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余光扫过装毛绒玩具的袋子，又有些释然。
姬庭玉也没有太高兴, 但面上不变，只暗暗觉得价位不高, 或许肉质一般。
两人想的方向不同，却如出一辙对餐品有所挑剔。
服务员热情地放碳开烤，店里人满为患，声音嘈杂，不是闲聊的好地方, 再加上桌边杵着个陌生人，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她们沉默地进食，直到烤完肉，服务员分好餐离开，气氛这才有所缓解。
周围的装潢很温馨可爱，颇有邻国色彩，不少人都在拍照，看得出来受众是哪类人。
姬庭玉：“你要不要拍照？”
李攸嘉喝着柠檬水，扫视一圈，后知后觉意识到，或许她可以在这里拍点素材。
只不过，她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肉，稍作纠结，摇摇头：“算了，已经吃这么久了。”
要是刚坐下的时候拍就好了，现在盘子脏脏的，拍出来也不好看。
姬庭玉没有再坚持，肉的品质确实比预期差些，她在思考着改天带对方去之前试过还不错的店。
“在公司还习惯吗？”
问出这句，姬庭玉回神，想起来的路上似乎提过，于是又改了下：“不知道离你住的地方近不近，通勤要多久？”
李攸嘉好像也在想别的事，听到她的话才抿了抿唇，回答：“还好，我早晨可以坐地铁，应该要一个小时左右。”
“这么久。”姬庭玉微微蹙眉，显然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给对方添了麻烦。
李攸嘉不知道她的想法，忍不住辩解：“别人通勤时间更久，一个小时已经很方便啦。”
S市很大，能靠近地铁口就已经够便利了。
姬庭玉还是有些不满，不过她没继续说这个话题，思考着或许该再收购个离对方更近的教培公司，面色未变地问：“你住在哪一片，待会我送你回去。”
李攸嘉报了位置，是离大学城更近一点的老城区，颇有年代感的筒子楼，算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姬庭玉扶额，没想到她居然住在那边。
哪怕没有算过究竟打赏多少，但粗略一想，李攸嘉应当也有六七位数的存款，可对方居然节俭到这个程度，放着好端端的电梯房不租，而是去住老破小。
姬庭玉不懂，忍不住又问：“你最近遇到过什么棘手的事？”
李攸嘉没转过弯来，自然听不明白她的试探，想了一下回答：“没有呀，就正常毕业，然后租房找工作，还是挺顺利的。”
“……”
姬庭玉深呼吸，记着对方不知道句号的皮下是她，于是没有继续声张。
在某种程度也是一种好事，说明李攸嘉不是挥霍无度的人。
姬庭玉想了下，用公筷给对方夹肉：“多吃点。”
李攸嘉道谢，虽然分量不大，但还算好吃，勉强能包容它的缺点。
她们的位置靠窗，李攸嘉往外随意瞥了一眼，看到落日余晖，云朵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染色，变成粉橘色，看起来格外梦幻。
她没忍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姬庭玉似乎看过来一眼，但没有问多余的话。
李攸嘉拍完落日照，低头翻看自己的相册，意外发现其中一张照片里，不小心拍进去了对面人的手。
那只手修长而漂亮，姿态松散地放着，哪怕什么也不做，都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想到不久前的接触，李攸嘉的手指蜷了蜷，那股暖意好似无骨的蛇，重新舔上她的手背皮肤，挥之不去。
她猛地摁灭手机，不敢看姬庭玉的脸和手，仓促地低头吃东西，却不小心蘸了辣酱。
太辣，刺激到喉咙，让李攸嘉忍不住掩唇咳了咳。
她下意识去拿杯子，可里面空空的，柠檬水已经被她喝光了。
似是瞧出她的窘迫，姬庭玉抬手，将杯子递过来：“介意吗？”
李攸嘉动作一顿，喉咙火辣辣的，她摇头，迫切想喝点水润润。
姬庭玉把水倒进她的杯子，又抬手叫来服务员，让人送来一壶的柠檬水。
