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如何实话实说又避开重要部分地同李安衾解释:
她白日出宫不过是找陆玉裁叙旧兼探讨自己的秘密发现,并且在陆玉裁的提醒下得知了梁末晋初时有位清河贺氏嫡系的落魄子弟写了本名为《简斋拾遗》的书。
虽是禁书,可也广为流传一时,若是有心寻找,应该能在一些资深的掏书者那发现。
据说上面记载了详细的清河贺氏梁末时的史实,以及大量的家族秘辛。
当时陆玉裁就提了一嘴韩清苓与嫂子是故交,她人脉关系恐怖得广,可以寻她帮忙。
于是她来了春风楼。
“啪”的一声,公主殿下依旧含笑着把茶盏用力放在榻子的小案上。
陆询舟被吓得一个激灵,临时结结巴巴地胡编道:“臣、臣今日去三哥家做……客,三嫂让臣晚……饭后同清苓……阿姐说一声,明儿来家里吃饭。”
一旁被绑着的青衫女子表情精彩。
呦,这是逛青楼被主子抓到了!
李安衾又拿起茶盏呷了一口花茶。
“欠火。”
韩清苓立马反应过来,推了暗卫肩膀一把:“走呐,去后厨二灶说一声添硬柴加大火,再给殿下上一杯。”
“不用了。”
李安衾起身背手,神色自若,语气温柔。
“本宫情报打听完了,任务也下达完了,合该走了。”
她笑了一声,随后对暗卫吩咐道:“把小陆娘子身上的绳子松绑了吧,她是本宫的伴读,不是敌国密探。至于这位——”
李安衾朝青衫女子微微扬扬下巴。
“应是韩清苓你的老熟人。”
青衫女子虽咬着布条,但还是激动地点点头,而韩清苓脸色难看,揪紧了手中帕子。
看着暗卫手脚麻利地把陆询舟身上的绳子解开,李安衾走过去扶起她,亲昵地整整她的衣冠。
“走吧。”
.
“殿、阿兄你听我解释。”
穿过春风楼大堂喧闹的人群,陆询舟灰溜溜地跟在李安衾身后。
走出春风楼的大门口,站在深夜坊内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陆询舟清晰地感受到夜风直往脸上扑,带着丝丝不可言说的凉意。
看着态度毅然决然,不曾回头的女人,陆询舟心下不免委屈又焦急。
陆询舟盯了几秒李安衾与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咬咬牙,一跺脚,语气中夹杂着点畏意地大喊了一句。
“桑桑!”
果不其然,那个原本无情的背影在灯火阑珊处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李安衾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身旁的暗卫满脸莫名其妙。
“你还跟着我作何?”
“我想同你再解释一下,我真的——”
李安衾敛去温和的模样,语气冷淡道。
“你兄嫂还在家中等你,你如何不赶紧回去,免得家人担忧。”
她凝视着陆询舟褐色清澈的眼眸。
里面有人间的烟火气,有长安夏末的溽气,也有今夜喧嚣坊市的灯火光芒。
还有她。
李安衾忽然清醒过来,她方才的行为全无一点平日学士提倡的君子之风。
只是因为在花楼遇见了她,那一刻,心中就猛然窜出一股无明业火。
她不该也不能失去理智,可她就是一股醋意涌上心头,尤其是在听完小伴读那一套明显站不住脚的说辞后。
谁家用完晚膳都快亥时了!
