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瞥向了那边还睡着的洛宁，似极为忌惮，可不知是否抱着侥幸的心理，她的眸子闪过一抹红。
空气中寂静的可怕，危险的气息疯狂袭来，无数只无形的手似要从黑暗攀爬而来，要把人拽入深渊。
那些气息无法伤到江楠分毫，苍白纤细的手撑着下颚，微微歪着头，淡色的眸子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情绪，嘴角勾起的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其中一丝一毫的暖意。
她漂亮得像一个易碎的白瓷娃娃，看着人时又隐隐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人直视不得。
江楠缓缓开口，声线透着清冷淡漠，似是在警告。
“你要知道，就算是在现实世界中，你也不能确认与你一起玩游戏的人是否值得信任。”
苏漫闻言，猛然一愣，而后缓缓抬眸，对上了江楠的眸子，里面倒映着她带着黑色口罩的脸。
那黑色的口罩，想一根刺，嘲讽着她的懦弱。
她本以为，江楠是个好拿捏的，如今看来，对方只是未曾展露自己的锋芒。
知道江楠也并未全然相信她，苏漫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间伪装的可怜和懦弱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下半张狰狞可怖的脸。
江楠虽然早有准备，却也仍旧在看到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被烧毁的半张脸，同另一半的白皙精致极为割裂。
苏漫看到她在看到自己的样子时发愣，原本沉静的神色瞬间被狰狞扭曲代替，神情癫狂地去抓自己脸，好似要把它残忍撕下来一般，低低笑着，犹如鬼魅。
“很可怕对吧，我自己看得也觉得恶心。”
见她还想要继续抓自己的脸，江楠伸手拦住了对方继续自残的动作，沉默地摇了摇头，道。
“我并非害怕，只是想象不到当时你的痛苦。”
对江楠来说，她能明白，被当成异类的感受。
苏漫感受到手中的温度，猩红的眸子猛然看向了对面的人，企图从那双纯净漂亮的眸子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冷静地不像话。
她听到了江楠的话，没有想到对方会说那般的话，在那双漂亮眸子的注视下，她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只是突然间，又听到对方开口。
“你不是苏漫对吧。”江楠声线淡淡，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江楠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僵了一下，周围温度极速下降，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苏漫笑了，那双眸子，红的像是滴血一般，配上那张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只让人觉得诡异惊悚，漫不经心地托着自己的下颚，笑道。
“你发现啊，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自认自己从未露出破绽，那江楠是如何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的？
江楠松开了自己的手，再次撑着下颚，毫不在意对方的转变，缓缓开口。
“刚刚，你想要蛊惑我的时候。”
江楠并未告诉对方，自己和她是同类的事实。
被拆穿的“苏漫”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把口罩重新戴上后，看着江楠的反应，眸中漫上几分兴致，问道。
“那你觉得我是谁？”
江楠眼眸微垂，思索了一番后，缓缓开口。
“三位伴娘，你是其中一位。”
从一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无头鬼身上，都以为无头鬼是破坏婚礼的那一个，可幻境之中，真正的受害人却有三位，对应着副本女性玩家的数量。
无头鬼，应当是将她们拖入幻境后，被车撞死的那一个，至于剩下的，她们并不清楚他们的死法。
“苏漫”倒也没有否认江楠队伍话，反而笑着自顾自地说道。
“她的脸被前男友毁了，进来后就和我做了交易，想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所以，苏漫等不及系统的奖励，和鬼作了交易。
对于她的话，江楠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们可以进入她原本的世界？”
“苏漫”偏头看向了窗外，外头依旧红绸漫天飘扬，像是在讽刺什么。
她缓缓开口，带着几分苍凉。
“这里远比想象的要强大。”
闻言，江楠沉默片刻，垂眸思索，便不再纠结这一问题，后道。
“你们的愿望是什么？”
