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昔日的情分,云惟烟还是慢吞吞地回应宁念,“功法比不上换灵根来得快。”
“那——”,宁念刚想问她关于徒弟的事儿,突然想起云惟烟早已离开了云川。
“惟烟!”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宁念扭头看向正从不远处走过来的身影,霎时又恨上了云惟烟。
此人不是她的好徒弟云含眠还能是谁?
“她自己跟着我的。”云惟烟随口搪塞道,“可能是不放心我。”
宁念闭声半晌,难得沉默地消失在云惟烟的视线中,或许她也受不了云含眠的所作所为?
云惟烟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带着行囊踏上寻求破除桎梏的道路。
她撞见过很多的修士。
修士问她过往的故事,云惟烟笑着告诉她们,她曾经被宗门上下各种欺负,连她的长姐云含眠也未放过她。
有些人信了,有些人怒了。
无论如何,云惟烟和云川的名声都毁誉参半。
她城府不深,逢人追问,便添油加醋可劲儿细数云含眠的过错。
说到气愤时,还会掀开袖口,让旁听者查看她玉白细嫩的手腕,据说这儿曾经遭受过云含眠的虐待。
这一世的云惟烟没有足够的韧性与天赋,她奔波于修炼,却连筑基都无法勘破。
宁念渐渐对她卸下警惕,将精力放回仙界与姚筝的争斗。
无人知晓的角落,云含眠一直默默地跟在云惟烟的身后护她周全,直至身为凡人的云惟烟衰老。
白发苍苍的云惟烟气若游丝地缠绵于病榻之上,她深知她的寿命已经走到终点,眨了眨模糊的双眼,她快看不清坐在床边的倩影。
云含眠仍旧如同记忆中般的年轻,连岁月都格外眷顾她的容颜,令她又爱又恨的那张脸没有分毫变化。
这便是天之骄女吗?
云惟烟自嘲地笑了笑,不愿成为依附在她身上的菟丝花,口口声声扬言要打败她,却终其一生是凡人。
太可笑了。
为什么天道不愿垂怜她呢?哪怕一次也好。
云惟烟重重地咳嗽几声,苍老的手指拽紧她的衣角,心底却感到空前的迷茫。
这一生,她渴求之物,终归未曾得到。
尤其是对云含眠,爱与恨的界限很朦胧,有时云惟烟也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情愫,她想要云含眠爱她,她又害怕接受她的爱意。
年少时,总想让云含眠多分给她一个眼神,正如吃糖糕般,日日念着她。
云惟烟知道,站在长姐身边,那些欺负她的弟子们都会闭嘴。
可长姐忽视了她的痛苦,她不懂,长姐缱倦的眼神分明在对她诉说着赤/裸的爱意,可云含眠仍旧高坐殿内,风雪不沾衣。
是了,云含眠是高高在上的云川掌门,又岂能轻易被她妄想。
不知为何,云惟烟的潜意识里却始终认为她应该先修炼再考虑云含眠。
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才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
究竟是遗失了什么呢?
云惟烟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再想了,手指忽地松开,她永远地闭上双眼。
同一时刻,悲痛欲绝的云含眠冲破记忆的枷锁,终于回想起第一世两人之间的种种。
她将云惟烟的尸身封入冰棺,埋葬于玄月秘境之中。
云含眠最终选择放弃飞升。
宁念上仙下界欲意将蛊惑徒弟道心的云惟烟尸身挫骨扬灰。
云含眠神色麻木地跪在师尊的脚边,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流出,她早已对宁念心灰意冷。
“废物!为了一介女子,荒废你的前途!宁霜你当真糊涂!”
