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的目光不敢固定在任何一个地方,谁也不去瞧,音量也极力压的很低:“……有,有吗?”
德兰点头:“当然,尤其是脖子的项圈部分,非常让人有食欲哦。”
西比尔:“……”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明白此食欲非彼食欲……也不是真的很想戴这种东西,但是牛仔装寸衫的领口一般是敞开的,虽然说喉结并不是判定性别的一种证据,但是要被人说没有喉结,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裤子是不是有问题?那外面套着的,嗯,是灯笼裤?”
西比尔赶紧两手交叠,护在身下,同时扭过头:“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之前路过自以为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船员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但德兰:“外面套着灯笼裤,可就没办法穿马裤了。”
“我知道,所以是加了吊袜带的长筒袜。”
“佩德里戈阁下,你还真是不愿意放弃你的套裤呢。”
灯笼裤也是套裤的一种,在革命爆发前,一般来说长及膝盖的套裤是迪特马尔男性贵族们的常用着装,套裤下面便是有吊袜带的长筒袜,根据个人喜好,可以缀以蕾丝花边,西比尔的父亲维纶公爵卡尔·德·佩德里戈就非常喜欢在白色的长筒袜外面加上同样白色的蝴蝶结,并且以之为上流社会的风尚。
大多数穷人穿不起套裤。所以迪特马尔人便将贵族和平民分为套裤党和无套裤党。但现在这种对立已经比较模糊了,毕竟是出现了革命党人这一分类,加了吊袜带的紧身马裤这种风尚,还是革命党人带起来的。
再度感觉到被影射的西比尔并没有反驳。毕竟,迪特马尔真的贵族才不会穿吊袜带的马裤,他们只会穿加了吊袜带的长筒袜,是加了吊袜带的长筒袜,是长筒袜……这并不是在坚持什么所谓贵族最后的尊严或者底线,她难道要说穿灯笼裤实际上是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盆骨吗?而且灯笼裤下面不穿长筒袜的话,不管穿什么都觉得很奇怪啊。
以西比尔的审美来说,这样的结论毫无问题。
没有长外套,这样的着装已经够为难她了。
好在德兰只在这个话题上一笔带过,没有纠缠太多。
他们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关心:先遣队的征集已经几近尾声,国王号的志愿先遣队员比西比尔想象的要踊跃许多,身为自由人的船员们不到六十人,几乎都报了名。
这或许就是德兰所说的迪特马尔人的荣誉感使然吧。但为了船只的稳定性,梅特兰只同意了其中三十人的申请。
他们需要在朱塞佩的带领下进入临近的山区,在团结了那部分居民后进攻小镇,最好是将那部分的海盗全部杀死在那。
德兰的计划制定的很快,几乎没有遭到任何反对,因为有西比尔的支持,并且西比尔也会一块过去。
唯一表示反对的是梅特兰。
梅特兰:“听着,我知道你最近不太把我的想法当回事……但我是对的……这太冒险了。”
西比尔:“你知道我是船长。”
“是的,所以我支持你。”但梅特兰的反对更多的只是一种立场,看他负责征集志愿者的时候有多卖力就知道了。
另一边的甲板上,桨手长凳那边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名船员和桨手们起了争执。
“我会当水手就是以为能够大干一场,没想到这第一次出航就让我碰到了。”日常和德兰互相揪耳朵的那名见习船员一听说要征集先遣队就面对自己的一群同伴举起了自己的手,但可惜因为年龄没有优势而被淘汰了,“今天以前,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苦瓜脸,我才不想和你们这一群得过且过的赌鬼待一起。”
通过和德兰的耳语,西比尔知道这名见习船员叫维多,父亲无名,母亲无名,被同样无名的舅舅带大,在舅舅死后先是做了一阵子的扒手和小偷,现在才十六岁,是国王号上最年轻的船员了。
维多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梅特兰听到了,他走过去责怪他:“维多,你的同情心哪里去了?他们是因为怀念同伴才会那么悲苦。”
“谁会为鞭打自己的工头的死亡表示怀念啊,好像平时关系有多好一样,虽然是工头,但除了用鞭子打人就只会干吼,一分钱都攒不下来的废物,不管赌什么都只会输的倒霉鬼,你们平时都是这么说他的。”
梅特兰没想到一过来对方就把自己也加了进去,那死去船员的家属还在旁边看着呢:“用鞭子打人也是能没有办法的,那是因为彼此关系好才会那么开玩笑。”
“得了,我才不想在死了那天被你们开这种玩笑。”维多晃动着举起的手,“我们的同伴出于意外死了,他的尸体遭受了严重的侮辱,这时候我们就该去找那些造成这种情况的海盗报仇,至于你们,桨手们,只顾着愁眉苦脸又有什么用?难道上帝会良心发现,认为好人有好报?可这艘船上,纵火犯、绑架犯、杀人犯……还有骗子和放高利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进了债务监狱争取保释后为了还债不择手段,说说吧,你们中有几个是完全无辜的?”
