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是‘万渊之底’的注视者，是‘混沌本源’的代言人……你可以称我们为‘魔渊’。”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我们观察你很久了，夜璃。从你于微末中重生，到如今执掌轮回，屹立圣域……你的道路，充满了挣扎、背叛、毁灭与新生……多么美妙，多么符合混沌的真谛！”
“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是这宇宙间唯一的真理！”低语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充满煽动性，“秩序？不过是弱者抱团取暖的借口！光明？不过是虚伪者粉饰太平的面纱！看看你走过的路，哪一步不是踏着尸骨与毁灭前行？你天生就该属于混沌，属于力量的怀抱！”
夜璃心神不动，冷眼旁观这意念的表演。她知道，这只是开场白。
“圣殿那些蠢货，想让你交出轮回镜？真是可笑！如此至高无上的力量，岂能拱手让人？”魔渊低语充满了不屑，随即语气变得极具诱惑力，“与我们合作吧，夜璃！魔渊拥有你所无法想象的古老知识，关于‘虚无’的本质，关于如何真正驾驭它，而非像圣殿那般愚蠢地试图‘净化’或逃避！”
“‘虚无’并非终点，而是起点，是万物归墟后最纯粹的力量源泉！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共享这份力量，共同探索那连至尊、乃至圣域都渴望的——不朽之谜！超越这方宇宙的生灭轮回，成就真正的永恒自在！”
不朽之谜！这四个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足以让任何追求大道巅峰的修士心动神摇。
然而，夜璃的道心历经两世打磨，早已坚如磐石。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诱惑背后的陷阱与更深层的信息。
“共享？合作？”夜璃于心神中嗤笑，“就像你们与凌昊、玄琮、墨殇他们的‘合作’一样吗？”
她直接点出了前世背叛者的名字。
魔渊低语沉默了一瞬，随即发出更加诡谲的笑声：“嘻嘻……你果然知道了。不错，他们确实曾是我们选中的‘合作者’。可惜……他们失败了。凌昊空有野心，却无与之匹配的器量与智慧；玄琮过于算计，失了勇猛精进之心；墨殇更是沉溺私欲，不堪大用。他们不过是我们验证某些想法的……失败的试验品罢了。”
它毫不掩饰地将凌昊等人视为弃子与试验品，语气中充满了漠然。
“但你不同，夜璃！”低语再次变得热切，“你拥有他们都不具备的特质——坚韧、果决、对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以及……最重要的，你掌控着完整的轮回镜！你是最完美的合作者！我们可以帮助你，真正发挥出轮回镜的力量，甚至超越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将它当作一个力量的容器。”
就在这时，低语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暧昧而充满挑拨之意。
“再看看你身边那位……玄女圣域，秦亦璇。”低语的音调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黏腻，“多么纯洁，多么神圣啊……她代表着光明、秩序、净化……与你的轮回，你的毁灭，你的混沌本质，真的是同路人吗？”
“你可知道，在她那神圣的光辉之下，隐藏着对你，对轮回之力本能的排斥与警惕？圣殿想要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力量，更是因为她所代表的‘秩序’，天生就与你所执掌的‘轮回’与‘混沌’相克！终有一日，当理念冲突无法调和时，你如何确信，她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举起那净化一切的星辰之剑？”
这离间之计，可谓毒辣至极，直接指向夜璃与秦亦璇之间最根本的信任纽带。
夜璃眼中寒光骤盛！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秦亦璇便是她最大的逆鳞！这魔渊低语，竟敢试图离间她们！
就在她准备以轮回之力强行碾碎这道令人作呕的意念时，那低语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怒火，迅速转换了话题，抛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信息。
“呵呵……何必动怒？或许是我多言了。不过，夜璃，你需要明白，你的敌人，远不止我们魔渊，或者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圣殿使者。”低语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意味深长，“圣殿，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内部，早已出现了裂痕。”
“那些被‘纯粹秩序’压抑了太久，渴望释放本性、追求真正力量的存在……他们对圣殿那套僵化的教条早已不满。在圣殿光鲜的外表之下，同样隐藏着与我们理念相近的……‘同道’。”
“光与暗，秩序与混沌，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有时候，最极致的秩序之下，孕育的恰恰是最疯狂的混沌。而最深邃的混沌之中，也可能诞生出全新的秩序……这其中微妙的平衡与转化，不正是你轮回之道所探究的吗？”
