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别墅前,施小姐提着礼物站在大道边上姿态优雅地点了一根Marlboro Ice Blast,吞云吐雾间,她瞥见大道尽头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辆配色明骚大胆的法拉利跑车。
掐灭爆珠的瞬间,炫酷的法拉利一个漂亮的刹车停在了施家别墅的门口。车窗降下,一副熟悉的面庞探出车子,英俊矜贵的意大利老绅士慵懒地叼着一根烟,抬眸示意施雯借火给他。
施雯看着赘婿父亲抽完一根,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莱安德罗·施(已冠妻姓)先生,您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大胆地重现自己当年‘赛车之王’的名场面,就不怕施总扣光您这个月的零花钱吗?”
施先生听罢摇摇头,操着一口流利的港普无可奈何一笑道:
“你阿妈月初就已经扣光啦!”
他说着将熄灭的烟头扔进车内的垃圾桶。
“喔,那么你这个月的烟钱都是姐姐她接济的喽。”
“Esatto。”(意大利语:没错。)
施先生潇洒地推开车门,旁边的二号泊车员很有眼力见地迎上来接过老绅士递来的小费和垃圾袋。
施雯扫了眼里头的垃圾,除了几根烟头以外还有一枚女士衬衫上的扣子。
是妈妈的。
她没眼看自家的母父爱情,
施先生乐呵呵地看了眼小女儿,随即八卦地低头凑到施雯耳边:“cara(亲爱的),听你阿妈说,你最近在外面给漂亮女人当狗,真的吗?”
两人并肩走进别墅,施先生话音刚落,就见家姐和嫂子正坐在客厅里逗孩子。
“是,也不是。”施雯笑道。
和家人打过招呼,她询问了妈妈的近况,接着将从大陆带来的礼物分给家人们。礼物分发完毕,她开始缠着亲姐甜言蜜语。
施霑自然熟悉妹妹的脾性,索性直截了当地让她有话直说。
施雯敛笑正色:“姐,圣诞节那天你能帮我在维多利亚港包块大点的地吗?”
施霑挑眉:“做甚?”
“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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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基地的除夕晚会感觉大家报的节目都好多,嗯……我靠!”
熙熙攘攘的食堂二楼里,朝闻道正一边吃饭,一边低头看着基地专用平板,忽然,她像是看到什么惊为天人的东西,遂激动地拍了拍陆询舟的肩膀。
“陆工,你居然也报了个节目!还是弹尤克里里诶!”
陆询舟“嗯”了一声,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们组都没人报名,主任听说我会些乐器便填了我的名字上去。”
“‘会些乐器’?你除了弹尤克里里,还会演奏什么乐器?”朝闻道虽然对于陆询舟的这种平静的凡尔赛发言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免不了好奇老天给予她的天赋到底可以到哪一步。
陆询舟思考了一会儿,莞尔道:“尤克里里是最熟的,然后还有钢琴、长笛、小提琴,嗯,都是央音满级,但后三者我已经很久没练过了,只怕重操会生疏不已。”
朝闻道扶额。
“唉,你让我这个上海交大的博士情何以堪。真讨厌你们这些天赋型选手,地球online优秀的匹配机制就是想强迫我们这些牛马卷生卷死吧。”
作者有话说:
老样子
第49章 烟花
“经过请示,总工应允了你的要求。”
项目主任荀守拙扶了扶眼镜,将审批完的申请拿到陆询舟面前。
“黑板、计算机、房间等等都已经按要求给你备好了,你请假这段时间薪资不算,工作量将均摊到其他工程师身上。”
她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善。
“你如果都想好的话,那就签了这份协议吧。”
陆询舟连声道谢,接过荀主任手中的钢笔在协议上行云流水地写下名字。
望着年轻人冷静自持的模样,老主任情不自禁想起了昨晚散会与总工的对话。
“陈总工,我实在不理解,您为什么会力排众议同意一个24岁的年轻人如此荒谬的申请?”
陈有识阖上会议室的门,转身眉间微蹙:“荀守拙同志,你知道的,面对有干劲的年轻人,我一向是提倡给予他们帮助和鼓励。”
荀主任摇摇头,俯身用力拍了拍桌子:“您这明显犯的是左的错误。一个目前在领域内毫无建树的年轻人给你打申请,扬言在两个月内,独自一人建立一个新的公式?!您是否考虑过实际呢?”
