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据叶丹青和杜灵犀所说,两次绑架你都在现场,对吗?”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次次都能被我遇上。”
他一定微皱着眉,从他的语气中,甚至能听出几条褶皱。
“好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再联系你。”那边传来刷刷的写字声。
我问他调查有什么进展吗?明显不满的喘气声过后,他不情不愿地对我讲了一些,比我预想的无关痛痒的边角料要好点。
通过我这些天从叶丹青、小路警官和老钱那里得来的信息,大致可以拼出一副泛泛的拼图。
刘衡不相信麦振华已死,始终坚持原来的说法。直到小路警官给他看了麦振华尸体的照片他才改口,说绑架的确是麦振华策划的,他只是执行者,没办法,家里人在麦手上。
麦振华之前收购如梦令公司时借了高利贷,前几个月他因如梦令被破产而债台高筑,追债的紧盯他不放,他这才想到通过绑架来勒索赎金。
至于他向谁借的高利贷,小路警官没有说,我猜或许和李莹有关。
最开始麦振华想绑杜灵犀,毕竟她是杜威唯一的女儿,为了孩子的安危杜威一定会付钱。谁知那次行动遇上了我,我帮杜灵犀逃了。之后他们发现杜灵犀被关在家,找不到下手机会,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架叶丹青。
刘衡一知道雇主死亡就立刻返水,自然是为了争取减刑。如果雇主活着他怎样都会硬抗,大不了蹲个三五年,出来还能跟着混。可一旦雇主死了,立刻树倒猢狲散,开始盘算怎么能早点出来。
就算他不交待,警察也已经在他家搜出一些证据,证明他和麦振华有所往来。只不过这些只关乎绑架案,与我要查的案子没多大关联。
但是……
雨又下起来了,我站在斜风细雨中,发丝黏住一串细密水珠。雨点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我却忽然间柳暗花明。
为什么我不去刘衡家看看呢?
第30章
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等叶丹青回消息,周围老头老太三五成群,说着我听不懂的上海话。我得感谢那一对下棋的老人,不然总会有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刚刚有几个大爷大妈频频看我,那个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来问我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纪、是不是本地人士。
我祈求叶丹青赶快回信,五分钟前我按约好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却被她挂断了。我以为她在开车,于是发消息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刘衡家的小区。
这是我们上周约好的。我告诉她我想来刘衡家看看,她起初虽表示不赞同,但见我坚持,最后还是同意和我一起来。
我们挑了七天中唯一不下雨的一天,这样避免在室内留下脚印。我让叶丹青提前处理好工作,她也同意了。
现在我就坐在刘衡家小区的花园里,天还是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像打喷嚏前持久的酝酿。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赶忙拿出来看。
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我很快解决完,你等我。
我抬头一看,密实的乌云如一条三斤棉被,我闻到了下雨前又闷又燥的气味。不能再等了。
我自己也没问题的,等我好消息。
发完这条,我离开花园,来到刘衡家门口。这栋楼不知道是不是很少人住,安静得令人心慌。刘衡家阳台的窗户关着,我用力晃了几下,一推就打开了。
上次来时我就发现,他的窗户还是老式卡扣,估计从来没换过。我外婆家之前也是这种窗户,用了几十年,卡扣早就松了。
窗户高度到我下巴,我退后几步助跑,一蹬墙壁借力攀进去,轻松落地。我把窗户留了一个缝,不论何时,人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衡在看守所多时,他家自然无人居住。但前一阵警察来过,所以屋里被弄得一片狼藉。厨房里的瓶瓶罐罐被翻了个底朝天,地板上散落着一片又一片杂乱的脚印,床是歪的、衣柜大敞四开,所有抽屉都被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显眼的地方想必警察已经找过,这房子不算大,厨房紧挨着卫生间,卫生间隔壁就是卧室。
