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亦年将侧脸枕在手臂上,灯光把眼底的一片青黑照得一览无余,睡得十分熟的模样,轻浅的呼吸让身躯微微起伏。
文向好静止了一会,直至指腹被饭盒烫得蜷缩,才回过神来叹一口气,把盒饭和茶杯放在一旁,才转身往祝亦年未上锁的办公室走去。
祝亦年曾在入职第一天就同她讲过在隔间里有毯子,如果觉得累可以去她的隔间休息。
文向好未曾去过,但记得毯子摆放的大概位置,将那块薄毯摆在臂弯后回到工位找祝亦年。
祝亦年睡得很沉,期间一直未醒来,文向好不自觉放轻脚步,将毛毯在手心摊开,与刚刚祝亦年的角色对换,绕到椅子后面将毯子披在祝亦年身上。
因为不好用力,文向好身体也跟着手部动作一齐往前倾,直到毛毯快盖到祝亦年身上。
明明靠得不是十分近,祝亦年头发的清香似有若无地钻入文向好鼻尖,是那阵她这些天早已很熟悉的洗发水香味。
文向好不由眨了眨眼,将头偏到一边,可余光却见到那枚被祝亦年抓在手心的筹码。
手上的动作当即一顿,文向好有种被抓包的紧张感,当即想要伸手去拿走祝亦年手心的筹码。
可就在指尖碰到那一刻,还未来得及收紧,祝亦年身躯一动,还未睁开眼就指节松开又更加收紧,把文向好的指尖也包在内,然后往自己怀里的方向一拉。
文向好猝不及防,直接往前一倒,一只手撑在祝亦年后背,另一只手肘跨越祝亦年撑在桌面上。
此时祝亦年才悠悠睁开双眼,一双还未恢复神采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尽在咫尺的文向好,让文向好竟一时不敢动,连呼吸也放轻,身躯僵直着,只有喉头滚动,心脏在狂跳。
祝亦年仍未放手,甚至越扯越紧,直往心怀里扯,把文向好也扯得越近,直到两个人要额头贴额头,才似突然察觉一般,双眼瞬间变得清明,连手上的动作也静止。
刚刚还非要占为己有的筹码此时被祝亦年蓦然一松,飞出两人拉扯的手心。
“……阿好。”祝亦年此刻才似完全清醒,一下子坐起来,然后立刻去捡砸在脚背的筹码,然后递给文向好。
文向好垂眸望了眼祝亦年完全摊开的掌心上的筹码,又再看向祝亦年清凉的眼眸,才缓缓伸手拿回那枚筹码。
如果此刻才算是完全清醒,那么祝亦年刚刚还在半梦半醒中吗?怪不得,又出现这一阵毫不掩饰的执拗。
但梦里的人会不会和醉酒那天一样,并不是文向好。不然怎么解释那完全不后退的靠近和完全清醒后的退步?
但如果不是文向好,又为什么要抢过那枚说过只给她的筹码?
文向好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心中的草地似又被风徐徐吹过,于是马上抑制这种感觉,转身把饭盒和茶杯放在祝亦年面前:“吃饭吧,吃完就下班可以吗?”
祝亦年看着摆在面前的盒饭,余光看见垂落在椅子上的毛毯,许久许久,只是沉着语气仰视文向好:“阿好,你对我太好了。”
一株多年来只依靠着肖想文向好而生长的藤蔓,如今在得到更加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养分,又怎样才能止住继续侵占的本能?
祝亦年一时不知道,是不是不应该与文向好重逢,或者就当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就让文向好成为她一辈子一个不会磨灭但永不失去的梦,她会不会不用这么踌躇呢。
隔靴搔痒的可望不可即比毫无转圜好得多得多。
文向好听出祝亦年语气中的遗憾,实在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因为对她好这件事觉得遗憾。
就因为会模糊边界?她的行为会模糊朋友和喜欢的人之间的边界?