桨手中敢说自己无辜的还真没几个。
西比尔看了眼梅特兰,后者立即双手抱臂:“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我是说这艘船上的桨手成分……杀人犯?”
这么复杂和,危险的吗?
想到危险这两个字,西比尔下意识地看向了德兰,而德兰一脸愉悦:“杀人犯就不会到这里来了,都是一群喜欢吹牛皮的家伙,应该是为了还债差一点就那么做了才对。可是到底没能那么做,所以争取了保释后因为还不起债会被再度关进去。最后被剥夺国民身份沦为债务奴隶。”
“这些人,其实内心或多或少都是有一点憋屈在里面的。”德兰说,“有时候稍微煽动一下,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仿佛是不想西比尔误会,德兰澄清道,“这并不是我安排的。”
“别忘了还有你这个曾经的小偷。”一名桨手小声嘀咕着。
维多立即伸手指向他:“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这个小偷最后不是以债务奴隶的身份被锁在长凳上,我是一名正经的船员,我来去自由。你呢?你是想要成为大概率会死但是是一时的英雄,还是终究是要死,但一辈子要被锁在长凳上等死的臭狗熊?”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被选上,瞧着吧,等真的到了要开枪杀人的时候,你的两条腿绝对会抖的跟筛子一样。”那名桨手丝毫不受维多激将法的影响。
而维多,他立即转身面向西比尔,十六岁的少年穿着还算整洁,但脸色苍白,身形虚弱,颧骨很高,面颊凹陷,金黄色的头发留的很长扎了一个低马尾,下巴长满了胡子还没有刮,用极为慢条斯理,但显然是模仿得来的调子说:“船长先生,你不能阻止我想要建功立业的一颗决心,如果你不同意我去,我会在你们上岸后,从船上跳下去,我自己去。”
梅特兰在旁边出声:“你连枪都没摸过几次。”
维多即答:“这一次后,我会有的是机会摸它。”
梅特兰:“在那之前你就该死了。乳臭未干的小子。”
维多皱起眉:“大副先生,你这是诅咒。”
梅特兰:“我说的是实话。”
从梅特兰这里得不到什么积极回应,维多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投向西比尔:“船长先生!”
西比尔比任何人都明白此行所面对的危险以及一个不擅□□械的人被投入枪林弹雨中所处的环境多可怕,死亡率基本上是最高的,但是她不能拒绝这样的请求——这个少年会让这群身强力壮的桨手充盈她的队伍——三十人,还是太少了。
国王号上的桨手几乎是船员的四倍,这些人哪怕只来个四分之一,从身体和心理素质上来看,绝对是要比普通船员们要强的:至少这些人曾经预想过伤害他人,或多或少有着不计一切去牺牲的品质,只要觉得值得,是的,只要他们觉得值得。
西比尔主动伸出了右手。维多本能想要低下头亲吻她的手背宣誓效忠,但是,她虎口朝上抬了抬:“这是握手。”
少年的脸庞上略显出吃惊的神色:他的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西比尔握在了手中。
粗粝且经受风吹日晒而产生的黑和柔软的如同牛奶一般顺滑的白交握着,在众人眼中形成了极为触目惊心的效果。
没有同迪布瓦·帕格努格上尉握成的手,这次终于没有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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