迷和矫枉过正所腐蚀,但它在大体上仍旧是道德的。
在今日以前,对西比尔来说,这样的残忍还是存在于历史书上的事情,很难想象还会发生在现实当中。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景象大大激怒了和西比尔同行的船员们,并不想在此对船员们的脏话多加赘述,但她确实不得不下令舵手调转船头,再度向岸上行进。
西比尔的威望还不足以让这些船员们对于她本身单方面的判断存有太多的信任。
他们需要一场交流,可能不大友善但必须要有的交流,不然这些憋了一肚子气的船员们会将对于丰查利亚人的愤怒同等地传递给国王号的人。
这个过程中,德兰始终一言不发。
绝大部分的人一瞧见西比尔这边的动静就跑远了,他们身上配着枪,但那枪好像就是配饰,不起半点作用。沿岸的地形坎坷崎岖,地面被河流和峡谷分割的支零破碎,上了岸后,船员们自然不比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更熟悉地况,追是根本追不上的。
面对几个即将要从眼前消失的丰查利亚人,西比尔能够感觉到身边船员的蠢蠢欲动——这些处于暴怒状态中的船员很有可能无视她的命令开枪,哪怕被责罚,也要为死去的同伴所受到的侮辱复仇。
是德兰摁住了那个要开枪的船员的手,就在西比尔要松口气的当口,德兰自行开了枪,西比尔首先看到代表射击成功的大片白烟,然后就看见那枚铅弹丸擦着一个丰查利亚人的耳朵飞了过去。
就差一点。
那个丰查利亚人就要被德兰打死了。
如惊弓之鸟般,那个丰查利亚人跑的更快了。
然后,德兰的枪声再度响起,这个时代的手枪一般在二十米后就会失去准头,基本上打不中任何东西,但是这一次,那枚铅弹击中了那个丰查利亚人右脚前方的一小块土地,迫使他停了下来。
那个丰查利亚人因为过于害怕,再迈步起来,陡然间还需要适应一下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就这会儿的空当时间,他的同伴们已将他抛在了身后,德兰以不逊于那些丰查利亚人对于地形的了解,很快追到了那个落单的丰查利亚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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