点餐的时候，李攸嘉看到柠檬水需要单点，比奶茶店贵好几倍，她选择性忽视了饮品，没想到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到底还是需要多花这份钱。
她握着杯子喝水，被滋润过的嗓子没那么难受，于是她开始想得多起来。
姬庭玉很懂怎么照顾人。
她们的相处次数不多，但对方表现出极高的教养，每次都彬彬有礼，从不做越界的事，哪怕提出请求，也不会让人感觉冒犯，是很有修养的人。
这样的人，天然会让被照顾的那一方有微妙的好感。
或许是出自感激的喜欢，但也容易冒出亲近的想法，想和她当关系好的朋友，觉得她似乎无所不能，是极为可靠的人，然后就会得寸进尺，觉得不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宽容。
李攸嘉无法真的做到那样，但隐约觉得，对方似乎确实真的在悄无声息接纳她的一切情绪和要求。
这可不是好兆头。
服务员送上柠檬水，李攸嘉适时止住胡思乱想，稍显复杂地扫过眼前人的脸。
姬庭玉生得好，只是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严肃，让人不敢直视，于是五官自带的稠丽便被削弱几分。
若有所感，对方抬眼和她对视，用目光询问。
李攸嘉避开，倒满水又喝光，感觉喉咙算是没那么痛了。
姬庭玉帮她倒水，接着给自己满上，出声道：“刚才在想什么，怎么还呛到了？”
“没有，是酱太辣，我毫无防备，不小心被辣到。”
李攸嘉能吃辣，但不多，一般都是选微辣，但格子里的辣酱程度显然在这之上，应该是老板的灵光一闪。
明明别的烤肉店不会放这种辣度的酱，简直是一次糟糕的开盲盒体验。
她在心中暗暗决定给这家店打差评。
李攸嘉的饭量不足以支撑她吃完全部的肉，姬庭玉离席去洗手间，回来后看了眼盘子里剩下的肉，问道：“你吃饱了？”
“饱了。”李攸嘉点头。
她看着那些肉片觉得可惜，但实在吃不下，胃里沉甸甸的，已经比平时吃的要多出一些。
姬庭玉：“那就走吧。”
李攸嘉起身：“要不打包？”
她可以带回去，等晚上饿了再加餐。
姬庭玉没阻拦，于是李攸嘉找服务员打包，拎着袋子往门口走。
她准备结账，但被告知已经付过钱，想到应该是姬庭玉刚才过来了一趟。
“不是说好我请客？”李攸嘉略带不满地转头问。
姬庭玉请她抓娃娃，她当然要请这顿烤肉，不然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没事，下次你请。”
有人进来，过道太窄，几乎快要撞上李攸嘉，姬庭玉抬手挡了一下，将人往怀中带了带。
李攸嘉两手各拎着不同的袋子，被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包围住的时候，悄悄嗅了嗅。
不知错觉与否，好像又闻不到那股淡淡的木质香了。
“走吧。”等人过去，姬庭玉才退开距离。
两人一道进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周遭安静下来，李攸嘉感觉自在不少，于是说：“谢谢你今天陪我探店。”
姬庭玉淡笑：“没事，工作再忙也是要吃饭的。”
她没说的是，为了赴约临时推掉一场应酬，并提前一小时离开公司，实属少见。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李攸嘉知道，否则对方要惴惴不安了。
仿佛气氛更为融洽，一直到在车里坐下，李攸嘉看着都松弛许多，话也比刚才更密。
姬庭玉启动车子前，留意到她没系安全带，于是很自然地倾身。
李攸嘉的声音戛然而止，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闻到了那股香水味，也看到姬庭玉锁骨上的小痣。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了姬庭玉的锁骨上有一颗小痣，藏在凹陷的窝里，不仔细看的话，应该会下意识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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