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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皇冠_二太爷【完结】(54)

  我们当然无法相信西比尔事先知道那些罪犯们的企图,并对那种意外的发生表示了默许。甚至德兰能够站在这里对西比尔说这些的行为本身就足以使西比尔摆脱这一类的嫌疑。

  德兰继续说:“对于这起死亡事件,我的歉意难以言表。这个打击真的是太大了!”虽然这么说,德兰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歉意的痕迹:“佩德里戈阁下,死亡总是如此,来的突然,但这一次,我认为这完全是因为共和国的荣耀所致!”

  德兰这话说的没错。

  公开审判在此时太花费时间,也太占用公众的注意力,若只是将尼多洛关押起来,那带来的不稳定因素又是需要花费相当的心力与资源来进行预防。而现在,这类考虑都可以通过尼多洛的死亡被消除掉了。

  尼多洛的死比其人活着带来的好处多,也可以说,除了尼多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会因此受益。

  但无论发生过什么,西比尔都需要处理好善后事宜。德兰来找西比尔,就是为了这件事。

  曾经的地主、昔日的总督尼多洛,在西比尔的建议下主动投降,而今却在仅仅一天后就在总督府的牢房死去了。她应该特别逮捕和尼多洛关押在一起有着谋杀嫌疑的罪犯么?如果不特别逮捕,知道尼多洛是主动投降,也是投降担任总督府护卫的那些士兵们会怎么想?才被平息下去,勉强接受总督府换了天地,在尼多洛指令下将卡弗兰海盗赶出了卡尔斯巴肯的有功之士们会怎么想?政府的那些官员、卡尔斯巴肯的人民们又会作何反应?

  德兰说:“我们可以找几个医生来对尸体进行解剖,让他们检查尸体是否有中毒痕迹,尸体身上是不可能找到中毒症状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判定他是自然死亡,有可能是急性的痔疮病,这让他的大脑受损,从而引发了中风。”

  就德兰的意思,就将尼多洛总督的死亡当成一场医疗事故。

  这套说辞非常好。

  痔疮是这个时代常有的毛病,中风,唔,这个时代的贵族十个会有四个不等老死就会有这样的经历,幸运一点的,就西比尔知道的,在波尔维奥瓦特,有个贵族在一生中中风了四次,最终在第四次去世了。西比尔为他做过临终圣事,那个可怜的老人最后连眼皮都不是自己的,侍奉他的仆人常常分不清楚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既然德兰都想好了该怎么做,西比尔也不能对此提出更好的建议,那么德兰所谓的商议单纯就只是一种通知。

  在就某些细节部分进行了讨论后,西比尔就将这件事全权拜托给德兰了。毕竟,对现在她的来说,丰查利亚群岛还是太过于陌生,有许多风土人情是她不清楚,不了解的。如果德兰能够做好,她没必要越俎代庖。

  和之前漫长的学习时间相比,德兰的这次告知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对于尼多洛的后事安排,德兰一共也才和西比尔说了十分钟。

  西比尔看到德兰在即将走出门外的时候停了下来。

  ‘您为什么不多问问我尼多洛的死因呢?尼多洛死了,难道您不高兴吗?我还以为您先前愿意挺身而出是想要为里迪伯爵夫人茱莉亚报仇呢!’德兰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这样说。

  西比尔默默地看着德兰,仿佛就连她自己也不是非常理解这种感受,但她最后还是厘清了自己的思绪:“不,卡尔斯巴琴小姐,我不是您所想的那种具有感性的人,我会选择挺身而出,单纯是认为,为了共和国我应该那么做,而不是出于这之外的任何原因。”

  “那么,佩德里戈阁下,我是否永远失去了您的好感呢?”德兰说。

  “为什么?”西比尔奇怪起来。

  “可是您会瞧不起我的,我是如此浅薄的人,以为您得知这件事会感到高兴,事实却不是这样。”如果德兰在说这话时不是笑着,脸上能多点不安的情绪就好了。

  “不。”西比尔再次对德兰的答案施以否定,她非常认真地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喜欢您。我将努力为您所认为的幸福去做我能够做到的一切。”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说的西比尔自己都差点信了。但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没有错,至少就现在西比尔对于德兰的了解而言,德兰的前程不可估量。