正对着卧室的是房子大门,进来左手边是宽敞的客厅,在客厅的最里面,还有一间更小的卧室,两间卧室有窗户连通。
从风水上讲,这样的格局不太好,但想见刘衡这样的人也不在乎这些。想想也真讽刺,做生意的多半迷信,求神拜佛保佑自己,可手底下的人却百无禁忌,也不知道谁该怕谁。
我专挑犄角旮旯,甚至蹲在地上一块块敲地板,翻起抽屉看下面是否黏了东西。大卧室的地上杂乱无章地放着一些衣裤,我挨个掏兜,连衣柜里挂的那两间夹克也没放过。
然而一无所获,这里除了普通的日常物品外,别无他物。没有照片、没有书本、没有任何跟刘衡有关的痕迹,好像这房子的主人是谁都无所谓。
大概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是我先入为主地认定有残留的证据。我叉着腰喘了口气,刚想告诉叶丹青此战失利,就听到楼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非常短,因为它就停在一楼。我感到有人站在门外,心立刻揪起来,冷汗顺着脖颈直流。
几秒钟渗人的安静之后,锁孔传来了响动。
大门打开的同时,我躲进了衣柜。黑暗彻底封死了这块狭小的空间,夹克衫粗糙的布料蹭着我的脸,我闻到一股樟脑的呛人气味。
一关门,我肠子都悔青了。我可真会找地方,现在和瓮中之鳖没区别。衣柜绝对是机动性最差的地方,连幼儿园小孩玩捉迷藏都不会往这里躲。
我暗骂自己不够机智,只能寄希望于进来的人是叶丹青,然而这是我的妄想,她怎么可能有钥匙。
果然,不速之客进门后打起电话,响起的是一个陌生男声。听声音年纪不轻了,口音不似本地人。
“我到了,这破地方真难找。”他抱怨。
他没有进卧室。声音飘进了客厅,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坐在了那张破旧的皮沙发上。
我悄悄把门顶开一条缝,从门缝里见不到任何人。我犹豫着是否趁现在跑出去,躲在床底下。
“……碧螺春……”听声音,那个人拿起了一罐茶叶。他打开盖子,可能闻了闻,觉得不错,所以嗯了一声。
他是来做什么的?如果在他之后还要来人就糟了。
“什么?在哪?”我听到他问。
“汇款单?谁的?”说着他站了起来。
我握紧拳头,呼吸自动地停止了。他的声音在客厅绕了一圈,然后,如我所愿的那样远了。他走进了那间小卧室。
“卧室里……”他说,“衣服?什么衣服?”
“什么颜色?哦灰色的……在衣服里。”
我心里一惊,唯一一件灰色夹克此刻正与我共处一柜。
我悄声无息扒下这件衣服。那人的声音时大时小,接着顿了顿,像是隔着窗户看到了这个房间里的衣柜。
他从小卧室离开进入客厅,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那件衣服就从衣柜里跑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遍地衣裤吸纳了脚步声,我拿出我这辈子最灵巧的身手,像只猫一样从床角爬上窗台,从半开的窗户翻进小卧室。刚刚落地,那个人就走进了大卧室,在地上的杂物中翻找。
我小小地舒了一口气,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居然有跳芭蕾的天赋,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出。
我得把这件衣服藏起来。小卧室除了一张窄床就是简易折叠桌,那部固定电话机就在桌上放着。这里一览无遗,无处可藏。
我半蹲着溜进客厅,这里家具也不算多,刘衡大概对付着过日子,所以一切从简,作为脸面的客厅看上去也光秃秃的。
眼睛一扫,我发现这里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是电视柜和墙壁之间的夹角。都什么年代了,刘衡家的电视居然还是十几年前的那种大箱子,这人还真怀旧。
我把衣服扔进去,听到那个人说没找到灰色夹克,就要往客厅走。我忙一脚跨进去,腿刮在柜子的尖角上,蹲下时隐隐作痛。
他没发现异样,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摸着刮破的地方,屏住呼吸。从缝隙中,我看到这个人来来回回走动的腿。他的裤脚沾着一片泥,鞋是最普通的迷彩布鞋,同样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没有,我说衣柜里也没有……”不知道同他打电话的是谁,他口气逐渐不耐烦。“行行行,那我再找——”
他的声音断然停止。
我们都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一声异响。他僵持了三秒才回头看。
我看不到那里是否有人,但他走了过去。我静静地等着,会是谁呢?莫非是他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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