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心情看着比刚才要好，他夹了几口菜，唇角笑意很浓：“小海要回来了，他这段时间腿疾恢复得不错，虽然脱离不了轮椅，但至少能站起来了。”
柳如昼将筷子轻轻一搁。
姜行晶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碗。
“咱们都知道，过去几年他一直在国外养病，但也看了不少商业贸易的书，有专业的老师教导着，”柳父借着这次契机正式宣布：“我想，等他回来让他进公司锻炼锻炼。”
“哪个公司？”
“当然是总公司。”柳父笑。
这下，就算不懂这里面的纷纷扰扰的姜行晶，也明白了过来。
想当初，柳如昼风光回国，也仅仅是在分公司里锻炼，用了大半年的努力才得到去可以总公司的承诺。
这男的比她还风光。
氛围凝滞下来。
“小昼，爸爸之前说让你去总公司的事情，不如先搁置一段时间，小海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你做姐姐的让让他，等他都弄明白了，我再把他外派出去，总公司这边还是你过来掌管。”
柳如昼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你相信爸爸，爸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好吗？”柳父是这么说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要等着她的答案。
餐桌下，姜行晶忽然捏住了她的手。
柳如昼眸光动了动。默了半晌，她点头：“好。”
晚饭结束后，柳母单独找柳如昼，说了些安慰的话，柳如昼随后去了房间。
姜行晶抱着个平板，屏幕上是柳如海的名字。
度娘百科上的内容简略，显示他1995年出生，从小成绩优异天之骄子，但由于是早产儿，身体羸弱，高三不幸发生了车祸，自此双腿不能站立，需常伴轮椅。
从车祸到现在，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
竟然还可以医好。
看见她过来，姜行晶关掉了平板。
搜到的信息有限，也不知道柳如昼和柳如海到底关系好坏，姜行晶这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柳如昼关上门，静静看着她：“新年之后，我要去平芷，那里也有个分公司。”
平芷地方很小，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沿着海边，生活节奏安逸舒适，适合养老。
姜行晶：“决定好了吗？”
“嗯，”柳如昼问：“爸爸刚刚在餐桌上说的话，要我回总公司那句，可能要等很长时间才奏效，也就是，我要在平芷很久很久。”
姜行晶：“这期间不回来了吗？”
柳如昼说：“偶尔会的吧。”
姜行晶静默下来，柳如昼垂了垂眸，又抬起，良久之后她说：“你的事业很好，我不想耽误你，如果你想离婚，可以随时跟我说。”
姜行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很想我走吗？”
柳如昼和她对视：“我说了，我不想耽误你。”
“而且我们的婚姻本来就不作数，是我当初绑着你和你结婚，你当初就不愿意，现在……现在你可以走，”柳如昼表情很静：“你刚刚看到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受宠，等那个人来了，我就———”
没等她说完，姜行晶笑了：“你就什么？就低人一等了吗？”
柳如昼抿着唇，脸色难看。
“如果你是不想看见我，我会走的，我现在比较自恋，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不想看见我，”姜行晶弯唇：“柳总，在很久之前，我就认为我们的婚姻作数了。”
她向前一步，浅浅弯腰，凑近她脸侧：“所以，既然当初是你绑着我结婚，也请以后的日子做好准备。”
柳如昼抬眼。
姜行晶慢条斯理：“做好我死皮赖脸跟着你的准备。”
第33章
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 姜行晶发现她很爱说违心的话。
明明也不想自己走，偏偏每一句话都是在推开她。
姜行晶还没有自恋到，认为柳如昼喜欢自己, 但她敏感地看出来, 柳如昼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坚定地选择她。
可以无条件永远站在她那一边，无论什么原因。
一般情况下，能出现这种心理的人, 大概就是从小就不受重视, 导致心思格外敏感。
通过晚上的谈话, 以及刚刚柳如昼说的话, 差不多也印证了这一点。
姜行晶说完那句话, 柳如昼沉默了很久，片刻后才像是终于回过了神，后退了一步。
姜行晶伤心：“不让我跟着吗？”
柳如昼盯着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有一丝一毫不情愿或者哄骗的意思，可惜没有。
“你前途大好，真的没有必要。”她强调。
“其实当初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做模特的想法，这个职业是一时兴起, 就算丢掉不要了, 我有那么多才艺傍身，不愁吃喝的。”姜行晶说。
柳如昼表情不赞同。
姜行晶说：“而且就算我找不到工作，柳总不是会养我吗？”
柳如昼无语：“我说过要养你？”
“没有, ”姜行晶甜甜道：“可是你也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吧？给你一秒钟时间拒绝，好, 时间到。你没否认，那就是会管着我。”
柳如昼：“……….”
