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她仔细将凝露草周围的痕迹掩盖好,确保不易被发现,然后拖着依旧虚弱的身子,再次潜入后山外围的密林。
凭借强大的神魂感知和对药草特性的极致理解,她很快就在荆棘下、腐木旁、石缝间,找到了所需的几种药草。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为了采摘一株长在峭壁上的紫云花,她险些失足滑落;收集腐骨草时,更是差点惊动了一条盘踞其下的毒蛇。
当她带着一小捆看似“杂草”的东西回到石壁隐蔽处时,天色已经大亮。她的衣衫被露水和汗水打湿,更添了几道刮痕,显得更加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有药鼎,没有工具。她找来相对平整的石片充当砧板,挑选合适的石块碾磨,用捡来的干燥枯枝小心生起一小堆火,用一个洗净的、略显破旧的石碗(似乎是原主以前藏在这里的)充当容器。
整个过程充满了原始和艰辛。但她动作流畅,神情专注,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对火候、时间、药材分量的掌控,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若是让任何一位丹师看到,有人竟能用如此简陋的工具处理药材,必定惊为天人。
不同的药材被或碾碎、或挤压、或烘烤,然后按照特定的顺序和比例,依次投入盛有少许寒泉泉水的石碗中。很快,一股奇异的药味弥漫开来,并不清香,反而带着一股辛辣与苦涩混合的气息,石碗中的液体也逐渐变得浑浊,呈现出一种深褐色。
当最后一点赤炎果皮投入其中,药液猛地翻滚了一下,颜色骤然变得清澈了些许,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隐隐有极细微的能量光点在其中闪烁。
成功了!
夜璃小心翼翼地将微烫的石碗从火上取下。虽然只是最简陋的药液,甚至算不上真正的一品丹药,但其蕴含的药力,对于她现在的身体而言,却是刚刚好。
她没有丝毫犹豫,待药液温度稍降,便将其一饮而尽。
“轰!”
药液入腹,仿佛一团火焰骤然炸开!狂暴的能量瞬间冲向四肢百骸!这与吸收灵气的温和截然不同,更像是用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冲刷着体内的杂质,撕裂着脆弱的经脉,同时又带来一种灼烧般的新生感!
痛苦!丝毫不亚于昨日引气入体的痛苦!
夜璃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青筋再次暴起。她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幽寰帝经》,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药力,配合着那丝微弱的灵气,更加高效地淬炼肉身,冲击着那些淤塞的经脉。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她全身毛孔涌出,颜色浑浊,带着更浓的腥臭气味。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眼神却越发璀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在变得紧密,骨骼中的杂质在被一点点挤出,经脉在药力和灵气的双重冲击下,被艰难地拓宽着……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当药力最终缓缓散去,夜璃几乎再次虚脱。她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下的地面都积了一小滩污浊的汗水。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和力量感,从身体深处涌出!
虽然依旧瘦弱,但这具身体,明显比之前强韧了许多!胸口断骨的愈合速度也再次加快。更重要的是,又有几条细小的经脉被初步贯通,吸收灵气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效果不错。”她低声自语,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虚弱。
看着石碗底部残留的一点药渣,以及身边还剩下的一些药材,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这些药材还能再配制出两三份药液。自己留一份备用,或许……可以拿出一份,去坊市换取一些急需的东西——比如食物,比如几件干净的衣物,或者,如果能换到一点钱,或许可以购买其他更便宜的辅药,配制效果更好的药液。
毕竟,总靠采摘野草,并非长久之计。
休息片刻,恢复了些气力后,她将剩下的药材小心藏好,然后用寒泉水仔细清洗了身体和那件破烂的衣衫,勉强弄干后穿上。她将最后一份配制好的药液,倒入一个洗净的小小皮囊中(同样是原主的遗物),揣入怀中。
深吸一口气,她走出了这片给予她新生的隐蔽之地,向着夜家坊市的方向走去。
……
夜家坊市位于家族驻地边缘,是夜家及其附庸、以及周边一些小家族和散修进行交易的地方,颇为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地摊更是密密麻麻,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再次踏入这里,夜璃的心境已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惶惶不安、任人欺凌的卑微少女,而是带着明确目标和冷静观察的璃尊。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那身洗得发白、多处破损的衣衫,苍白瘦弱的面容,以及那隐隐传来的、尚未完全散尽的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都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啧,那不是旁系那个有名的废物吗?”
