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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刁蛮千金假成亲后_蔚溟【完结】(30)

  王杏枝听得孩儿哭声,登时面色煞白,一时也顾不得礼数,慌忙告一声罪,便是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去。

  沈蕙娘与方宝璎相视一回,俱是心头一紧。

  方宝璎低声道:“且瞧瞧去。”

  两个忙跟了王杏枝,到得里屋门首,将那帘子掀开,便往里头张觑。

  但见那里间榻上,正躺着个孩童,约莫三四岁年纪。

  这时节,她面皮火炭也似通红,一双眼半开半合,迷迷瞪瞪的,嘴唇干裂起皮,只顾哭嚷。那哭声好生嘶哑痛苦,显是烧得重了。

  王杏枝忙往榻沿上一坐,将那孩童搂在怀中,口中只“心肝肉儿”地急声叫唤。

  她取过榻前小几上一碗清水,哄着便要喂与那孩童。争奈那孩童牙关紧咬,清水只顺着嘴角淌下,沾湿了半片前襟。

  沈蕙娘与方宝璎在外瞧得分明,心下已是明了端的。

  两个当下一齐上前去,沈蕙娘便与王杏枝问道:“王娘子,这孩子瞧来病得紧,可曾请医工瞧过了?”

  王杏枝正自焦心,这时听得沈蕙娘问话,抬眼见得两个立在跟前,登时红了眼眶。

  只听她哽咽道:“我这孩儿本好端端的,前几日却忽地发起高热来。请了医工来瞧,只道是急症,凶险万分!花了好些银子,买了几副药来灌下去,瞧着烧是退了些,人却总不见大好,日夜里离不得人……”

  说着,她早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方宝璎忙取帕子与她拭一回泪,她方续了话头:“我白日在绣庄中,赶那紧要活计,不敢有半点差池。晚夕回到家中来,便是整宿守着她,灌药擦身,一时半刻不敢合眼……”

  沈蕙娘听得她一番诉说,早是心中酸楚,只道:“这般大事,你怎的却也不与绣庄中说知?你只知自家硬扛着,旁的事倒尚小,倘或耽误了你家孩儿病情,或是将你自家身子也熬坏了,却怎生是好?”

  王杏枝便哭道:“小的本想说来,也好与柜上预支些工钱,可那侯府的差事,眼下何等紧要?小的又是新入绣庄,只怕照实说了,倒惹管事怨小的事多误工,将小的换下撵走了,家中便更没银钱进项,与孩儿医治了……更怕误了工期,惹恼了侯姥,与绣庄惹来祸事……”

  一语未了,便听方宝璎跌足嗔道:“好个糊涂的王娘子!你便是绣出座天宫来,也比不得你家孩儿要紧!何况我明月绣庄,岂是那等眼睛里只见得着银子、见不着人的地界?你早该与我们说知,却偏要硬撑这许多时候!”

  她一面说来,一面便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一锭雪花银子,强与王杏枝塞进手里去,只道:“这银子且先与你,有甚急事,用着便是。”

  沈蕙娘在旁略一沉吟,心下已有计较,只道:“王娘子,你且不消心焦,眼下教你家孩儿早日大好了,才是头一等紧要事。”

  当下便将那应对之策,一五一十说来:“我们与你家孩儿请城中儿科圣手来瞧病,再雇个稳妥细心的婆子来,与你帮衬着照看孩儿,你好歹也能略合一合眼。明日你再到柜上,支取三个月的工钱。倘或有不够使的,你再与我们说知。”

  那王杏枝听了她一番相助话语,怎生不动容?当下将孩儿仔细放下,起身便要拜倒。

  沈蕙娘与方宝璎忙拦了她,只听她道:“少东家、沈管事这等大恩……小的做牛做马也偿还不尽……”

  方宝璎忙道:“你且将自家身子顾好了,教我们安了心,便是与我们酬谢了!”

