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么巧啊,程巷想。
不过人家肯定没看到她,她当然也没想上前打招呼。一面之缘的事,认识都不算认识,疯了吧。
她埋着头,反复拿指尖来回刮擦着酒杯杯壁,心想秦子荞怎么还不回来。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有人立在了她面前。
肯定不是秦子荞,程巷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步调太熟悉了。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是那御姐。
因为一道薄薄的影子罩在吧台上,周遭有很清幽的香味。那种香味怎么说,像你去攀雪山,周遭有刚破冰的春日溪水,顺着不生绿苔的雪道潺潺流下来。
“嗨。”响起的声线也是冽的。
程巷抬起头来:“啊?”
她不社恐,一点也不。只是不知为何舌尖顶了顶齿后。
她没有说“这么巧”,因为她甚至不确定御姐是不是因为认出她而走过来。也许御姐根本没认出她,只是因为这一屋子都是潮人,唯独她一人脱了厚厚的面包羽绒服搭在身边,穿一件蓝紫色的过季运动卫衣,左胸前一个勾,洗得旧了稍稍有一点起球。
总不会想问她这件卫衣在哪里买吧哈哈哈哈。
是御姐先开口说:“这么巧。”
程巷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咧嘴笑了:这开场白,该说不说,有点土哈。
御姐:“一个人?”
哈哈哈哈,更土了。
“不是,跟我朋友一起。她去洗手间了,还去了挺久。”
御姐用视线点点她对面的空座椅:“我能先坐会儿吗?”
“啊?哦,你坐。”可为什么要坐?
御姐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杯子:“喝的酒吗?”
这话问的,来酒吧不喝酒喝什么?AD钙奶么?
也不是这色儿啊。
程巷:“对。”
“平时喝么?”
“和朋友一起偶尔喝啤酒,不经常。”
御姐轻扬了扬下巴:“你点的这酒,度数挺高的。”
“啊?”程巷愣了愣:“是吗……”
“这酒吧里没有度数不高的酒。”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想换也换不了啊。
程巷冲御姐扬了扬唇:“那就凑合喝呗,一杯,也不至于怎么样吧。”
“也可以不喝酒。”
“那喝什么?”刚才酒单上也没看见果汁什么的。
“喝酸奶?”
“哈哈哈哈。”程巷笑了:“你真幽默。”
御姐一抬手,将一个卡通酸奶的小圆罐放到吧台上。
是程巷平时最爱的那一款卡通酸奶,程巷遇见她的那一天、她靠在宾利上吸的青提味。
御姐蜷起指节在吧台轻轻一敲:“你朋友应该快回来了,我先过去了。”
“啊?哦。”程巷将唇边的一句“再见”吞回去,两人应该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吧。
御姐走了,又带起一阵冷香。
这……到底坐这儿干嘛来了?
远远的,程巷望见秦子荞从洗手间的方向走来。
说不上出于什么心态,她忽一伸手,拿过桌面的酸奶和吸管,塞进了自己的帆布包里。
秦子荞走回桌边:“这酒吧真火,洗手间排队好久。”
“啊是吗。”
“你干嘛呢?”
“拍照。”程巷努嘴示意那两杯酒:“好看吧?”
“再好看也不值一百五啊,有钱人的钱真好骗。”秦子荞攀回吧椅坐下:“刚才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也是,总不会有人跟你搭讪什么的。”秦子荞逗她。
“哈哈。”程巷摸摸鼻尖:“哈哈哈。”
程巷从小到大,跟秦子荞没有过秘密。
可这一次,说不上为什么,她暂且没提御姐的事。
“尝尝?”秦子荞端起酒杯。
“那我数一、二、三。”
“玩什么仪式感啦。”
“拜托,一百五一杯诶!”
酒液吞进嘴,呛得嗓子眼里有些辣。
程巷忍住咳,故作深沉的说:“这就是人生的味道。”
“噗。”秦子荞冷着脸笑出声:“人生什么味道?”
“一片贫瘠的味道。”程巷耸耸肩。
喝了两口,程巷问:“就这么干喝啊?”