云含眠垂着头,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地情绪,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徒留一具躯壳在原地。
“师尊。”
云含眠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她抬起头,双眼空洞,不停对宁念喃喃道:
“你听见了吗?惟烟在唤我,定是她太孤独了,她需要我去陪她。”
“惟烟那么单纯,经常被人骗,遭人取笑也不会反驳,只能涨红着脸偷偷地生闷气。”
她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久久不可自拔。
宁念初次见到云含眠这种状态,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地蹲下身,刚准备对心爱的徒弟安慰几句,却突然发现——
云含眠已然断了生息。
她走得干脆利落,捎带着她七魂六魄中的情魂也一并飞散不入三千轮回。
在她的意识彻底消忘前,眼前仿若又闪过了一抹云惟烟的背影。
情深几许梨花落。
云含眠好似回到了云川那株千年梨树之下,纷飞的花瓣倾洒在她们的身上。
云惟烟朝她俏皮一笑,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她唇瓣。
这次她没有再任由云惟烟咬破嘴角,而是抱紧怀中纤细的腰肢,深深地吻了回去。
梨树似乎听见了云含眠的祷告:
来生何处不相逢。
第57章 道侣
酒楼人声鼎沸, 小厮们端着菜盘忙碌地穿梭在大厅。
二楼靠窗的少女背着一把重剑,倚在凭栏上,笑嘻嘻跟身侧人打趣道:“你可别小瞧了这家店儿, 忆安上次半夜偷溜吃酒,就是在这家的酒窖里被师尊揪出来的。”
“你想尝尝?”洛轻竺取走她手中的酒杯, “万万不可, 姚筝知道我放任你吃酒必定会发怒。”
“况且你明日便要与含眠成亲, 新娘子不呆在闺房梳红妆,反而擅自下山醉酒?全天下也唯有你一人敢这么做。”
“唔。”
云惟烟自知理亏,没再和洛轻竺理论此事, 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不禁调笑道:“费心费力的繁琐事儿交由师尊和师姐去办吧, 我呀,乐得清闲自在。”
她和师姐云含眠自幼长在云川门下,被仙界紫霄宫宫主姚筝上仙亲手抚养, 识字后, 她们便拜姚筝为师,跟随师尊修炼仙法。
云川是一个大家庭。
除去师尊和洛轻竺外, 还有一只从蓬莱道星宗远道而来的九尾狐以及一众长老弟子。
当然, 云川还有她最亲近的师姐——云含眠。
云惟烟已经快记不清是何时对师姐动的心。
或许是在师姐替她抄书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和师姐同榻而眠的每一夜。
她和师姐一起长大, 彼此知根知底, 结为道侣水到渠成。
耳边的洛轻竺还在絮絮叨叨跟她叮嘱明日婚宴时的流程。
枯燥乏味的繁文缛节让她厌倦,云惟烟单手托腮地注视着酒楼对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街角, 顿时起了兴致。
“先要在众宾客的见证下宣誓, 然后——诶诶,惟烟, 你去哪儿?”
洛轻竺尚未来得及回过神,准新娘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云惟烟挤过闹哄哄的人群,原以为会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却不曾想展现在视线中的是位打扮素雅的医女。
她的双目被一条白布包裹,貌似患有眼疾。
云惟烟心里瞬间泛起了嘀咕,连病人都瞧不见的医女,真的能够救治病人吗?
不过站在这四周的百姓却个个洋溢着笑容,连连高声朝这位失明的医女道谢。
“姑娘。”
云惟烟刚觉无趣想脱离人群,那医女忽然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双手,“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她被这席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抬眸细细地描摹了医女的相貌,又觉得略微眼熟,只不过实则想不起她们之间的过往。
“你——”
云惟烟怔愣片刻,目光疑惑地追问她,“你竟然认得我?”
医女闻言点点头,轻启红唇,笑意盈盈地向云惟烟祝道:“春风十里,贺卿良辰。愿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云惟烟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不知怎的,泪水微微湿润了眼眶,心里感觉酸酸的,笑着向医女郑重地“嗯”一声。
洛轻竺提着两壶打好的酒寻了过来,隔着人海与云惟烟遥遥相望。
她环顾四周,聚集在此处的百姓们听见医女祝贺云惟烟新婚,纷纷向她表示了祝福。
“惟烟。”
洛轻竺见此情景一时百感交集,她拨开人群,移步走至云惟烟的身前,柔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别让含眠等久。”
经她一点,云惟烟才觉下山太久,师姐怕是对她担忧极了,笑着向众人道谢后,与洛轻竺一同返回了宗门。
现在的云川那可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就连万步梯前的两座石狮子都被挂上了正红色的喜带。
云惟烟在洛轻竺的遮掩下,猫着身子进入了师姐的卧室。
虽然师尊说结亲前道侣双方不可以会面,无奈云惟烟想师姐想得紧,克制不住自己,与洛轻竺串通一气,准备违抗师命。
云含眠像早已料到般站在帘后静候她的到来。
“师姐!”
云惟烟扑进她的怀中,双手勾在她的脖间,埋头蹭了蹭师姐白嫩的肌肤,满足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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