“苏漫”显然被她问的问题一愣，似想起来什么，眸中漫上汹涌的恨意，咬牙切齿地想要开口，可无形中的力量又在阻止她说出来。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也让她眸中的恨意更深，最后，她摇了摇头，语带歉意道。
“我无法告诉你。”
江楠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什么都明白了一般，开口道。
“我知道了。”
既然有支线任务，那NPC便没有理由遭到世界意志的阻拦，可既然作为NPC的“苏漫”无法说出，那这必然是和主线任务冲突了，在世界意志的眼里，他们这些玩家，只需要乖乖完成主线任务，便可以安全通关新手副本。
在幻境里，伴娘因强迫，流言蜚语而选择了死亡，所以才化为厉鬼，阻拦玩家们完成婚礼，而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将玩家们吓走。
可是，玩家们因为任务，不得不留下，而这也导致，她们不得不再次出现恐吓玩家们来阻止婚礼进行。
这个副本的伴娘们是所有人默认的鬼怪，可真正杀死玩家的，却并不是她们。
这场婚礼的新娘新郎，才是策划了玩家死亡的幕后黑手。
思至此，江楠的神色变了变，但也并未再流露出其他情绪。
“苏漫”瞧她的样子，应当是想通了真相，眸中闪过一丝负责。
她起身后，余光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躺着的洛宁，神色隐晦，犹豫了片刻，还是对江楠警告开口道。
“虽然我并不是你们的队友，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她不是什么好人，今晚也不要再试图踏出房门。”
“我知道她不是好人。”江楠淡淡道，却并没有主动答应今晚不出去这个事。
“苏漫”看了看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开门离开，脚步渐远，独留江楠目光探究地看向洛宁。
怎料，洛宁这时候转过了身，对上江楠的眸子，目光带着笑意，几分玩味，道。
“说我坏话了？”
她眸中并没有刚醒的迷蒙，看样子她醒了很久了，自然也将她和“苏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江楠没有说话，洛宁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对方过来，好似并没有在意她们方才说自己的话，开口，语带笑意。
“你也一天没有休息了，过来睡吧。”
她的话像是带着一种莫名魔力一般，蛊惑着人，让江楠的防线崩塌，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空气中弥漫的清香，让江楠猛然惊觉，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突然开始重合。
若洛宁真是那人，为何换了容貌？只是为了接近她吗？
若要江楠相信洛宁便是那人，不如让江楠相信自己从未被人从高楼救下。
“你在害怕，害怕我吗？”
洛宁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一只小鬼的话，便让你如此看待你的队友。”
江楠对上对方的眼，那妖冶惑人的眼睛，犹如一片泥沼，险些将她带进去，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江楠别开自己的目光，佯装看向窗外。
“你留在新手副本的目的是什么？”
洛宁太神秘了，甚至一举一动，都隐隐让她感觉和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一个新手副本，应当困不住她这样的疯子。
洛宁轻笑了一声，看向江楠的目光中的探究意味更浓，开口，嗓音犹如低沉优雅的大提琴。
“我？我自然是没有通关，只能待在新手副本里。”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江楠的眸子暗了暗，可又有着些许的庆幸，洛宁不是那人，接近她有目的的人也不是那人。
那人，是她浑浑噩噩数年来，唯一的救赎，找到那人，是她进入游戏唯一的目的。
若是连那人也在欺骗她，那她便彻彻底底成了个笑话。
洛宁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语气中笑意虽然不减，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的狠厉。
“若说目的，我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自由。”
“自由？”江楠将这个词在口中低喃着重复了一遍。
这好似一个犹为沉重的词，让江楠胸腔里的心脏为之跳动地更快了些。
洛宁起身，走下床榻，在江楠还没反应过来时，走到了对方身后，执起对方的手腕，呵笑出声。
“小江楠怕是不知道，这里虽能满足你的愿望，可这也是以一个人类欲望编织的牢笼，我想出去，这便是自由。”她语气轻快，却掩藏着旁人不知道的情绪。
她想，离开这个肮脏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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