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都不能拥有明斯予。永远只能像只阴暗的老鼠,躲在角落里偷偷肖想,她卑微讨好也罢,丧心病狂也好,从明斯予那里得到的,只有鄙弃与厌恶。
明斯薇想不出任何一种得到明斯予的可能。她们之间积攒的恨太多太多,无法逾越;她做的错事也太多太多,一步错,步步错,偏偏明斯予又丝毫不肯原谅。
只有死。死亡才能消解一切。死亡会将种种一笔勾销。
……
柳燃试着靠近明斯薇的车,好几次,她的车头几乎要碰上敞篷跑车的车尾。明斯薇的头发在猎猎冷风中乱成一团破布。
但因为前方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太近,不够她插.进去。柳燃只能一次又一次尝试。
明斯予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身后两辆车,跟着她的不管是明斯薇还是柳燃,都让她感到无比厌烦。
敞篷轿车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到她左侧,与她并排。
突然间,深绿色的车身,猛的靠近。
电光石火间,明斯予脑中陡然升腾起一个念头:明斯薇要撞死她。
就像当时齐蓁要撞死柳燃。
如同水底的泡泡升至水面,噗的炸开,明斯予恍惚了一瞬。那种预感非常奇怪,她好像在念头冒出的瞬间就看到了两车相撞的惨状,大脑却来不及操控身体作出反应避开,只能按照原定路线行驶,眼睁睁看着敞篷轿车贴近。
明斯予几乎能看到明斯薇在挡风玻璃后猛打方向盘,和那张扭曲的脸。
然而,在明斯薇的车撞上她的之前,一声巨大的撞击先一步自明斯予车后响起。
那声音沉闷而清晰,透过封闭的车身准确无误地刺入明斯予耳膜,地面仿佛都在跟着震动,声波带给明斯予的冲击是如此巨大,好像刚刚那声巨响是有人把一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水面。她在水底潜行,石块投入水中发出的撞击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开始上浮,上浮,突然钻出水面,一切场景与声音都在她将头探出水面的刹那变得明晰。
车子还在行驶,明斯予尚未来得及通过后视镜观察发生了什么,耳朵率先嗡鸣了起来。
撞击声过后。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金属与水泥墙面紧贴着摩擦的刮擦声。
恐惧感从脚底飞速上窜,明斯予猛踩刹车。车子在百米后靠边停住,明斯予手脚发凉的打开车门。
一百多米外,几秒前还在对她穷追不舍的两辆车在那声爆炸中撞在一起,流畅的车身已经完全变形。不知道是不是隔得比较远看不清,明斯予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哪一辆损坏的更严重。
再往后,水泥护栏被撞碎了一部分。和撞碎的部分衔接着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烟从破损的车前盖冒出,车辆像是被撞的张开了嘴,一堆零部件一览无余,展示着车祸现场的惨烈。
明斯予双腿发软。
那一刻,所有的恩怨是非都显得如此渺小,明斯予全然忘记了复仇,用尽全身力气跑向相撞的两辆车。敞篷轿车更靠里,被柳燃开车从右侧猛撞,车头几乎都碎完了。
两辆车的安全气囊都已弹开,正慢慢瘪下去,车门变形,车窗的碎玻璃都是血,不知道是谁身上的。
不要死。不要死。
明斯予腿一软,跪在车旁,不断的在心中祈祷,不要死。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祈祷是到最后实在没有任何办法才用的,现在祈祷没用。明斯予掐着虎口逼迫自己冷静,去拉柳燃的车门。
明斯薇车左侧和水泥护栏相撞,右侧和柳燃的车左侧紧贴,成了夹心饼干里的夹心。好在柳燃车的右半边还没有出现太大损坏,明斯予用力拉开车门,看到头歪在一边趴在方向盘上的柳燃。
柳燃浑身是血,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居然还勉强对明斯予笑了一下,气若游丝道:“明总,你走吧,别,别管我……”
一瞬间,明斯予想哭。
她很想痛骂柳燃,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因为不怕痛,因为上次车祸没死成,所以觉得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事?哪有人能做到每一次都命大?