“当然考虑过。”
陈有识拿起腋下的文件夹,当面取出一份论文递给荀主任。
“一,因为这份申请,那孩子在申请里说得对——将错误斧正之前,无人敢言:我们可以坦坦荡荡地走出下一步。二,我和那位年轻的工程师算是师出同门,当年我回校探望恩师,她在宋老课上的表现令我印象深刻,守拙,你要是在现场就会知道,那女孩的潜力并非能用‘天才’二字概括。三,少一名中工对整体计划进程的影响微乎其微。”
“可她那么年轻,现在那么多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您能保证押对宝吗?”
“年轻不是问题。”
“往前一步,就我们物理领域来讲:爱因斯坦26岁就提出了狭义相对论,海森堡24岁提出矩阵力学,玻尔28岁提出量子化轨道理论——往后一步,拿数学来讲,疫情在家的大学生牛顿发明了微积分,打工自学的拉马努金独自推导出数千个公式,喏,还有高斯,19岁就能用尺规画出正十七边形。”
“荀主任,请放下您右的思想,物理学不是论资历经验来搞研究的学科,它和数学一样,都是一门需要靠天才来推动的学科,而天才们的奇迹年,往往都发生在他们年轻的时候。”
.
陆询舟推门开灯,但见空荡荡的房间内四面皆是电子触屏黑板,角落放着一架梯子、一套桌椅,书桌上摆着台电脑,桌底的机箱旁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
年轻的工程师将背包放在椅子上,而后在书桌旁蹲下拆开硬纸箱,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备用电脑配件之类者。
她起身取出包里的物什摆在桌面,临行前女儿送给她的那个水晶球被她视若珍宝地摆在桌面上显眼的地方。
陆询舟的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那天早上的场景。
“我和妈妈做的,现在送给妈咪。”
李未晞将水晶球捧到陆询舟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
“拯救地球固然重要,可妈咪不准忘记我和妈妈——还有布丁和小礼!孤单的时候就摇一摇水晶球,我们会在雪中对妈咪你笑哦。”
孤单的时候就摇一摇水晶球。
陆询舟趴在桌上,左手枕着下巴,右手小心翼翼地举起水晶球的底座摇了摇,大雪纷飞,小泥人青丝染霜,倏忽间白了头。
她忽然想起前世十七岁末的那场早春。
初春已至,冰雪初融。
陆询舟用过晚膳后,同年幼的陆绥坐在院边的书斋内,她以清酒独酌,养女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
窗外的院墙对着遥远的终南山,负雪的嵯峨千峰在弥漫的暮色中很苍凉。院中一隅是整齐的菜畦,墙东有高梧三丈,郁郁葱葱,墙西有腊梅一株,春风料峭,地上落梅如雪乱,颇有些惨淡的意味。
身旁的女儿忽然在咿咿呀呀地念着什么,陆询舟释卷起身,将小绥抱入怀中,凑近了细听,竟然是含糊不清的“阿娘”二字。
那时的感觉,与现在陆询舟心中所感无二。
“天厚辞非(古代篇陆询舟的表字),惜我薄之。汉晋衣冠,簪缨世族。少年夺魁,几载末官。腹中贮书万卷,有怀济世之志;身外浮沉宦海,无路为民请命。”
那时的陆询舟并未将那些惨淡落梅与自己人生的低谷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她尚有满腔意气,她是慈恩塔下最年少的及第进士,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户部侍郎,是一片丹心向汉晋的赤胆忠臣。
她始终坚信着,即使再被世俗伤害以后,自己也能从淡泊清雅的生活中寻出慰藉。
然而,当养女轻声唤着她“阿娘”时,她忽然发觉自己或许给不了这个孩子应有的庇护。她太年轻,前途也太不定,在尔虞我诈的朝廷上活得像个难得糊涂的清白鬼。
这样一个陆询舟,却已经将一个孩子的命运与自己绑在一起。
亲情和孤独杂糅在一起,难受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心知自己今后要孑然面对人生的那片大风大浪,于是无可奈何,仰天长叹:“生也何欢?看尽建章宫柳,由他绿瘦红肥;死亦何憾?留取西州门泪,任尔雨打风吹。”
今后生命漫长的羁旅里,再无他人会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面前。
可这是她选择的孤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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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迪士尼乐园的圣诞彩灯在暮色中渐次亮起,李未晞的紧紧牵住妈妈的手,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刚买的卡通气球。
“妈妈,我们可以回酒店了吗?”李未晞仰起脸,与母亲神似的桃花眸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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