往四周环视一眼。
发现有不少人的确就那么喝酒。也有人配坚果和火腿哈密瓜。
秦子荞瞥见桌上有二维码:“应该可以扫码点单,你扫扫看。”
程巷扫出来一看,那么小一盘坚果八十块,吓死。
算了算了,她拎起酒杯跟秦子荞碰了碰:“就干喝。”
另一侧。
陶天然回到吧台边,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没再拎着酒杯,在坚果盘里抓三两颗杏仁,握在掌心里,看着吧台里的易渝摇雪克壶。
易渝忽将雪克壶一放:“我算知道你为什么撺掇我开这酒吧了!”
“嗯?”陶天然略为懒散的撩起眼皮。
易渝指着陶天然:“你就是看我手里闲得慌!与其我在公司抛钻石玩,还不如我来酒吧摇雪克壶玩!”
陶天然睨她一眼。
“不过你呢,美人儿?”易渝忽地凑近:“你天天晚上往这儿一坐,就你这身段这颜值,我的生意倒好。但你,你之前不是天天加班的吗?”
易渝一眯眼:“最近是不是工作量不饱和?”
陶天然说她:“资本家论调。”
“不过你都连续来了一周了,天天来天天来,你也不是什么爱热闹的人呐。”易渝抱起一只手臂,架住另手拇指抵着下巴:“你来干嘛?等人?”
陶天然本来一直垂眸凝视着杯中酒,此时抬眸:“我等谁?”
“这,”易渝嘶了一声,指腹摩挲着下巴,放眼往酒吧环视一圈:“我看看啊……我觉得这儿看起来不像有你喜欢的类型啊。”
纵然她这酒吧的装修切中时下潮流,来这里的姑娘们个个蜂腰鹤腿妆容精致,看得易渝满意得眯起眼睛来。
但这,不是别人,这是陶天然陶老师。
她不是高岭之花,她这片冰原上寸草不生。她是埋藏在数万米地质结构以下的宝石,不为人间所动。
易渝的视线最后落在唯二两个穿卫衣素面朝天的姑娘身上,其中一个公主切发型脸特臭,至于另一个,怎么说,像只小动物。
细细眉眼,一说话就笑,眼下堆出两条卧蚕,看着特喜庆。
“噗。”易渝说:“你不会是在等她吧?”
陶天然循着易渝视线往那边望了眼,顿了顿,才慢慢把视线牵回来,瞟了易渝一眼。
“哈哈哈。”易渝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诶诶。”
她又叫陶天然:“你看。”
“怎么了?”陶天然抬手撩了撩自己垂落肩头的黑长直发:“你是不是太关注她了一点?”
“关注她的可不止我。”易渝乐了:“我是叫你看,有人去跟她搭讪了。嘿现在大家是不是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啊?”
陶天然撩头发的手一顿,垂落回来,握住吧台的酒杯。
“你还别说。”易渝还看着那边的动静:“那姑娘吧,乍一看长得挺普。仔细一看吧……”
“不普了?”陶天然问。
“不普啊!小乖小乖的。”易渝一挑唇:“诶你看不看啊,搭讪的都邀那俩姑娘坐到自己那桌去了。”
“咚”。
易渝肩一抖:“你突然把酒杯放这么重干嘛?吓我一跳。”
“哦。”陶天然没什么表情的说:“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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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程巷她们的桌边有人走过来:“你们好。”
程巷一抬眸,走过来的是一个束马尾的女人,白衬衫,挽到手肘处,穿得简约,但戴很繁复的耳骨扣和耳钉,左腕上层层叠叠的手串。
她脸上没妆,看起来很有格调,又不像那些潮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巷:“啊你好。”
“第一次来么?”
程巷老实的说:“是。”
女人笑了:“看你们不像常来的样子。”又抬手指指另一桌:“我和朋友也是第一次来,要不要拼个桌?”
程巷悄悄瞟秦子荞一眼。
秦子荞那眼神的意思是:看你。
于是程巷点头:“好啊。”
两人站起来,随女人到另一桌落座,一来程巷就后悔了——这儿坐个大佬,气场大得吓死人。
和刚才那御姐一样,也是黑长直。但五官不似御姐一般薄削,鹅蛋脸,有种古典的温润感,那这样柔润的长相反而更衬出她的冷感。
白衬衫女人指指自己:“我叫Emilia 。”又指指大佬:“其实这是我老板,Giselle,刚回国没多久。”
难怪呢,程巷想,气场就是不一样哈,往这儿一坐,跟x视察民情似的。
“呃,”程巷挠了挠头:“我没有英文名啊,我叫程巷。”
她用眼尾点点秦子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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