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术呢？上次手术也成功了，这次手术的话……”
医生迟疑了一会，“可以考虑手术，但手术风险也不小，毕竟年纪大了，要多考虑考虑。”
医生沉重的话语盘旋在脑海中，唐洇跪在病床前，默声哭泣，更多的懊悔。
“对不起、对不起……”唐洇哽咽着，“是我错了，我应该一有空就陪着您的，我应该每天给您做饭，守着您，您就不会摔倒了……”
她不敢相信待在警局的那几个小时，奶奶在经历什么。
疼吗？肯定是疼的。
奶奶那时候肯定呼喊着自己，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唐洇深吸几口气后，拿起手机就走了出去，她打了电话过去，那边过了好一会才接通。
“怎么了？”
“戚姨，奶奶出事了……需要钱做手术。”唐洇强忍着情绪，一字一句地恳求对方，“您可以再帮我一次吗？我会把钱都还给你的。”
那头沉默了一会，“需要多少？”
“不知道，但……可能会很多。”唐洇慌乱着说。
“可以。”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唐洇，你先不要急。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我的条件，你应该知道。计划需要提前，一周内，我要看到你的态度。”
唐洇愣了愣，“我……”
女人笑笑：“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不急的，唐洇，考虑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唐洇看着手机突然陷入了纠结的漩涡中。
“也不一定要找那个阿姨，我还有两三万的存款。我们再找钱羽吧，还有夏时年……对，她是你的女朋友肯定会帮你的！”明静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听着电话，实在忍不住冲上前去说。
唐洇闭着眼摇头。
“明静，我已经骗了夏时年感情，现在还要骗她的钱吗？”她不想在夏时年面前，连剩下的最后的一丝尊严都抛弃掉。
明静问，“那我们去银行问问，贷款也可以啊！”
唐洇抬眼看她，脸色惨白，眼里却闪过一丝光亮：“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明静安慰道：“你那个阿姨我总觉得怪怪的不对劲，还是先别找她的好，真没办法了再说啊。”
唐洇流着泪点头，上次奶奶脑出血动手术，戚凝帮了她不少，当然她也答应了相应的条件，这一次也是。
“家属，老人醒了！”走回住院楼，唐洇就看到护士在找她，立刻朝着病房奔去。
老人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唐洇给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奶奶，您哪疼？跟我说说，医生马上就来了。”唐洇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不疼……”唐碧霞说出细微的两个字，看着孙女的眼泪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只能动着手指想要去安抚她。
“你放心，我们做了手术就会好的。”唐洇对她笑了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模样有多难看，双眼早已经哭肿，脸上全是泪痕。
“不……”唐碧霞缓缓说着，“不做……手术。”
家里什么情况、她的身子又是什么情况，她很清楚。做手术要花多少钱她也清楚，一把年纪，不能再给孙女带来负担了。
“奶奶！我问过医生了，没多大事的，会好的。”
唐碧霞的头缓缓转向窗外，是多么好的阳光。她闭着眼叹气，“英英啊……”
“奶奶……”唐洇紧张地看着老人，“您说，我在的。”
老人再次睁开眼，对唐洇缓缓开口，“我老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你带奶奶回村好不好，我想回家看看。”
唐洇愣在原地，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面对老人的哀求，“不好”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
回到夏家后，夏时年就被关了起来。
三楼的客卧很少有人居住，如今她被锁在了楼上。
大概是因为上次的出逃，谢婉担心夏时年住在原来的二楼，会想办法从阳台出去。
手机被没收了，没有电子设备，房间里除了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电视机，什么都没有。
三餐都由张妈给她送去，夏时年看着她，想起听李助理提起。上次张妈因没有看好她，被扣了不少钱。