文向好一下凝住脸色,不知为何原本已抛之脑后的情绪又再回笼,仰着头理直气壮道:“什么叫太好?就是朋友可以要做的事。”
“你给我筹码时也是这样的意思,不是吗?”文向好想起祝亦年给的筹码,以此作为反驳的底气。
“朋友和恋人做的事没什么不同,甚至可以一样。”文向好为祝亦年打开饭盒,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只是不会接吻,所以有些事不用分得这么清,也不用边界局限自己。”
这也是文向好这些天用来告诉自己的理论,朋友这个身份一样可以和恋人一样是长久的存在,除非在某一日,各自真的有彼此有比朋友更重要的伴侣,才各自淡出彼此生活。
“如果真的打扰到彼此,你再划界限也不迟。”文向好又再补充,打消祝亦年的疑虑。
祝亦年却似听不懂,执着个别词语问:“哪种程度叫打扰?”
文向好觉得自己和祝亦年在这件事上似是永远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祝亦年为何在应该如何对待她这件事带着无法劝解的执拗。
“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打扰你吗?”文向好举例。
“不会。”祝亦年摇摇头,然后抬眸很细致地观察文向好的表情,“那我怎样做会打扰到你?”
文向好一看便知祝亦年又在打量她,对她用公式,没好气道:“为什么你总会觉得打扰到我呢?十年前的你给我糖的时候,怎么不想是打扰呢?”
一时情急的话好似触及祝亦年的痛点,祝亦年一下子不再说话,含糊应了句便闷头吃饭。
吃宵夜那晚好不容易缓和说清的关系如今好似又紧张起来。
或者两个人最近都太累,祝亦年原本已经松动的态度又被工作筑起高墙,文向好忽然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个项目告一段落,两人能静下来谈谈。
次日,祝亦年便因项目的变动临时需要出差两天。
因为决定过于临时,祝亦年甚至只能在隔间拿起行李箱将不常穿的几件衣服以及洗漱用品收拾好。
文向好急忙帮祝亦年订好飞机票和安排酒店,因为时间太赶,甚至只能订到不太舒服的经济舱。
“一路顺风。”
文向好叮嘱祝亦年,然后看着祝亦年托着行李的模样,不顾昨日的不欢快,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一只手半屈着虚虚抱住祝亦年。
被文向好拥在怀里,祝亦年始料未及地睁大眼,然后才伸手回抱住文向好。只不过手刚碰上文向好的后腰,文向好就已放开她。
“好的。”祝亦年应了声,直到文向好往后退,才将手收回。
祝亦年原本不想答应出差,这是自从找到文向好后第一次又再短时间分隔两地,明明文向好已经表达过不会再离开,但祝亦年根本压制不住心里的慌张。
昨日祝亦年并不想沉默回应文向好,明明是自己在跟文向好把握边界,可真的听到文向好如此理直气壮又大度,如此矛盾的两面让祝亦年清晰认知到,自己完全做不到洒脱。
也认识到自己完全和十年前不同,文向好昨日那番话让祝亦年一时无措,无措文向好究竟还会不会想和十年后的祝亦年做朋友,才作出如此反应。
可沉默会把事情在不清不楚间变得更糟。
祝亦年从搭飞机到下榻酒店,看了很多次手机,都在等待着文向好的消息。
直到消息栏出现一句“到了吗”,祝亦年才低低沉口气,然后点开聊天框回复到了。
除了这两个字外,祝亦年还想再摁下什么,可指腹停留在按键下,迟迟无法组出一个句子。
可屏幕却突然出现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手机几乎要从祝亦年手中跌出,祝亦年眨了眨眼,呼吸好几下才摁下接通。
文向好本来并没有打算给祝亦年打视频通话,可今天送机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祝亦年给出的和好信号。
她不想在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同祝亦年闹得不欢快,也后知后觉,或许她不能停留在十年前的方式同祝亦年共处。
十年间祝亦年的变化她只知道冰山一角,祝亦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她又何必去强求祝亦年一成不变地没有顾虑。
要往前走不提旧事的是她,如今拿十年前说事又是怎么回事。
“……酒店怎么样?还好吗?”文向好用酒店作为开场白,“我临时订的,不知道实际怎么样。”
祝亦年看着屏幕里面文向好的脸庞,不自觉舒展眉眼,细细看完那并不清晰的五官,才点了点头,点下镜头反转:“你可以看看。”
祝亦年拿着手机逛遍房间,让文向好看完内部的环境,才将手机转回自己的脸,脑海里全是坐飞机时的乱七八糟想法,一时不知和文向好说什么。
文向好知道工作紧急,先立刻给祝亦年汇报完工作。
祝亦年应答完所有工作内容,却兴致不大高,等文向好把所有工作说完,又静默了一会才问:“说完工作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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