她怎么不知道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你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姜行晶正色道：“我怎么样都可以顾好自己，但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担心没有人陪着你。”
柳如昼眼睫动了动。
姜行晶温和，近乎乞求：“我可以跟着你吗？”
沉默半晌。
柳如昼避开她的眼神：“如果你真的愿意，那就跟着吧。”
她轻轻地说。
“谢谢柳总，”姜行晶向前一步：“我可以抱抱你吗？”
“……..”柳如昼漠然：“不行。”
姜行晶笑着提醒：“你还欠我95分钟的抱抱。”
“………”
…….
柳如昼晚上单独跟柳父提出自己要去平芷这个要求，平芷那个公司管理层混乱不堪争权斗利，项目频频出问题，还上过当地的社会新闻。
即便后面被压下来了，但在当地民众心里，对公司印象很差。
种种因素缘故，总公司外派的人都不希望去那里，柳如昼主动提出来，柳父有点儿惊讶。
惊讶过后，他抿着茶说：“没有必要，在这里不挺好的吗？”
“还是说，哥哥要回来了，你不喜欢看见他？”柳父说。
“不是的，爸爸，我想既然哥哥要回来，我干脆退出京都所有市场，让哥哥更大胆地发挥，”柳如昼说：“我也很喜欢平芷那个城市。”
“行晶呢？”
“我们一起走。”
“真的想好了？那里不好管。”
“想好了。”
“行，那就去吧。”
…….
她们在柳家呆了一天半，之后便去姜家呆了几天，像瓜田里乱窜的猹。
不知为何，大概是家庭氛围的缘故，柳如昼觉得在姜家呆着比在自己家还要舒服些。
姜家的别墅顶层的风景很好，由于大年三十晚上的天空都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季女士推荐她们去顶层的天台看。
柳如昼是第一次来这里，天台上的布置很好看，有亮着小灯发光的漂亮帐篷，摆着几张干净的桌子椅子，旁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露天游泳池，烟火的灯光一照，水面波光粼粼。
柳如昼多看了几眼，便寻着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抬头看天上的烟火。
后边有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随后身上被披了件毛绒绒的毯子。
“不要着凉了。”姜行晶温声叮嘱，抬眼看着她：“我可以坐在旁边陪你一块看吗？”
柳如昼说：“这是你家。”
意思是，你随意。
“谢谢柳总。”姜行晶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一缕晚风倏然溜过。
“我可以往你那边靠点吗？”姜行晶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只带了一个毯子。”
柳如昼将毯子张开，漆黑的眼珠看着她。
姜行晶会意，拖着椅子往她那边靠，直到肩膀挨着肩膀，柳如昼将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谢谢柳总。”她又是一句。
柳如昼忍不住道：“不用道谢。”
“好的柳总。”
“…….”
看着她无语又无奈的小表情，姜行晶又想笑了，她对烟火没兴趣，只是偏头看着她。
烟火炸出五颜六色的光，噼里啪啦响个不听，光明明暗暗映在女人精致秀气的脸上，睫毛很长，眉眼间凝结着淡淡的忧郁。
“你一直看着我，”柳如昼忽然说：“我没办法专心看烟花了。”
姜行晶下意识扭过头，下一秒又猛的看向她。
在她看向她之前，柳如昼伸出只手贴在她脸上，把她的脸扭过去了。
“…….”姜行晶笑：“我只是想问，要不要许个新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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