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小女孩头发飘在水里,像是交横的藻荇。”
齐医生轻轻递过一杯水,李安衾平静地接过,但没有喝。
“后来呢?”齐医生问。
“有很多人都抛弃了那个女孩。”
女孩好孤独,最后她只能从伤害了她的那个男人身上汲取关于亲情的温暖。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李安衾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的生父其实是叔父。母亲和她的小叔子……她是他们苟合的产物。她恨她,也恨他,更恨他们。她最恨死去姐姐和活着的兄妹——他们是纯粹的,是他血脉的延续,而她……是背叛的产物。”
齐医生认真地倾听完李安衾模糊的叙述,随后柔声引导道:“这对你和陆小姐的关系有什么影响?”
李安衾的眼神从窗外移到面前的女人身上,对上那双温柔而饱含力量的双眸:“她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当她粗暴地对待我时,我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她现在似乎已经厌倦了我。”说到话尾时,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认为这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李安衾低下头,“也许她终于厌倦了我。也许她发现我不够好。”
“你问过她吗?”
李安衾摇头:“我不敢。如果她说是呢?如果——她真的要走呢?”
齐医生放下笔记本:“安衾,我们之前讨论过,健康的关系不应该建立在恐惧和控制上。你安装的那些监控软件,那些对陆询舟行踪的掌控,这些真的让你感到安全了吗?”
李安衾的攥紧桌上的那杯水,指节泛白:“我需要确保她安全。上次她失踪……”
“但结果是?”
“她一定发现了。”
李安衾的声音几乎是一种呜咽。
“我给她换了新手机,但我还是忍不住又装了监视软件。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齐医生点点头:“这种无法控制的行为,正是我们需要工作的重点。你试图通过控制陆询舟来获得安全感,但这实际上正在破坏你们的关系。”
李安衾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她呢?她就没有问题吗?她明知道我需要什么,却故意不给。她看着我痛苦,却保持距离。这不是也很残忍吗?”
“你认为她应该怎么做?”
“她应该……”李安衾的声音突然变小,“她应该像从前那样爱我。”
“即使那种爱让你受伤?”
李安衾沉默了。窗外的阳光移动了一些,照在她的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中。
她最终轻声说,“也许我们都需要改变。”
齐医生微微一笑:“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下周我们可以继续探讨,如何在不伤害彼此的情况下,建立更健康的关系模式。”
她们继续交谈了许久,下午六点咨询结束的铃声响起。李安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又恢复了那个矜贵冷艳的形象。只有微微泛红的眼角透露了刚才的情绪波动。
“谢谢。”她礼貌地说,声音恢复了平静。
走出诊所大门,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李安衾站在台阶上,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个隐藏的追踪应用。屏幕上,一个小红点显示陆询舟正在家中。
她深吸一口气,关闭了应用。也许,只是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一次。
但当她走向停车场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她:如果陆询舟已经决定离开,那么这种表面的平静,这种刻意的疏离,会不会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的手指再次抚过腰间的淤青,那里隐隐作痛。疼痛让她感到真实,感到活着。如果没有了疼痛,她还剩下什么?
李安衾坐进车里,陈姨正在发动引擎。她盯着手机屏幕,犹豫是否要告诉齐医生全部真相——不仅仅是她对控制的渴望,不仅仅是她对痛苦的依赖,还有那些她甚至不敢对自己承认的黑暗念头。
.
夜色如墨,夏日的热浪在空调的运转下被隔绝在外
沐浴李安衾站在主卧的落地镜前,缓缓解开淡琉璃色衬衫的纽扣。衬衫的布料滑过肌肤时,她微微颤抖,仿佛轻柔的触感也成了某种折磨。镜中的女人看上去清艳昳丽、瑰姿艳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美丽的外表下藏着多少丑陋的淤青伤痕。
指尖抚过锁骨下方的淤青,那里已经由紫转黄。她需要新的印记,需要陆询舟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们之间仍有联系。
衣橱里挂着一条墨绿色的真丝睡裙,是陆询舟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李安衾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缓缓脱下衬衫和长裤,换上那身睡裙,柔软的真丝如水般滑过肌肤,冰凉而柔软。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晞晞早已入睡,张妈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大平层陷入一种静谧的黑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投下暖光。
李安衾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这个姿势让她感到一种熟悉的屈辱与安心,膝盖抵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放在大腿上,背挺得笔直,像等待审判的罪人。
她估计陆询舟今晚差不多这个时间点会来卧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李安衾的心跳加速。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毯上微微颤抖。
陆询舟推门而入,看到跪在床边的李安衾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她刚从客卫洗完澡、吹完头,现下本要来主卧拿上自己的东西搬去客卧。
“什么意思?”