  这世上有太多人是命运的奴隶,就算这一人只是以命运的主宰自诩,那么其人对于自身未来的无比自信就会使她的拥戴者可以高枕无忧。

  莱蒂齐娅是这样的人,德兰,也是这样的人。

  “您难道认为现今可以排除未来?”德兰有些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挖了个陷阱,就是等着西比尔往里面跳。她看起来也没信西比尔的‘肺腑之言’。

  “就如同之前您在里迪镇所说的那样。”西比尔也不在意德兰究竟能不能想起来,她说,“我的这双眼睛一直是向前看的。”

  西比尔没说的是,正是因为总是向前看,所以她才有必要脚踩两只船。

  在西比尔眼里,唯有德兰可以支撑丰查利亚群岛仍在摇晃不定的局势。德兰还没有继承丰查利亚群岛女公爵的位置,这就是她们现在处境最大的危险所在。

  “我记得您昨天说过的,您说您一直都有非常强烈的弑父情结。”西比尔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假装有几分忧虑的深情,但是她真诚地希望德兰说的是真的,按照那名俘虏所说,公爵是故意让海军覆灭,至少眼下,她得以安德鲁公爵是敌人,绝非是朋友的前提来向前看。

  “这是否有些过激了?”西比尔说,“我始终没有忘记安德鲁公爵当初来波尔维奥瓦特觐见国王时的场景,他可能不怎么重视家庭,但这不能完全算是公爵的错,卡尔斯巴琴小姐,您知道这个时代的风尚,疼爱子女是缺少教养的笨蛋,在这个时代里,所有被称为慈爱的父母无异于可笑的笨蛋,在他人眼中,疼爱孩子仅仅是一种故意卖弄……但他的确是一个和蔼可亲,值得人敬爱的人。”

  德兰对此没有异议:“在许多人眼里,事实的确如此。但是佩德里戈阁下,我说过的,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总之,要对此表示疑问,您不如问问您自己,作为一个贵族,您为何会站在革命这一边呢?您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对于您整个家族的出卖,据我所知,您的母亲和弟弟都还活得好好的,您的性质比我要更加恶劣。”

  为了维护自己的性命?!但是在革命一开始,根本毋需这样的选择。她有许多机会流亡国外……

  说到底,德兰认为西比尔会站在革命这一边,并不是出于什么‘为了全体国民’这样的理由。

  “因为我是个瘸子。”西比尔脸上带着动情的微笑,她仿佛为自己的这种感情感到抱歉,语气也多了几分对于自我的嘲笑,她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那条坏腿,“如果不是这条腿,我很有可能作为一名军官纵横疆场了。谁知道呢?就是流亡国外,也能凭借我的出身当国王们的使者。可是有全须全尾的人,谁会需要一个瘸子跑来跑去呢?”

  “因为小时候的残疾,我就再也不能拥有本应属于我的那些东西了。所以我认为为了我自己应该那么做。”

  西比尔认为自己这样的理由是非常符合自身处境的。她的残疾是一件坏事,但也不总是一件坏事……

  这样的理由似乎也说服了德兰,德兰仿佛极端受感动:“您是一个极端卑劣无耻的人,但是相信我,因为您出生在贵族家族,我没办法不原谅您所有的无耻行径。”

  西比尔叹了口气:“这句话我也送给您。”

  “谢谢。”德兰当真接了下来,然后,在转身离去之前,她也没说明自己的‘弑父情结’。

  不过,西比尔也没心思再追究了。

  关上门,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她得睡觉了。

  西比尔在床上的睡觉姿势非常奇怪。

  或许是受了小时候从橱柜上摔下来导致残疾的影响,她总是习惯在睡觉的时候将头部和脚部垫高。如果是在波尔维奥瓦特或者维纶她的房间,她的床中间会被人为地制造一个深坑,可以让人坐进去,然后她还会戴上一顶能够把整个脑袋包裹进去的有十四层以上厚的布帽子,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在睡眠时从床上摔下来了!

  这一夜,西比尔做了一个非常轻柔的梦:那是她二十岁时被任命为圣巴里修道院院长的前一天,当时,她正对已经病入膏肓的父亲,即卡尔·德·佩德里戈大喊大叫:“你们想要我当神甫。那么请您看着吧,我将成为一个如何可憎的人,让所有人都追悔莫及!”

  而在第二天,在圣职授任典礼上,她跪在地上,将双手放在迪特马尔宗主教的手里时,表情却是那么恭顺。

  宗主教问她:“你是否答应你的上帝要表示尊敬与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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