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百只兔子冒冒失失闯入她的心间，朝着四面八方横冲直撞，搅的她极不安宁。
李攸嘉下意识绷紧腰腹，挺胸抬头，坐直身体，仿佛瞬间回到小学时期与同桌比坐姿。
她险些没握好车把，车身跟着轻轻摇晃。
“你还好吗？”姬庭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李攸嘉这才留意到，她们离得很近，对方的手没有紧紧贴住她的皮肤，很有礼貌地虚握。
之前室友也会这样做，但远没有现在来的紧张。
她悄悄平复情绪，稳住声线回答：“我没事，坐好的话，我们要出发了。”
姬庭玉没有回答，只是将另一只手也搭在她的腰侧。
李攸嘉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深呼吸之后，手忙脚乱拧动车把。
电动车嗖的一下射出去了。
感觉腰间的力度隐约加重，李攸嘉愈发心慌意乱，看似目光往前，实则注意力全落在后方。
过了几秒，姬庭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其实……我也没那么赶时间。”
李攸嘉猛地一刹车，两人的身体迅速而突兀地贴在一起，她甚至能听到对方轻微的闷哼。
“抱歉，我没怎么带过人。”她下意识撒了个谎，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你没事吧？”
刚上演了一场速度与激情，这会儿谁都没法保持冷静。
姬庭玉停顿两秒，主动拉开一点距离，似是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你可以开慢点。”
李攸嘉面红耳赤应声，这次再启动时，稍带几分小心翼翼之意。
车速平缓，和方才形成鲜明对比，李攸嘉觉得尴尬，忍不住出声问：“你的公司离这里几站？不算太远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不知对方出于人身安全考虑，还是因为其他，总归委婉地回绝了她的热心提议：“不用，送到地铁口就行。”
李攸嘉哦了声，又说：“这会儿地铁人应该少点，你想去哪个入口？我记得C口应该就在前面。”
“都可以。”姬庭玉没怎么坐过地铁，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入口，干脆将问题丢回去，“你平时经常坐地铁？”
“也不是。”
李攸嘉解释：“最初做兼职的时候会坐，大二攒钱买了电动车，出行的方式就有所改变，这样更便利自由嘛。”
姬庭玉问：“你做过很多兼职？”
“对呀，比如上门补课，便利店收银员，培训机构老师……”李攸嘉忍不住感慨，“按照网上的说法，我也应该算是打工皇帝了。”
虽然家人给她的爱很少，但她靠自己的努力依然过得很好。
没有抱怨，也没有憎恨，整个人积极乐观，像散发光芒的小太阳。
姬庭玉没问和家庭有关的事，如果李攸嘉被爱滋养着长大，应当不会这么辛苦地见缝插针做兼职。
离得这样近，她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洗衣液的香味，还有一种被太阳晒过的气息，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安心和愉悦。
她最终说：“你很厉害。”
李攸嘉害羞地笑了下，可惜她们仍在行驶中，姬庭玉没有看到。
或许是李攸嘉有段时间没坐地铁，将入口的位置记混，她们用了一些时间在附近转圈寻找，于十五分钟后艰难找到C口。
电动车停下时，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到了。”李攸嘉侧头，略带腼腆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我记错地方了。”
“没事，起码顺利抵达目的地了。”姬庭玉下车，稍作整理，将衣服上的褶皱捋平。
李攸嘉犹豫几秒，才慢慢开口：“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祝你一路顺风，万事顺意。”
姬庭玉停下动作，静静看她一会，才低声说：“你也是。”
“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李攸嘉扶了扶头盔，骑着电动车走了。
迎着阳光，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姬庭玉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不熟练地打车。
黄织颂的消息挤满对话框，估计不满一直没得到回复，这会儿打来电话。
“你刚才什么意思？”
黄织颂语气中带着疑惑和茫然：“车坏了怎么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是保险公司的……不是，之前车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坏了？”
姬庭玉自然不会跟她解释，否则这人绝对要刨根问底，追问她和小主播的事，稍不留意，兴许又要再去姬家跟老太太八卦告状。
