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申城出差。”妈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一侧的小姨将母女二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她抬了抬眉，望着苏晏禾, 笑了出来，淡道：“小禾, 等会回公司你来下我办公室。”
“好。”苏晏禾答应得爽快。
见此, 小姨转身离开, 与她一道离开的还有团队内其他的成员。
转头看向妈妈，瞧见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去的小姨的背影。苏晏禾抿了抿唇, 笑意被她湮没在唇角。
苏语漾注意到女儿不正常的神色, 显然有点尴尬。她也没有着急说话, 过了片刻后, 离开拍摄场地, 才道：“小禾。”
“妈, 如果有朝一日我和昙总分道扬镳，你是选择我还是她？”苏晏禾看着妈妈，眼睛里满是笑意。
苏语漾面露惊讶，她深深地看着苏晏禾，知道女儿一直都有主见。她默了默，回道：“这不是必选题，小禾，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
“好。”苏晏禾低头笑了笑，站直了身体，看向妈妈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双眸，“妈妈，你希望我开心，我也希望你是开心的。”
“如果不是必要，我希望你们不会走到那步。”苏语漾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捏了捏女儿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也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苏晏禾遥遥地看着远方的天色，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
·
走进大堂，除了前台和安保外，只有咖啡厅里面坐着几个人。苏晏禾的脚步不算慢，走到闸机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下，温声询问坐在一侧的前台：“不好意思，我是观景文娱的苏晏禾，没有员工卡，能麻烦你帮我刷一下吗？”
前台端着体面的笑容，可颤动的肌肉表达着她对见到苏晏禾的兴奋，她站起身，来到苏晏禾所在的闸机边，介绍道：“苏总，您不需要员工卡的，扫脸进入即可。”
苏晏禾抬眉，按照她的动作，扫了脸，果然闸机打开了。
见此，她再度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心头却对前台对自己的称呼，保留了疑问。
等走到电梯前，还没有按下按键，电梯就已经打开了。
小姨出现在了苏晏禾的面前，她示意苏晏禾上来。苏晏禾点了点头，进到电梯里面。
工作中的小姨气势极盛，她穿着无袖的衬衫，外层还套着与裤子同一色系的马甲，整个人看着干练极了。在这份气势之下，苏晏禾不免有些紧张，透过电梯壁的反射，细细地观察着她。
“见多了我穿得邋里邋遢，现在穿西装觉得不习惯了？”小姨的神情带着揶揄，调侃苏晏禾。
“没有，只是忽然对昙总的身份有了实感。”苏晏禾淡笑着回答。
小姨没有说话，她生得极高，只是垂眸觑了她一眼，随后便走出了电梯。
苏晏禾跟着她的脚步，一同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进了办公室后，小姨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一次走到外面，拿了袋东西，这才回到办公室。她一边拆着袋子，一边说：“公司附近新开的奶茶，邺城没有。尝尝。”
结果小姨递过来的奶茶，苏晏禾有些怔愣。她很爱甜食，但甜食会让自己发胖，所以她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想到小姨还记得。
喝着冰凉的奶茶，苏晏禾觉得自己被解放了。
小姨的身份显赫，这是苏晏禾在很久之前就知道的。同样的她也知道小姨的姓氏意味着什么，更加清楚在外人看起来是庞然大物的观景，对与景家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她如此厉害，为什么会安心做她的经纪人呢？
“景家产业多，但多数都是我姐景晨在打理。”景昙放下了手机，回答着她的问题，“一个家族，不需要两个强势的人，我来追求梦想，很合理。”
是想象中的原因。
苏晏禾默了默，继续喝着自己的奶茶。
“诶，没人和你抢，喝那么快干什么，很冰的头会痛。”眼见奶茶快速地被消耗，景昙不由地出声提醒苏晏禾。
“昙总，我不是你梦想的延续。我是个独立的人，您应该知道的吧？”苏晏禾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可她还是说出了口。她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景昙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晏禾，发觉了她眼眸中闪烁的坚韧。她压下笑意，翘起腿回道：“小禾，你想要什么呢？ ”
苏晏禾微微垂首，有些犹豫，片刻后再度抬起头：“我想入股观景。”