  两个又好生安抚王杏枝一回,方告辞出来。翌日一早,果然将名医请来看诊。那雇来的伶俐婆子,也在王杏枝家中安置了。

  那孩儿身上病势,眼见着一日日好转。王杏枝得了旁人分担,也再不必似往日那般疲倦。

  王杏枝心中记挂那侯府的绣品,不过略歇一日,便往绣庄来上工。

  她先往一处杂间里来。这杂间里头有几只柜子,原是平日里,与工人们存放自家物事用的。

  她走到一只储物柜前头,却见自家存物所用的木头小格,外头拉手上,正挂着一只小布袋。

  王杏枝心头一跳,忙将那小布袋取下打开来,细细将里头物事瞧觑。

  她不瞧便罢,此时一瞧,登时扑簌簌堕下泪来。

  原来那小布袋里头,有那黄纸朱砂、叠作三角的安康符;有那红布缝就、装了庙土的小香包;还有那五彩丝线缠成的精巧络子。

  那大小不一、各式各样,乞求平安的物件,满满当当,直装了一袋子。

  王杏枝颤着手,拿起一张灵符,认得是宋巧云惯去的城隍庙开的;又拿起一个绢包,上头针脚细密扎实,分明是孙秀君的手艺;再拿起一个五彩络子,那样式却是苏良往日里戴过的。

  旁的物儿,虽也未写明谁人所与,她却也能相认一二。

  原来是绣庄中众工人闻得风声,心下记挂,又恐当面说来,反与她添些烦扰,这才暗中说定了,一齐与她送来些祈福之物。

  王杏枝再忍不得,当下倚着柜子,将那连日未尽之泪,痛痛快快淌了干净。

  且说王杏枝既卸下心中一块大石,自然将精神抖擞起来,尤胜先时百倍。

  她白日里在绣坊做活时,那飞针走线间,端的手底生风。孙秀君见她如此,心中也自是舒一口气。

  两个你传我递,同心合力,不消多时,便将前几日耽搁的功夫尽数追补回来。不过七八日光景,竟赶在生辰会前一日,齐齐整整收了针,将那绣活妥帖交上了。

  众人见了,都欣喜不已,皆候着在那生辰会上,好生教旁人见识绣庄手艺。

  捻指便到那雪团儿生辰会正日。

  沈蕙娘与方宝璎打选衣帽光鲜,便是携了贺礼,一齐迳往侯府中来,依序同落了座。

  第二十四章

  这日侯府中陈设铺排,比之前晌重阳赏猫雅集,更添十分珠围翠绕,好不隆重热闹。

  那雪团儿在上首,仍是静静儿卧在侯姥膝上。它今日也凑趣,套上一件福寿团花的衣衫,瞧来愈发显得憨态可掬。

  及至献礼时节,各色奇珍异宝,争先恐后,只如流水一般献上。一时之间,园中便更如跌进聚宝盆中一般,直教四下里珠光宝气,晃得众人眼花缭乱。

  轮着徐清徽与史琼兰,两个联袂上前,献上一卷《猫儿戏春图》。

  只见史琼兰丹青妙笔,将那猫儿园中扑蝶、戏球、酣睡,种种憨态,活灵活现,尽绘卷中。徐清徽则题诗其上,端的是字字珠玑、笔走龙蛇。

  那昌平侯细细瞧来,便是抚掌称妙,含笑赞道:“好一双才子!这雪团儿画得灵动,诗也题得妙,端的是珠联璧合!”

  当下赏过,两个自谢恩归席不提。

  方宝璎坐在下头细瞧,早在腮边吊出个促狭笑影来,只抬肘轻将沈蕙娘一碰,说道:“你且瞧她两个,这般眉目传情的样子,活似将眼珠子生在人家身上了!想前番作画写字时节,眼儿怕是也不曾瞧着,竟没将笔头落歪了,怪道是才子呢!”

  沈蕙娘笑道:“偏你这冤家眼尖嘴利,整日里尽拿人家编排。她两个不过都爱些书画的雅事,怎的到了你嘴里,却似拜了堂一般。”

  方宝璎“嗳呀”一声,只道:“方才下那台子时,史小姐一时没瞧脚下,险险踩空了,徐世姐手伸得那般快!这顶顶留心的样子,你怎的却半分瞧不出!”

  一面犹是掩嘴笑道:“徐世姐那等冷灶膛似的脾性,如今竟也教人捂热了!前晌我们成亲,她吃了我们恁多好酒好菜。落后她成亲时,我少不得先饿上三天三夜,好将她徐府吃空了!”

  沈蕙娘听得这话,也不由轻笑,只道:“好个促狭鬼。”

  又轮着那品香绣庄,只见夏银凤献上个绣墩儿去。

  那绣墩乃是金线银丝织就、珍珠宝石相缀,自与旁的不同。

  先见下头绣墩,尽数为绣袱所掩。那绣袱面上,琼楼玉宇连绵耸立,皆隐于仙山飘渺间,正绣得瑶池天宫景象。

  再瞧上头,却正连着个锦缎制成的猫窝,缎面尽绣云霞流转。猫儿躺在里头时,真似个腾云驾雾的瑞兽。

  满堂宾客见得此物,无不啧啧称奇,只道此物一出,谁与争锋?

  夏银凤亦是满面春风,团团作揖,躬身道:“些微粗陋心意,恭贺雪团儿小姐千秋,伏乞侯姥笑纳。”

  昌平侯瞧过,颔首道:“此物华美精巧,难得,难得。”也令侍人赏过,不在话下。

  眼见那猫窝绣墩教侍人小心抬走,夏银凤好生得意,方宝璎便是撇一撇嘴,只低声道:“瞧那夏员外,张嘴便那等拿腔作调的,我只道她也是个有些眼光的。谁知倒与春华绣庄那姓崔的一般,也这般巴巴地堆金推银,把家当全缀了上去,显摆她品香绣庄银库宽敞,当真俗气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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