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予正望着车窗外的雨失神。她明白这次回来,早晚会和柳燃相遇,但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见面。而视线相触的瞬间,显然,她没准备好。
她以为自己会云淡风轻。
可实际上,当柳燃靠近,心脏还是为柳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那种久违的悸动,是她这一年间没有体会过的。
江墨的话将思绪拉回现实。
明斯予收回视线,“开你的车。她想跟就跟。”
江墨拿过一瓶吸入式药剂喷雾,单手打开盖子递给明斯予:“刚刚感觉你心跳有点快。”
明斯予没有否认,接过喷雾深吸了两口,帮助情绪得到彻底的平复。
江墨是她在D国治疗时偶然遇见的。那时候她刚做完手术,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待得心烦意乱,偏偏还要保持心态平和。心态和情绪真的是最难琢磨与控制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她能因为一个宠物不乖就打一巴掌让对方变乖,却不能给情绪一巴掌让它冷静。
之前明斯予始终认为自己挺宅的,不爱出门也不怎么爱运动,然而当她真的只能像个死尸一样躺在床上忍受恢复期的疼痛时,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阴雨天的墙角,随时都会发霉。在她三番四次的要求下,医生终于同意在她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之后,坐轮椅到附近的公园、草坪转转。
明斯予就是在那一次偶到了江墨。江墨特别可怜,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里捡来的大T恤,粉黄渐变的大狐狸耳朵上满是伤痕,毛毛打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腐烂水果的臭味儿,快瘦成人干儿了,正在草坪边的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D国贫富分化较为严重,街上时不时就能遇到几个流浪汉。明斯予一开始没注意,都走过去了,忽然听贺千戈说那个人有狐狸耳朵。她心念一动,小动物毛茸茸的耳朵让她克制不住的想起某只在A国的小狼。她给了江墨一点钱,什么也没说,跟贺千戈一块儿走了。
一周后,第二次,又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江墨。江墨穿上了廉价但干净的衣服,依旧饿的前胸贴后背,阳光下,湛蓝的眼睛犹如纯净的蓝宝石。明斯予又给了她一些零钞。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随着江墨的脸越来越白净红润,耳朵逐渐显露出原本的蓬松柔软,明斯予认出她是融合了漂亮的耳廓狐基因。她不想再养一只会背刺自己的小宠物,所以从来没跟江墨说过话,哪怕江墨就差把“求您带我走”的意愿写在脸上了,她也装作没看见。
直到江墨主动拦住她的轮椅,怯怯道:“主人,您还愿意要我吗?我现在的价格是零元。您之前,差点就要买下我了。”
经过江墨的解释,她才依稀记起,她去地下实验室买毛茸茸的时候,最先要买的是江墨。不过后来被柳燃吸引了注意力,才又改注意去买的柳燃。
而江墨的境遇并没有因为没有被买下而好转。她没能和其他实验品一样,在转移途中合力逃走,而是以一个很高的价格被卖给了一个有怪癖的暴发户。暴发户已婚,对她很不好,暴发户的家人也不把她当人看,整天把她当狗呼来喝去,动辄大骂,白天她受一家子人欺负,晚上被锁在地下室接受暴发户的凌辱,偏偏她的性格又使她不会反抗,只会逆来顺受。
没过几个月,暴发户破产了,丢下一家人带她偷渡到D国,转手将她卖给了一个D国人。第二任主人同样是个变态虐待狂,江墨时常被打的晕死过去,又被揪着耳朵泼水被迫醒来,好在那人也恶有恶报,酒驾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被一个等着继承遗产的亲戚买通医生拔了管。
江墨没有身份,语言不通,打黑工也没人要,只能一路捡垃圾吃。
贺千戈喜欢江墨的温顺,刚好可以当保姆照顾明斯予,执意把她带了回去。
明斯予不久又进行了二次手术。术后恢复期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明斯予每天在疼痛中醒来,又在疼痛中昏睡,清醒的时候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要医生给她开点止痛片,江墨默默陪伴,乖乖把耳朵递到明斯予手上,被扯变形也一声不吭,再静静替明斯予整理好床铺,将被她在疼痛中胡乱扔掉的东西放归原位。
后来,看着温柔如水的江墨,明斯予忍不住想,当初要是买的是江墨就好了,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糟心的事。可惜她当时不知天高地厚,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对一只小宠物动心,以为能把柳燃训的服服帖帖,结果狠狠栽了个跟头。
她问江墨:“*你想要什么?”
