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韵。”李木溪迟疑了一瞬，出声唤她的名字。
她缓缓转过头，对着李木溪，露出了笑容。浅笑嫣然，似平潭，在夜里开出花。
李木溪松了一口气，眉目舒展开。
入夜，徐韵吃了药，早早睡下了。冬日的夜里，比往日更显空寂。邻洋路的行人渐渐散去，亮着的灯火映入眼瞳里，摇曳生辉。
李木溪沐浴完，进了房间，脚步声极轻，坐在她身旁，目光放在她身上。
时间一点点流去，她敛眉，站起身。
一道轻微的力缠上她的胳膊，李木溪眸光凝住，转过头。
“你还是睡不着，对不对。”李木溪有些担忧的看她。
徐韵头枕着她的肩，在她的耳边说话：“你明天，就要离开东桉了，是吗。”
“嗯。”李木溪说，“过两天我再回来陪你。”
徐韵没继续说话了，缓缓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她的眼里蕴着光，一点点聚着热度，李木溪碰触到她的眸光，呼吸声放缓了。
“阿韵，你还病着呢。”这样的眸光，她不至一次见过。李木溪闭了一秒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眸变得平静。
徐韵好似并未听到她的话，她眼睫蝶动，带着热意的呼吸声漫在李木溪的锁骨周沿。
李木溪别过头，说：“等你病好了，我再和你好好做一次，怎么样。”
徐韵神色微变，停了一秒，缓声说：“等我病好了，你也不会再看我了。”
李木溪怔然，正色道：“怎么会呢，我说过，要陪你的。”
徐韵揽着她，不放手。她俯首，冰凉柔软的唇顺着李木溪的肩一寸寸往上蔓延。
她的唇一点点深入，撬开她的贝齿。呼吸声渐渐加重，她身上的气息漫入鼻间，在慢慢点火。她抚上她的面颊，贪婪的将她的气息摄食入腹中。
李木溪呼吸微乱，面色却依旧平和。她的唇停留片刻，移了开去，李木溪正视她，她眼中漫开的星火，渐渐不受控制的气息。她面颊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趋近迷离。
“阿韵。”李木溪试图唤回她的理智，“你乖乖听我的话，等你身体完全恢复过来了，你和我再行这些事也不迟。”
“是吗。”徐韵定定的看她，神色黯淡了几分，“等我身体好全了，你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你迟早都会离开东桉的，你会回到你母亲身边，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而我，终究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位过客。”
第58章 愧意
她说话的时候, 眼里漾着微光。漂浮在湖心，热意糅碾在似水般的眼眸里。李木溪凝神，呼吸声收紧。
“阿韵。”李木溪看着她, 缓缓启唇，“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走你了，我会一直陪守在你身边, 你不要妄自菲薄，给你自己多一点信心，也给我多一点信心。”
徐韵眉梢微微上抬，神色柔和了几分，说：“我听你的话，就在东桉等你。”她的眼睫垂着，手心覆在她的左手，“你答应我, 早些回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李木溪颔首, 轻声应：“好，我答应你。最多两日，我就会赶回来。到时候有什么话, 你再一一说给我听。”
冬日，冷风透过窗，涌入屋中。有些发冷了, 李木溪起身合上窗户。她踱步至床边, 朝徐韵轻轻一笑。
“今夜，我不走，就留在这里, 陪着你一起睡，好不好。”李木溪温声说。
徐韵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眸里亮光涌动，说：“木溪，你睡在我身旁，我不会再失眠的。”
她俯身，伸手解开她的衣扣。李木溪上了床，躺在她身旁，将棉被往上带了带。
徐韵手触着她的颈侧，微微用力，将她的面颊移转过来。她两颊的头发，沾在柔软的睡枕上。鼻息间淡淡的香味，是她的味道。徐韵眉梢间带着笑意，随意的开口，问：“木溪，你平日用的是哪一款香水。”
李木溪眸光微闪，在她的身上停留，淡声说：“我平时都不怎么用香水的。”
徐韵目光灼灼，和她的视线相接。她的身体慢慢朝李木溪靠近，头碰触到她的额头，柔声说：“那我知道了，你和那柳如是一样，身上都自带体香。”
李木溪弯唇，淡眸看着她，不做辩驳。
她就这么静静的和她对视，倏然间，抬起手肘，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道：“快睡吧。”
李木溪慢慢转过头，动作放得极轻。徐韵侧着身又看了她一会，才依言阖上眼瞳。她屏住呼吸，身子悄然挪动。指节环住身旁人的腰肢，缓缓用力揽紧。唇触碰她的耳根，生出一抹嫣红。