“没事，好好养你的伤吧。”
说完这句，姬庭玉冷酷挂断电话，利落将人拖入黑名单。
看到司机接单的提示，她这才摁灭手机捏了捏鼻梁。
半晌，悠悠长叹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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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枞：这一天天的[小丑]
第20章 Chapter20 死了多好
第二天，姬庭玉照例回老宅。
外面太热，姬香芸不欲散步，于是拉着她下棋，姬庭玉端坐在一侧，全神贯注和老太太厮杀。
半晌，胜负见分晓，姬香芸点头：“公司事忙，你竟也没退步。”
“是奶奶让棋了。”姬庭玉赢了也没有太大波动，仿佛意料之中，“再来一盘？”
“算了，我年纪上来，精力大不如前。”
姬香芸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似漫不经心问：“听说你去拜访了‘妙想’团队的孙女士？”
“嗯，孙女士对我们提出的想法很感兴趣，或许可以说服她参与智慧养老的项目。”
姬庭玉的行程安排很满，几乎没有白费时间，和谁约见，去哪考察，最终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虽然宁寒安高价买花瓶引人注目，但没能做到投其所好，孙女士并未立马同意与宁家合作。
姬庭玉去的时候，带了一幅墨竹图，而孙女士曾收藏过那位当代名家的画作。
孙女士出身书香世家，长大后对人工智能感兴趣，于是选修相关学科，毕业后和人合伙创办‘妙想’继续钻研，是国内最顶尖的团队之一。
她们之前未曾见过，但这次会面相谈甚欢，哪怕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的合作信号，也让姬庭玉受益匪浅。
“宁家人最爱跟风，当年看我做房地产，也跟着掺和，如今又轮到你们小辈相斗。”姬香芸提及过往，忍不住有些感慨，“终究是老了，好像一眨眼你就长成大人。”
姬庭玉收拾残局，低声说：“您别担心，我不会输给宁家。”
“前段时间我们老友走动，别家孩子也都长大了，还记得跟你同龄的小孟吗？小时候他总跟着你，跟个黏人精似的，如今也已经留学回来，说是准备开工作室创业。”
姬香芸和蔼地看着她：“这方面你最明白怎样做，改天有时间教教他？”
姬庭玉睫毛一敛，没有立马回答。
上次提起小主播，她以为老太太是关心自己的私生活，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交好的孟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已继承家业，老幺出国学艺术，看样子准备在国内发展。
姬庭玉从小就不爱跟人交朋友，她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和小孟有关的记忆，片段寥寥，但那时确实有个爱哭鬼喜欢跟着她，后来她嫌烦，把人骂哭几顿，耳边便清净了。
老太太准备插手她的婚事，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细想也能释然。
姬家产业传女，招赘入门，联姻只挑幺子，婚后生育的孩子皆随母姓。
姬含芳很早便结婚，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随后和丈夫分居，常年混迹各个情人的温柔乡，但无人指责这些，毕竟她已经完成任务，所有人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庭玉如今二十八，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
寻一门好亲事，生下孩子，稳固公司的地位，几乎是每一个姬家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姬含芳如此，姬香芸如此。
姬家人向来如此。
至于私情，并不重要。
姬庭玉本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就能逃离这样传统的安排，没想到老太太对她仍是不放心。
“再说吧。”
姬庭玉没和姬香芸对视：“我平时很忙，下周出差，应该没空教人做生意。”
“如果对小孟没有感觉，也可以换别人，”姬香芸慈爱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最出色的作品，“庭玉，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
气氛无形中变得僵持，一阵嘈杂声响传来。
姬庭玉忽然松气，看向不远处。
姬含芳牵着两个女孩的手进来，原本笑盈盈的脸，在看到姬庭玉后稍微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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