李安衾没有抬头,只是将手慢慢移到睡裙的系带上。
“求你。”她的声音比耳语大不了多少,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陆询舟站在原地没动。微弱的灯光勾勒出那人深邃周正的五官、清癯挺拔的身姿。她的目光落在李安衾微微颤抖的肩膀上,那里曾经留下过难堪的齿痕和束缚的痕迹。
“你知道的,我们不应该这样。”陆询舟说,温和的声音某种意义上也近乎冷漠。
李安衾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陆询舟熟悉的情绪——混合着渴望、痛苦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就今晚,”她轻声说,“最后一次。”
陆询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和解。”
何况我也没有想与你和解。
“最后一次,好吗?”她的眼中泛起泪光,“我需要知道你还在乎我,哪怕是通过痛苦……”
陆询舟沉默地看着她,那双丹凤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她深吸一口气:“趴到床上去。”
李安衾的心跳漏了一拍,既恐惧又期待。她撩起睡裙的裙摆,趴到床中央,背部紧绷,等待着熟悉的疼痛降临。
陆询舟从衣柜抽屉里取出一条皮带——那是李安衾专门为这种时刻准备的。她站在床边,看着妻子颤抖的背部。
一种深深的悲哀笼罩了她,为李安衾,也为她们扭曲的关系。
“这是最后一次。”[一]
[一]其实是倒数第二次。
第34章 忏悔
陆询舟不想碰她。
所以李安衾只能在没有爱抚的抽打中颤着声数到了二十。
皮带落地,那人平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把衣服穿好,我们谈一谈。”
女人扯过被子掩住皓体,潋滟的桃花眸中流露出几分乖巧和畏惧。
演的。
陆询舟懒得去戳穿李安衾,若不是有过前世被女人在事后踹下床的经历,她大概会再一次很没出息地心软。凭借李安衾卓越的演技和深不可测的城府,陆询舟每世都被她玩得团团转,在这人面前,身为戛纳影后的容妤阿姨估计都要甘拜下风。
然而——最后陆询舟还是面上冷静自持、动作温柔体贴地替李安衾穿好了衣服。
完事后,陆询舟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给李安衾,漠然看着女人乖巧地喝完半杯水,她接过剩下的半杯水,将其不轻不重地“砰”一声放在主卧的书桌上。
“想……上药。”
“忍着。”
陆询舟在书桌前的办公椅上坐下,一面慢条斯理地擦拭眼镜,一面波澜不惊地问道:“李安衾,我很好奇,骗我很好玩吗?还是说——玩弄人心一直都是你们这些权贵腻不了的爱好。”
“小山……我没有想骗你——”
“不准叫我‘小山’,”陆询舟戴上眼镜,目光厌倦地看向床上红了眼睛的女人,斟酌着挑了一个攻击性不那么强的词汇,“我嫌膈应。”
猫咪姐姐爬了过来,就在主人冷嘲热讽时,她乖乖地跪好,衣冠不整地伏在那人膝上希冀着主人心软的安抚,可得到的结果却是被掐住脖颈强迫抬头同陆询舟的对视
“李安衾,骗我是不是很有趣?看我像个傻子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跌到同一个坑里——不要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我,你对我做的错事还少吗?”陆询舟空出一只手,拉开书桌右侧底部第二层抽屉,她一面翻找出一瓶没有字样的药瓶,一面替李安衾回忆前她们前世的总总不愉快,“你看,堂堂摄政公主殿下怎么又哭了?前世您屡次囚禁微臣可不见得有几分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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