“听说昨天把夜狼少爷的人打了?真的假的?”
“看她那样子,不像啊……估计是谣传吧。”
“离她远点,晦气!”
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夜璃却恍若未闻。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和店铺,评估着药材的价格和品质。
她先是用身上仅有的几枚磨得发亮的铜币,在一个老农的摊位上买了两个最便宜的粗面饼子,囫囵吞下,暂时缓解了饥饿感。然后,她开始寻找合适的目标,准备出售那瓶药液。
她很清楚,自己这身打扮,拿着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液,去正规药店不仅卖不上价,反而可能被盘问甚至刁难。最好的目标,是那些急需提升实力、又不太富裕的散修,或者一些小地摊的摊主。
她在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停下,面前是一个售卖各种低级矿石和杂物的摊位。摊主是个面色焦黄、带着几分愁容的中年汉子,修为大约在启灵境中阶徘徊,显然卡在瓶颈有些时日了。
夜璃蹲下身,目光随意地扫过摊位上那些灰扑扑的矿石、几本破烂的功法秘籍(大多是假货)、还有一些不知从哪个遗迹捡来的、锈迹斑斑的兵器碎片。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摊位角落一块毫不起眼的、沾满泥土的暗沉金属碎片上。那碎片只有半个巴掌大,边缘不规则,看起来像是某种铠甲或武器的一部分,毫无能量波动,与废铁无异。
但就在目光触及的刹那,她灵魂深处的轮回镜碎片,再次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有古怪!
夜璃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伸手指了指那块碎片,又指了指旁边几块同样不起眼的、颜色暗淡的小石子(似乎是某种劣质的炼器材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些,怎么卖?”
那摊主见来了客人,本是眼睛一亮,但一看夜璃的穿着和所指的东西,顿时又泄了气,没好气地摆摆手:“一堆破烂玩意儿,你要诚心要,给五个铜币全拿走吧。”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是拿来充数碰运气的。
夜璃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皮囊,拔开塞子。
顿时,一股辛辣中带着奇异药香的气息弥漫开来,虽然不算浓郁,却让那原本漫不经心的摊主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是低阶修炼者,自然能感觉到这皮囊中液体蕴含的、精纯的能量波动!这绝对是好东西!远比他见过的那些一品淬体丹更吸引人!
“这…这是……”摊主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自己配的药液,淬体效果,比普通的一品丹好。”夜璃的声音平静无波,将皮囊递过去,“闻闻看。”
摊主小心翼翼地接过,仔细嗅了嗅,又倒出一点点在掌心观察,越是查看,脸色越是激动。他虽然不懂高深药理,但常年在坊市打滚,眼力还是有点的。这药液色泽纯粹,能量内蕴,绝非凡品!
“小姑娘,你这……你想怎么换?”摊主的态度瞬间变得热情无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你这些,”夜璃指了指那堆“破烂”,然后又指了指摊位上另外几块看起来稍微值点钱、但对她无用的低级矿石,“加上那几块赤铁矿,还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摊主腰间挂着的一个旧水囊,“这个皮囊,跟我换。”
摊主一愣,看了看那堆他眼中的垃圾,又看了看那几块能卖点钱的赤铁矿,再看看自己不值钱的水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简直是用一堆废铁换金子!
“换!换!当然换!”他生怕夜璃反悔,忙不迭地将夜璃所指的东西一股脑用一块破布包起来,连同水囊一起塞给她,然后一把抢过那个装药液的小皮囊,紧紧攥在手里,脸上乐开了花。
交易完成,夜璃拿起东西,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摊主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药液,兴奋之余,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和贪婪:“这丫头……有点邪门啊。哪来的这种好东西?难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但他很快被药液吸引,迫不及待地想去试试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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