回头看到两车相撞,死亡带来的恐惧,就算心脏强如明斯予,也差点当场晕厥。
一个是她的妹妹,一个是她真真切切喜欢过,无数次试图放手,都做不到完全放下的爱人。
直到她被迫直面死亡。那种攫取呼吸带来的巨大恐惧,明斯予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错乱的,她永远没办法忘掉这一刻,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让她想起在D国躺上手术台,鼻腔充斥着消毒水味,无影灯将眼前照的白茫茫一片,冰冷的吸入式麻醉面罩贴上皮肤。那时她感到近乎麻木的恐惧,而这次的恐惧比手术高出数倍。
她怕柳燃死掉。
生死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
明斯予抬头看看正在冒烟的敞篷轿车。看不见明火,但既然有烟,说明肯定有地方在着火。而汽车一旦着火,爆炸的概率就成倍增加。
她拿不准车会不会爆炸,什么时候爆炸,但她知道自己要尽快把柳燃弄出来。
还没到市区,这条路上车少,遇到别的车经过帮忙的概率不大。明斯予恶狠狠的剜了柳燃一眼,“少说点话!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动!”
便钻出车子打电话叫救护车。
告诉医院具体地址,明斯予重新从副驾驶钻回车内。车里空间狭小,呼吸和烧焦的糊味纠缠在一起,明斯予拽着柳燃的肩膀往外一点点拖。
在明斯予打电话的时候,柳燃显然也注意到了明斯薇正在冒火的车。她半边身子都木了,动不了,小声对明斯予说:“明总,离这里远点,很危险……”
柳燃不确定万一汽车爆炸,她能不能护住明斯予。
你还知道危险啊。
明斯予累的满头是汗,一个字也不想说,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敢松懈。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怕车子爆炸,把她的小狼炸的再也回不来。
至此,明斯予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无法接受失去柳燃。她经历了不少人的离开,亲近的,像她的妈妈爸爸;疏远的,比如一些合作伙伴。甚至包括她自己的,她都能接受。
唯独接受不了的,是柳燃的死亡。光是想想会有这种可能,明斯予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从停车到奔到柳燃身边用了多少力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不容易把柳燃拖出来,明斯予瘫坐在地上直喘气。快速检查柳燃身体的重要部位,一颗头,两条胳膊两条腿,还有一条尾巴,很好,没少。就是柳燃的脚软绵绵的,估计是脱臼或者是断了。
明斯予不敢多歇,换了个姿势拖拽柳燃,想要带她离车远点。明斯薇在车里一点动静没有,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不过明斯予完全没精力再去查看她了。
手臂湿乎乎粘嗒嗒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很难受。
明斯予抽出胳膊看了眼,才发现手臂被血浸透了。她穿的冬天的羊绒外套,里面搭的保暖厚毛衣,血还是从衣服一直渗进了胳膊。整条手臂像是穿衣服泡水,沉甸甸的,入目一片猩红。
视线上移。两道血迹从车门开始,绵延不断的蜿蜒至柳燃脚下。
柳燃的肋侧破了一个大洞。血糊糊的,明斯予怀疑自己看到了柳燃的内脏。
看明斯予对着那处伤口发愣,柳燃脑子一抽,讲了个冷笑话:“明总,你的手可以伸进去,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明斯予真的下意识比对了伤口和手的大小,好像真能伸进去。
难怪柳燃这会儿这么老实,原来内脏都快漏出来了。
“一团肉,有什么可看的。”
明斯予伸手去捂。可是怎么都捂不住,血从她指缝往外冒。她跪坐在地,抱着柳燃的上半身,鼻腔里全是柳燃血的味道。
预报了好几天的初雪终于在这时落了下来,不规则的大片,落到伤口上,下一秒就融化了。
明斯予想骂人,想骂柳燃脑子里缺根筋,想骂救护车是不是属王.八的爬这么慢,想骂这呼啦呼啦的血怎么就不能乖一点自己停掉,想骂这条路上怎么没有人来帮帮她。
最后只骂了天气:“该死的破烂雪!”
她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拖柳燃走了。拖走,牵扯到伤口,怕流更多血;原地停下,又怕车子爆炸。
纠结之际,柳燃忽然说:“明总,我很高兴。”
都快挂了,高兴个屁。明斯予心道。
柳燃声音太虚弱,她得聚精会神才能听清柳燃在讲什么。
“我看到明斯薇要撞你,但我没有让她得逞。我总算能保护你一次了……我,不是只会惹你烦,给你添乱的累赘,是吗?”
明斯予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柳燃就先一步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明斯予心头一紧,柳燃突然接连不断的说话,给她的感觉像是回光返照。
“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别搞得跟说遗言一样。”明斯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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