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林拿起一瓶汽水,和一罐啤酒,问她:
“想喝哪个?”
裴挽意笑了一声,拿过那罐啤酒,拉开之后抿了一口。
姜颜林就也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拉开易拉罐,和她手里的轻轻一碰。
冰凉的啤酒顺着咽喉流入,散去一些燥意,又带来了一些。
裴挽意想起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这个天气,没有刮风,也没有电闪雷鸣,但沉闷得像是大雨倾盆,风卷残云。
她想着,思绪却飘了很远,最后轻声道:
“小诺的前任,准确来说是前未婚夫,前段时间刚下葬。”
姜颜林顿了顿,抬头看向她。
裴挽意的口吻没什么情绪,似乎对她来说,这件事已经不再是避而不谈的话题。
“宓芸,走吧。”
叶叶拉着她,转身离开了院子的角落。
宓芸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之后,依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道身影在灯光下,逐渐变得遥远。
这一刻,连宓芸也不明白自己的失落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新认识的朋友就这样没了交际的可能。
还是因为,一切终于有了答案。
“……我和小诺的未婚夫,也就是楚明,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裴挽意抿了口啤酒,想到那些过去,似乎还像在昨天。
“楚明性格更内向一些,因为家里给他的压力和期待都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所以在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太成熟。
偏偏小诺是个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很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两个人谈恋爱的那几年,没少因为这些问题吵架,一个没担当,一个得不到安全感。”
裴挽意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两个人的感情。
但相爱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楚明是真的喜欢小诺,而小诺也是真的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
原本两个人吵吵闹闹几年下来,也算经历了很多波折,在明确放不下彼此的情况下,才在朋友们的见证下举行了订婚派对。
那时裴挽意在外面出差,还特意提前回了趟国内,给他们送了礼物聊表心意。
“……但订婚派对之后,我才从楚明的姐姐那里知道,他根本没敢跟家里人提这件事。”
裴挽意说着,轻叹了一声。
楚明的父母也是生意人,有些经商的本事,但思维比较保守。
他的父亲不喜欢小诺这样的外地女孩,一定要他在沿海城市这边相亲一个本地的姑娘,门当户对最好。
楚明在家里一向逆来顺受,对自己的父亲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勇气,但这一次却选择了阳奉阴违,先斩后奏。
他打算和小诺领了证之后,再慢慢软化家里人的想法,但就连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告诉过小诺。
反而一直谎称父母都在国外忙,以后有空再带她回家见父母。
小诺看着开朗,实际上是个敏感的性格,她一直隐隐感觉到了楚明有事情瞒着她,却又没有头绪,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事情。
直到楚明的父母催婚催得越发强势,他招架不住,只能跑来求裴挽意帮忙。
“……他让我陪他回家吃顿饭,应付一下他爸妈就行,因为他身边认识的朋友里,只有我是最符合他父母要求的。”
裴挽意说着,将啤酒放在了桌上。
裴挽意从外表到出身,甚至是气质和谈吐,都十分符合旧时代老古董们的标准要求,而她也的确很懂得拿捏人心,讨好一下长辈不过是信手拈来。
于是在楚明低三下四的恳请下,她答应了这件事,拿出几天的假期去帮他应付父母。
毕竟他想要的只是争取时间,让父母放弃安排他去相亲的打算。
“那段时间我就在他父母家住着,一直到让他们放心了,我才离开。”
听到这里,姜颜林不由地问了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挽意顿了顿,回答道:
“我和小晴分手的两个月前。”
姜颜林终于又得到了一块拼图,她看着裴挽意,问:
“你没有告诉小晴这件事?”
“不,我第一时间征求了小晴的同意,她说不介意,我才答应了楚明。”
裴挽意在这件事上问心无愧。
姜颜林扯了扯嘴角,“但是你们都瞒着小诺。”
姜颜林也猜得到他们为什么瞒着小诺。
以小诺的性情和脾气,这件事无论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都会让她难受,甚至是爆发。
唯一能避免这种局面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别做这样的事情。
“楚明处理矛盾的思维逻辑是逃避矛盾,两头都骗,两头都逃避面对,还要拉着朋友下水。”
姜颜林实在对这种人产生不了半点的同理心,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就是觉得可笑。
这是无能又贪心的典范,既要又要,贪得无厌,却根本就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但人已经不在,姜颜林还是收敛了一些,没有再过多评价。
“事情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她也放下了啤酒,看着裴挽意问。
坐在椅子上的人仰起头,片刻之后才回答:
“隔了不到半个月吧,小诺就发现了这件事,她和楚明大吵一架,当场就让他滚,要和他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楚明那时候才后悔做了这件事,在小诺家门口哭了很多天,每天都去求她原谅,但每一次都连人影也没见着。他当时就知道,这次彻底完了,小诺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裴挽意看着满天星光,最后道:
“所以他就开始酗酒,有天晚上喝醉了回家,在路上摔了一跤,再也没爬起来。”
那个初夏的兵荒马乱,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诺没有去楚明的葬礼,因为楚明的父母迁怒在她身上,用尽恶毒的言词攻击她。
她终于承受不住,大病了一场,住院半个月,每天吃不下任何东西,靠打葡萄糖维持生命。
偏偏这中间,还有个情绪彻底失控的小晴,在不断加剧着事态的愈演愈烈。
裴挽意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低声道:
“我不知道小晴当时说不介意,是因为怕我不高兴。她一个人忍下了那些情绪,又在小诺爆发之后,跟着一起失控了。”
所以一步一步,变得歇斯底里,想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姜颜林听完这些,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评价。
她感觉有一个无形的黑洞,在撕裂着所有人的理智与清醒,于是都变得疯狂,都变得盲目。
片刻之后,她才问裴挽意:
“你知道宓芸今天为什么来吗?”
在昨天做了那样划清界限的举措后,两个人最需要的是一段漫长的隔离期。
姜颜林起初以为是宓芸还没有放弃,但在洗手间偶遇后,三言两语之间,她就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有些偏颇。
宓芸明显已经好转了很多,也的确不认识姜颜林,她大概就只是想交新朋友而已,因为她已经孤独了太久。
裴挽意对很多事情都不点破,这一刻,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的话。”
这个“她”是谁,裴挽意不需要点明,姜颜林也早已有了答案。
当初那件错误的事情,始作俑者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共犯”却完美地从事件中隐身,没遭受任何的惩罚。
所以无法轻易和解,更不知道该不该原谅。
热闹的派对中途终止,所有人不欢而散。
阿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他说朋友们已经把小诺送回了家,看着她睡下了才离开。
裴挽意也松了口气,谢了他几句,才挂断电话。
姜颜林看着她,问:
“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默然地纵容对方的宣泄,真的算一种偿还的方式吗?
又或者,其实也只是另一种层面的冷眼旁观呢。
看着她在痛苦中怨恨。
看着她在怨恨中痛苦。
而所有人,都选择了不言不语。
回家的路上,裴挽意难得沉默。
姜颜林没再和她继续那些话题,这一天实在太惊心动魄,大家都累了。
到了家,两人先后洗漱过,就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阿秋给姜颜林发来消息——两人之前加的好友,这回才第一次对话。
他关心了一下裴挽意的状况,毕竟所有人都去追小诺了,只留了她们两个在别墅里。
姜颜林想,裴挽意身边还是有不少真诚的人的,就是不明白正常人和疯子的比例怎么不相上下。
她简单回了一句,让阿秋放下心之后,就锁了屏幕。
投影仪开着,随便放了个综艺,却没人在看,室内一时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音效。
裴挽意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今天和宓芸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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