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端着个杯子,解释道,“你发烧了,得喝药。”
“不想喝。”
沈容与撂下这句话,便躺了回去,把被子盖过头顶,大有几分别烦我的架势,但在下一秒,她又被闻卿扒拉出来,扶着再次靠在了床头。
闻卿很有耐心的说道,“不能睡,喝了药再睡。”
沈容与摇摇头又想说不要,闻卿变得严肃了些,“听话。”
沈容与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药是温的,一点儿也不烫,她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好苦。”
闻卿接过杯子放在柜子上,握着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淡定地说道,“不喝酒就不会生病。”
藏在被子里的手要离开时,沈容与突然回握住闻卿的手,慢慢地捏住她的手指,“你生气啦?”
闻卿:“你说呢?”
一来二去,沈容与虽然困,但也睡不着了,顺着闻卿的话说道,“我答应你,我戒酒。”
闻卿有些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却没敢太凶,“不是喝酒的问题,是你明明知道自己在病期不能受刺激,还过来找她们,是不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沈容与说,“我不是无缘无故找她们的,我是想知道一件事情。”
闻卿来之前,徐曦和崔锦文拉着她喝酒说了好多话,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平静下来,可她什么都没听进去。等她们都走后,孤零零地待在屋子里,她没有办法摆脱内心那种歉疚,迷茫地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缓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想见闻卿,却又在想见到了,会不会更压抑。
沈容与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而闻卿并不着急在等着她。随后,沈容与抬眸说道,“江舒宁喜欢我。”
闻卿眼睫轻轻抬起,微抿了下唇。
“我今天才知道,以前我根本没想过,也许是我对她不够关心,所以才没发现她的心思,在我的眼里,小宁是好友,是知己。”
沈容与第一次没有了郁期的沉默寡言,主动向闻卿说起自己的回忆。
她从小就要强,好胜心很强,高中有回射击比赛,因为状态不佳发挥得很不好,没能进入决赛,她一连三天没去学校。
江舒宁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从来不越距,头回逃课来家里找她。那时是雨季,一连几天都在下雨,江舒宁在楼下等着,她怕江舒宁淋雨感冒,于是打开门让她进来。
江舒宁把这些天她没拿到的作业都带了过来,还有上课笔记也都帮她抄好了。
沈容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看着那沓书哭笑不得,“你来找我就为了送这个?”
江舒宁说,“我在学校没有见到你,徐曦说你心情不好,一个待在家里会好些,她让我别来,说你会很凶。”
沈容与听她口气认真,忍不住想笑,“可你还是来了。”
江舒宁嗯了一声,浅笑道,“我觉得你不会凶我,你就看着凶而已,我知道你很难过。”
沈容与看着她,不说话。
“沈容与啊。”江舒宁声音温柔了许多,喊她名字,“没有做好,没有关系的,你不放弃,失败就不是结局,要正视你的挫折。”
沈容与扬了下眉,“鸡汤?”
江舒宁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名。”
杯子里冒着热气,蕴染了眉眼,江舒宁看着她,“这是真话。”
她是很真诚的说出这句话,认认真真没有一丝假意,当时的沈容与以为这是真挚的友情,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里。
或许,江舒宁早就在很多地方向她诉过心意,只是她从未发觉。
在听完沈容与的讲述后,闻卿才纠正道,“那天雨已经停了。”
沈容与神情透着疑惑,“你怎么知道?”
闻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问她,“所以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不好受。”沈容与没有撒谎,如实说道,“我其实能想明白,就算小宁不喜欢我,她依然会救我,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人总是矛盾体,我又不可避免地去想小宁救了我,我却喜欢了别人,是不是对不起她。”
过了许久,闻卿冷静地问,“你是想要同我分开?”
沈容与一静,呼吸和心跳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停止,她下意识躲开闻卿的眼睛。
闻卿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要说清楚。”
不要逃避,不要给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想过要和你分开。”
沈容与声音微微颤抖,看着缄默不言的闻卿,病症发作思绪不受控制,连带着身体也开始颤抖。
她好煎熬,她想理智点处理问题,同闻卿分开避免所有的纠结,可离开闻卿的痛苦已经远大于煎熬。此时,终于理解程姝华那句不要对抚慰剂动情真正的含义,她无法拒绝闻卿的靠近,产生了深深的依赖。
不会有人会像闻卿一样,成为生命里的心之所向。
她没办法放手。
这样的念头,她觉得愧疚,本就是背负着罪恶活着,却升起了不该有的贪欲,为自己的自私感受到痛苦。
沈容与无法控制地掉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
闻卿神情变得无措起来,抬起手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这滚烫的眼泪烧得喉咙发痛,“不说了。”
沈容与忍着哽咽慢慢地说道,“闻卿,我还没有同你说过吧,你听一下吧。”
她不在意别人的指责了。
她也不在意百年之后如何面对江舒宁了。
死后下地狱,受酷刑也罢。
就任性那么一次。
“闻卿,我喜欢你。”
病症的躯体化让她无法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否能够正确传达自己的感情,她继续说道:“你是我在这二十五年里第一个喜欢的人,在知晓江舒宁心意后,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很无耻,但我总是要说的,这是我第一次跟你说,也....”
在她即将要说出“不会是最后一次”的时候,闻卿没有任何犹豫,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这个用力的拥抱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闻卿才轻轻说道,“不分开。”
闻卿害怕听到后面的话是“最后一次”,那种清晰的恐惧顺着脉络遍布了全身,把她装作的冷静自持撕得四分五裂。
她承认,在沈容与面前,永远无法做到毫不在意。
沈容与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没说分开。”
“我怕你说。”
闻卿郑重地说道,“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不一样。”
之前总归是带着欺骗的色彩,而这次是真心。
沈容与永远是特殊的那个存在,她想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是她陪着长大。见到了她很多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刻,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四季三餐,功成名就,再到看着她慢慢老去,寿终正寝。
原本这些都与她无关,可现在她进入到了沈容与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法离开。
闻卿抚摸她的脊背,嘴唇贴近她的耳边,“你不用感到罪恶。”
窗外的天黯淡下来,房间里面的灯光却依旧温暖,躯体化带来的颤抖、心慌、耳鸣都融化在拥抱里,被安抚,被覆盖过去。
半响后。
随着吻落在耳根,沈容与终于听到了闻卿后面的话。
“沈容与,是我先追求的你,是我非要同你在一起。”
沈容与眼泪再次失态掉了下来。
闻卿又给她擦眼泪,摸着她的脑袋哄她睡觉,低烧下的睡眠并不好,沈容与做了很多个噩梦。
闻卿静静地看着,手指把皱起的眉头抚平,看了不知道多久,最后亲了亲她的眉心,“一切都会好。”
在三分之一过了个夜,第二天周末,沈容与去了程姝华那里做检查,郁期她没有太多的倾诉欲,所以聊得不算太久,出来后买了些菜回到大平层。
闻卿做好后叫沈容与来吃,沈容与强打精神,吃了一口说道,“好吃。”
“不想笑就不笑,在我面前不用装。”闻卿看着她的笑容,说道,“这样笑也不好看。”
“哦。”
闻卿不想再去弯弯绕绕套她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在我面前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沈容与放下筷子,“书上说,不要把不好的一面全都交给恋人消化。”
“哪本书?”
“就那本。”
——《躁郁症患者如何与恋人相处?》
闻卿想起来了,“把书烧了,教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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