翌日。李木溪早早便起了身，她下了床，穿好衣。她轻声拉开门，顿住身，回过眸来细看了一眼。
候机的那二十多分钟，徐韵给她发来消息，嘱咐她一定要快些回来。
李木溪很快便回了她，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字字句句温声细语，徐韵凝眸看了好几遍，突然之间，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到达晋都的时候，时针指向十点十六分。
季虹派了助理过来接她，李木溪上了车。往窗外看了看，上次和谢旸约好，临时放了她鸽子，她想着，这两天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季虹时不时也在她耳边说，好久没见到谢旸了，有空一定带她来家里玩。
到了家，李木溪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许是用料放多了，隐隐有些呛鼻。她换好鞋，快步到了厨房。
“妈，我回来了。”李木溪朗声和她说话，她展颜，习惯性的就要穿上围裙，季虹及时叫停她，笑着说，“我都快要做好了，你去玩一会，餐桌上有牛肉干，还有你平时爱吃的，我都提前买好了。”
季虹收了她手上的围裙，李木溪淡声笑，问她：“这次急着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事阿。”
她问出了口，季虹却稍有停顿，语气还是很正常，眉尖动了动，只是道：“我和你爸想你了，想让你在家多待几天，你不听劝，非要跑去其他地方，说什么话都不好使。”
李木溪微怔，心头满是愧意，暖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想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能赶回来的。”
季虹闻言转过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两秒，开口道：“木溪，你就听我们的劝，留在晋都，别再去东桉了。”
“妈。”李木溪定眸看她，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她的心念波动，无论做何种选择，总有一方她是负着愧意的。
季虹收整情绪，继续炒菜。
李子江昨日出差回来，这个时候才起来。他慢步下了楼，一眼看着李木溪，脸上露出笑容，慈声叫她：“木溪，什么时候到家的。”
李木溪应声，笑道：“刚到没一会。”
李子江拉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了一会话，问她以后的规划。他平日里没有季虹待她那般严格，但到了关键的节点，还是会说道几句。
李木溪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客厅内响起门铃声，季虹望向李木溪，让她去开门。李木溪趿着鞋，推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李木溪确认完毕，先前的确和她不认识。她仍是舒声一笑，请她进屋来。
李子江道：“木溪，她是陆姨的女儿陆清言，你们小的时候还见过一面的。”
李木溪搜刮记忆，毫无印象。她礼貌的叫了她一声：“清言姐。”
陆清言也朝她笑了笑，说：“木溪，听说你刚从东桉赶回来，一路上很累吧。”
“还好。”李木溪淡淡道，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她再次进入厨房，声音放得很轻：“妈，家里要来客人，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怎么，你害羞了。”季虹神色自若的往锅里面放盐，欣声道：“你回了晋都，现在要试着多认识一点人。清言她事业做得挺成功的，你多跟着她接触学习，会有很多收获的。”
李木溪无言。
季虹停了一秒，看向李木溪，说：“我现在已经接受你的性取向了，你喜欢女人，我就顺你的意，给你留意身边的优质女性。清言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我很满意她。”
李木溪面色微变，声音冷了几度：“妈，我已经有属意的人了。”
“谁。”季虹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和我说，是多年前发给我你和她那些亲密合照的那个女人。”
“是她。”李木溪轻轻咬唇，眸光慢慢聚合，“我属意的人，就是她。”
季虹眉头皱了起来，放了手中的活，声音变得严厉：“李木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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