“想想吧，夜璃。与我们合作，你得到的将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关于你真正敌人……那隐藏在圣殿光辉之下的‘阴影’……的关键信息。这难道不比圣殿那空泛的‘秩序’承诺，更有价值吗？”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那道充满诱惑与混乱的低语，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它在夜璃心神中留下的涟漪，却远未平息。
魔渊的诱惑，赤裸而直接，直指力量与不朽，甚至拿出了凌昊等人作为前车之鉴，试图证明其“合作”的“诚意”。而其离间之计，更是阴险毒辣。
然而，最让夜璃在意的，却是最后那段关于圣殿内部存在“同道”的信息。
“光中之暗……秩序成枷……”星神的警示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魔渊所言，是真是假？是确有其事，还是为了离间她与圣殿（尽管本就立场对立）而编造的谎言？如果为真，那么圣殿内部所谓的“同道”，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追求的是怎样的“力量”？
永恒圣殿，万魔之渊……这两个看似极端对立的古老势力，几乎在同一时间找上门来，一个以秩序为名行逼迫之实，一个以混沌为诱饵行蛊惑之事。
灵界这片棋盘，在她与秦亦璇踏入圣域之后，似乎引来了真正隐藏在幕后的、更加庞大也更加危险的棋手。
夜璃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轮回之影沉浮不定，深邃得令人心悸。
秦亦璇似有所感，关切地望了过来，纤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暖的星辰神力带着安抚的意味流淌而过。
夜璃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着那坚定而纯净的暖意，心中因魔渊离间而升起的些许波澜瞬间平复。
她看向秦亦璇，又看了看面露忧色的暮云居士等人，沉声开口，将方才魔渊低语的内容（除却离间之词）择要说出。
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更加凝重的沉默。
前有圣殿虎视眈眈，后有魔渊暗中窥伺。
而这看似平静的灵界，其下隐藏的暗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汹涌、复杂得多。
真正的风暴眼，正在缓缓形成。而他们，已然身处其中。
第173章 理念之争，划清界限
永恒圣殿的“秩序之邀”与万魔之渊的“混沌之诱”，如同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暗流，在灵界这片已然不平静的海域下激烈碰撞，虽未直接掀起滔天巨浪，却让所有感知到其中凶险的势力都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玄云宗，擎天殿内。
夜璃将魔渊低语的内容告知众人后，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暮云居士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瑶光宫主面覆寒霜，眼中星辉闪烁，显然对魔渊试图离间夜璃与秦亦璇之举极为震怒；孙小猴则是满脸煞气，恨不得立刻率领幽阁精锐，将这藏头露尾的魔渊揪出来碾碎。
“圣殿欲以秩序为枷，魔渊欲以混沌为饵。两者皆非善类，其心可诛。”暮云居士最终缓缓开口，定下了基调。
秦亦璇轻轻握住夜璃的手，声音清越而坚定：“璃之道，在于轮回平衡；我之道，在于星辰守护。与此二者，皆非同路。”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圣殿所求之绝对秩序，实则僵化排他，容不得丝毫‘异端’，与我所悟之生命礼赞、引导净化背道而驰。魔渊所倡之混沌虚无，更是毁灭根基，绝非正道。”
夜璃点了点头，接口道：“不错。宇宙运行，自有其律，然此律并非一成不变之死物，亦非毁灭一切之狂乱。生死轮回，阴阳交替，光暗并存，方是常态。我等所求，非是强行划定界限，而是维持一种动态的平衡；非是无情之秩序，亦非放纵之混沌，而是有情的守护，是予万物以生机，允其自在生长，却又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维系共生之局。”
她的话语，清晰地阐述了她与秦亦璇共同秉持的理念。这理念，源于她们自身的道，源于她们在废界生死与共的经历，更源于对星神警示与魔渊诱惑的深刻反思。
“既然如此，便需明确表态，划清界限。”瑶光宫主肃然道，“否则，各方势力摇摆不定，难免被圣殿或魔渊趁机渗透，届时灵界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
“宫主所言极是。”夜璃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与其等他们暗中动作，不如我们主动亮明旗帜。这不仅是回应圣殿与魔渊，更是告知整个灵界，我等之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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