成为秋旻印象的控股公司合伙人还不够，现在竟然想要入股观景集团？
“你几年前已经增资持股了0.5%，不满意吗？”景昙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从身侧碾了过来。
“不够。”苏晏禾抬起头，面色冷静，唇线绷得极直。她的声音温和得体，不卑不亢，“昙总，0.5%的股份影响力太有限了。我想要更多的话语权。”
野心会伴随着年龄与眼界的开阔而滋长，景昙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可涉及家族企业，饶是语漾的女儿，她也不会大开后门。她沉沉地看了苏晏禾一会，回道：“公事公办，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片刻后，景昙从办公桌上拿起平板，递给苏晏禾，将话题转移到实际上的事情上来：“谢清让开房那人背景有点复杂，不过你要是想锤，现在就能做。”
面前的邮件带着巨大的诱惑，吸引着已经在无望的海边漂浮了许久的苏晏禾。
那是她困扰了许多年的噩梦，是她想要从谢清让的口中知晓的真相。
只要她点头，谢清让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她不需要再去录什么综艺，不需要在出现在热搜内，更不需要利用自身去设下陷阱。
她也知道，小姨是希望她能够点头的。
她思考了片刻，推开面前的平板，回道：“我自始至终恨的，都不是她出轨。打小三这种事，我不会做。”
景昙端着水杯，浅浅地喝了口水，淡淡地反问：“那你要怎么做？白兰奖给她撕了，澄清也做了，人也塞进辛年电影了，CP也炒了，你还要把她推到什么位置上？拿到话语权后你要做什么？码人组局不够，给她拍电影，再把她塞进金鹅奖上吗？”
苏晏禾的眼里浮现出尴尬，景昙注视着她，放下水杯，靠近她，弯下腰，屈指敲了敲茶几：“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不会干涉你。可小禾，我不会容忍你拿着集团的钱，让这个自私自利的小鬼踩着你上位！”
“昙总，我没有那么糊涂！”苏晏禾少见地强硬起来，她直视着景昙的眼神，半分不让。
景昙并不在意苏晏禾的态度，自顾自地说着：“昨晚的黑热搜，锅都甩你身上了吧？粉也虐了，兵也练了，受到影响的只有你的路人缘。你是不糊涂，你恋爱脑！”
谢清让的表里不一，工于心计都是苏晏禾曾经就知道的。她并不在意这点，或者说，正是因为谢清让底色潜藏着这点，才让她如此爱她。表面开朗明媚的小狗，私下却是拥有獠牙会撕咬万物的狼，征服起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当年谢清让的脱缰，是她技不如人，无法牢牢掌握缰绳，但如今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只等将这匹狼再次栓住。
对付谢清让这种人，最好的就是将她彻底打趴下，再也站不起来。
可，她会不忍。
她在这个圈内挣扎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今年的白兰奖，她的演技有目共睹，可评审组还是视而不见，若说背后没有小姨的授意，苏晏禾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这对谢清让并不公平。
哪怕如今，谢清让靠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面具，演得秦以若都相信她的无辜，将一切罪责怪罪在她和团队身上，她也没办法完全做到揭露她的真面目。
心软也好，懦弱也罢，私心下她不想让外界知晓谢清让的这一面。
苏晏禾迎上景昙的目光，丝毫不退让，她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景昙，认真地回道：“昙总，这是我的事情。哪怕是恋爱脑再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是我的事情。”
景昙眉头一挑，她耸了下肩膀，神色晦暗。片刻后才道：“惹恼我会有什么代价，你想知道吗？”
没想到景昙会如此直白，苏晏禾眼神中明显带着错愕。
“小姨，我没有和你作对的意思。只是这个圈内已经存在太多的潜规则与不公平了，我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我当然可以曝光她劈腿的过往，这样她会被上面软封杀，还会因为私德有亏脱粉很多人，但曝光性取向、打小三这种行为，我真的很不齿。何况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分手是因为有别人的介入，我要让她一点点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跪在我面前忏悔。”
“贸然把她踩死，带给我的收益太少了，我需要更高的国民度，去换取商业片的效益最大化，而谢清让是不缺国民度的，我可以利用她。让她加盟玩家系列，让她为我所用。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再舍弃不比现在就出手要好得多吗？”苏晏禾的声音透着自信，显然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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