江墨动作轻柔的帮她穿鞋子:“墨墨只想一直陪在主人身边。”
她叹气。
“别总是主人主人的叫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以后叫我名字好了。”
江墨动作一顿,试探性的叫了声:“斯予?”
江墨很别扭,她更喜欢叫明斯予主人,那样让她有安全感。不过她习惯于听从主人的命令,明斯予让她干什么,她就会立刻去做。她喜欢和明斯予呆在一起,明斯予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人。江墨从贺千戈那里听说了一点明斯予和柳燃的事,她完全不能理解,有这样一个主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明明只要听话就好了,主人会给她一切。
回到酒店房间,明斯予站在窗边,透过雨幕看柳燃的车灯一闪一闪。她腿没问题,不过是站久了容易累,才找了个轮椅坐,方便。
她当然清楚柳燃找她是为了什么。回国前,她也已经从贺千戈那里得知柳燃是被明斯薇骗了的真相。
按理说,明斯予认为自己不应该太责怪柳燃。整件事下来,柳燃承受的痛苦不比她少,甚至可能更多。
可她还是禁不住的想,为什么,柳燃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和她朝夕相处的自己。哪怕只是问一句,就能解开很多误会。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细究下去,沈云禾一事中,她也不是全然无辜。
找人顶罪这个主意是她给明斯薇出的。
柳燃看样子还不知道,把罪责全部推到了明斯薇身上。听说明斯薇和柳燃两个人现在水火不容,是她死遁前最乐意看到的场面,看两个合起伙来坑她的人反目,如今真的达到了这个目的,心里反而没想象中好受。
要是柳燃知道是她给明斯薇出的主意,还会一心想求得她的原谅吗?
柳燃……
才误见一面,脑子里就都只剩和柳燃相关的事了。但她不想再和柳燃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
脚步靠近,江墨端来一杯温热的姜茶。
“斯予,下雨了,驱驱潮气。现煮不太方便,用的茶包,我在D国做好带过来的。放好洗澡水了,喝完去泡个澡?”
江墨总是如此贴心。明斯予心道,或许江墨这种类型的更适合她。
“嗯。”低低的应了声,转身离开窗边。
江墨站在她站过的位置,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往下看,视线一僵,而后回头望向正往浴室走去的背影,不安的咬了咬嘴唇,拉上了窗帘。
柳燃尾随明斯予到这家园林酒店,她开的车没有登记,在入口处就被安保拦在了门外,又没有提前预约好的访客申请,只好说自己是临时来办理入住的,订了个房间才被放行。
自我宽慰道,此行简直收获颇丰,连明斯予住在哪都找到了,还住了同一家酒店,四舍五入就是住在一起了。
在房间急匆匆把衣服吹干,柳燃连忙到大堂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试图守株待兔。找不到别的办法了,问酒店的话,酒店肯定不会告诉她明斯予住哪间,可能还会把她当成变态赶出去。
等待的间隙,柳燃给贺千戈打电话。回想起来,她现在才逐渐发现明斯予“去世”的一些问题:为什么着急在D国火化,为什么贺千戈要等一段时间才同意租给她房子,为什么单单要把明斯予收藏的画带走……
一边欣喜,一边不安。为江墨的出现,也为明斯予那冷冰冰的态度。头脑乱糟糟的想了许多,许多疑问得不到答案:明斯予会不会因为生病导致失忆,真的不记得她了?明斯予是不是有预谋的假死?如果是,又是为了什么?
电话接通,柳燃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没死?”
贺千戈沉默。
然后干笑:“哈哈,你在说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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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总:toloveornottolove,thisisaquestion[无奈]
小狼:住一个酒店,四舍五入就是住在一起了,再四舍五入就是睡一张床,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害羞][害羞][害羞]
第79章
贺千戈的笑声太虚浮,从听筒里柳燃都能听出她秘密被发现的震惊和着急隐藏的尴尬。
一想到自己因为明斯予的去世痛不欲生,一次次在贺千戈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贺千戈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一个字也不说,当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她发疯,一点希望都不愿给她,柳燃一时间气的头顶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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