出于愧疚夏时年也不敢再求她帮忙，只是说能否让谢婉上来一趟。
晚上谢婉回家，才上楼来看她。
那一个巴掌在脸上的红印还没有消退，谢婉一看到就不舒服。
都怪夏时年太不听话了。
“妈妈，我朋友她怎么样了？”夏时年焦急地问。
谢婉看着女儿，淡淡开口：“已经出来了，好得很。”
“那林家……”
“林家那边我自然会去沟通，就说是一场误会。”谢婉缓缓坐下，“怎么样，结果还满意吗？”
夏时年松了口气，“谢谢妈妈。”
谢婉勾唇，“不用谢我，这是我们说好的交易。”
夏时年一愣，点点头。
谢婉答应去说服林家不找唐洇的麻烦，前提是月底先和林宇结婚领证，然后出国。
“妈妈，我想要手机打一个电话。”夏时年开口道，“她们联系不上我，也会担心的，我和她们说一声，可以吗？”
“是吗？”谢婉笑笑，“难道……不是打电话让她们来接你，帮你离开？”
“当然不会，我保证。”夏时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您可以在旁边看着我打的。”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张妈在下面喊了一声：“夫人，先生回来了。”
谢婉皱眉露出一丝不悦，招招手让李助理把手机给夏时年，然后下了楼。
“守着她，五分钟打完电话。”
夏时年拿到了手机，李助理就站在她旁边，显然电话是必须当着面打的。
她先给唐洇打了电话过去，可那头却处于关机状态，一直没接。
她给唐洇发了几条微信，又打给了钱羽。
钱羽倒是很快接通了。
“时年，你没事吧！我去你家找你，你妈把我赶了出来。”
夏时年轻轻一笑，“我刚拿到手机……一切都好。唐洇呢，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出来了，听说你家派了一个律师过来帮忙，没多大的事。”
夏时年松了口气，看来妈妈没骗她，唐洇真没事了。
“可我刚刚给她打电话，关机没人接。”
钱羽：“我也联系不上，明静说她太累了，在家休息呢，你别太担心。”
“嗯……”夏时年看了一眼李助理，想起上次他帮助自己的事，心里生出一丝勇气来。
“小羽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月底我就要和林宇结婚了。”她努力带着笑意，开口说完后，发现李助理十分诧异地看了自己一眼。
夏时年顿了顿，“日子已经选好了，月底先领证，然后就去国外办婚礼，你作为我的好朋友，要当我的伴娘哦……就不告诉唐洇了，我跟她不熟，让她当伴娘不好。”
“什么伴娘啊？时年你跟我开玩笑吧？”钱羽在那头十分惊讶，“你……被你妈妈逼迫了？”
夏时年自说自话：“对了，这些天我可能都不会去学校上课了，周三晚上专业课的小组PPT，你记得帮我提交一下哦，不然会耽误大家的，U盘就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房间的密码……是体测那天的日子。”
“什么PPT啊，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交作业呢？”
夏时年稳住心绪继续说：“你忘了？就是关于海城古迹的PPT啊，我们一起做的……记得帮我交了，拜拜。”
她不敢多说，主动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微信唐洇依旧没有回复后，手机关机递给了李助理。
李助理接过手机，露出一丝迟疑：“这么重要的五分钟，就交一个作业？”
夏时年笑笑：“我是学生呀，作业怎么不重要呢？对了，上次还没谢谢你让我下车。”
李助理面色尴尬，还没说什么，夏时年又问：“刚刚的通话没什么要告诉妈妈的，对吗？”
楼下传来打砸的声音，是谢婉和夏慎图因为离婚分配的事情又吵了起来。
李助理点点头：“夫人最近心情不好，你……顺着她一些。”
话说完，他主动关上了门，反锁后带着手机下楼。
夏时年看着门被关上，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窗前，夜空只有一轮弯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希望小羽毛听懂了她的意思，也希望唐洇不要再因为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深夜十点，一辆机车从别墅区飞速驶去，来到了夏时年如今居住的小屋。
钱羽输入密码，成功打开了大门后，径直走到卧室，夏时年说的床头柜。
她慌乱地翻找着，别说U盘了，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第二层的最底下，一本专业书里，夹着夏时年的身份证，还有一张银行卡。
钱羽捏着身份证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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