可她知道,以陆询舟的为人,若不是她主动撩拨,陆询舟估计到现在对感情之事还是一窍不通。就算撒谎,也应有理由。
她应该好好问清她事情的缘由,或是套套她的话才对。
可如今自己把事情做绝到这种地步,再突然转变态度未免令她难为情得很。
帝王家的儿女心思深沉不假,李安衾当下想出一招缓和之计。
她故作冷漠地背过身去,做出要走的架势,心里盘算着如果陆询舟真的再次追上来时,她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循序渐进地放宽自己的态度。
谁知李安衾已经走出几十步了,陆询舟却还未跟上。
陆询舟大概听了她的话,真的走了吧。
李安衾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没甚表情,心中只是稍微起了一点波澜。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陆询舟到底是块木头,即使偶尔开窍但在感情的事上仍还要多加摸索,恋爱中女人惯有的小性子与口是心非暂时是她这个榆木脑袋难以理解和看出的。
唉,还是等明日回宫后再不动声色地开导开导吧。
暗卫没看出主子的什么心思,只往正常方面想是因伴读出入花楼的不端行为而愠怒,故也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突然。
耳畔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劲风。
暗卫敏锐的洞察力使他意识到有人在迅速向他们靠近。
是杀气。
热腾腾的,强势着,叫嚣着向他们袭来。
暗卫眉头一皱,进入戒备状态。
气沉丹田,随时准备运功。
越来越近了。
几寸之差。
快了。
陆询舟刚靠近那暗卫,却不料在一瞬间被转过身的那人用力握住了手腕。
力道之大,仿佛再多过一秒都能握碎她的筋骨。
她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但由于习过武的原因,内力替她耐住了手腕处剧烈的疼痛,陆询舟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冒出了冷汗。
那猛然扭过头的暗卫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明显一愣。
“失礼了。”
他迅速松手道歉。
李安衾听见后面的动静转过头来,却看见陆询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只手提着一包用麻绳捆着的粽叶,一只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手腕处是一圈明显的红痕。
她顾不得方才还在与陆询舟闹脾气,赶紧上前查看她手腕上的红痕。
“疼吗?”
对上殿下关切的目光,陆询舟不免在心里欢喜了几分。
“疼。”
她委屈巴巴地说。
一旁的暗卫心虚地抬头看天,避开公主殿下看像她幽幽的眼神。
不过她夸大了一点,刚刚被暗卫握住的时候确实很疼,但现在松开后已经好了许多。
卖惨是她从小到大求爹娘原谅惯会用的伎俩。
“我刚才看到路边摊有卖糯米糕,我想你今晚在外面办事应该来不及吃多少东西,所以我就想买点吃的给你。”
情场老手陆玉裁说过,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对你心生愧疚或者是直接买符合她当下意愿的东西来讨好她。陆询舟不大懂前者,可她知道后者于她这种情场小白来说较为简单实行。
不等陆询舟继续说下去,李安衾果然眸色一沉,吹了吹她手腕处的红痕,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糯米糕,柔声道:
“那就多谢询舟的好意了。”
起成效了耶!
“所以殿下这算不算是原谅臣了呀?”
陆询舟高兴地一时忘记了场合,下意识用了敬语。
不过平康坊夜晚的街道上向来人群嘈杂,她方才的声音不大,也就足够李安衾一个人刚好听到,因此也没甚大碍。
李安衾听了陆询舟的话却明显一怔。
“那还没有呢。”
本宫是那么好哄的女人吗?
李安衾突然倾身靠近陆询舟。
陆询舟比她高一些,故此时低头看着向来清冷出尘的公主殿下此时温柔地看着她,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陆询舟,明日回宫,最好让本宫看见你批注好的论述,以及——希望本宫在抽你时,你可以将今日份的一千五百字的内容滚瓜烂熟地背出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莫过于此,这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陆询舟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是写完了休沐日的功课,但她忘了,还有殿下布置的每日任务啊!
主臣二人说话的当儿暗卫却明显感觉到那股杀气的离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杀气在陆询舟出现的那一刻突然全部衰竭。
奇怪。
他再次抬起头来,双眼似乎在遥望远方。
远方的秦楼楚馆依旧灯火通明着,彻照着夜间的平康坊。
然而在仁慈廉价的光明也不肯垂怜的阴影中,总是有黑暗腐败的东西存在着。
“你说,你感受到了毒蛊?”
上座的男子声呕哑嘲哳,那半张曾经被烈火灼伤毁容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剩下的半张脸,则在皎洁的月华之下睁开了一只眼。
血色的瞳仁犹如一颗经年犹存的红宝石。
妖冶却又闪烁着罪恶的光芒。
血色的宝石可以是恶鬼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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