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又认真擦了擦，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岁予。
“拿过来。”岁予将湿巾接到手里，抽出一张新的，伸手将云暮拽过来，一手捏住云暮的下巴，另外一只手，轻轻擦拭着云暮未擦干净的脸颊和嘴角。
湿巾划过娇嫩的红唇，显得更加鲜艳，岁予一点一点地擦拭，一遍又一遍地揉捏，似乎触感很棒。
云暮垂眼便能看到主人的手，也能看到主人轻垂的眼眸，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不自觉地，她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主人散落在一侧的头发，然后用食指勾住，调皮地玩着主人的头发。
待到岁予擦净，那红唇已经变得饱满鲜红，很是诱人，她微微抬眼，便看到了云暮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面尽是懵懂和无知，在心底升腾出的那股异动瞬间消失殆尽。
岁予收回手，然后拿起筷子，示意给云暮看：“像这样，筷子对齐，拿在右手中。”
云暮依葫芦画瓢，跟着岁予的动作做手势，只是拿筷子实在是太难，她弄了许久都不得要领。
云暮着急：“不行，暮暮学不会。”
“笨死了。”岁予放下自己的筷子，拽着云暮的一只手，道：“过来。”
云暮站起身，贴着岁予站立，微俯下腰，右手被岁予拿在手中，亲密的行为让她很开心，冰冰凉凉的手指也让她忍不住用小拇指勾了勾。
“别乱动。”岁予轻斥。
本身一坐一站的姿势就不太舒服，岁予已经尽力去握住云暮的手，直到握住的那一刻，她才发现云暮的手要比她的大一些，她竟然都包不住。
“你站我前面。”岁予冷着脸吩咐。
“哦。”
云暮乖乖站在岁予的前面，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更亲密一些，竟直接坐在了岁予的腿上，后背贴着岁予的胸前，轻柔的白发调皮地勾着岁予的锁骨，痒痒的。
“站起来。”岁予伸手猛地将云暮推开，呵斥道：“谁让你乱坐的。”
岁予的双腿其实不能乱压，但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双腿是否能够承担起云暮的重量，而是认为这样的行为太过于亲密。
云暮顺着力道起身，看着岁予黑下去的脸，垂着头，不敢多说什么，她双手搅在一起，心里有些惶恐。
正好陈妈从厨房过来，也看到了这一幕，出于对岁予身体的担忧，她忍不住急声道：“云小姐，小姐的双腿不能乱压的。”
陈妈的脸上表情不好，暗中吐槽，这个云小姐真是一点不懂分寸。
“对不起，暮暮不知道。”云暮摇着手，心里难过极了，她委屈的眼角垂下去，嘴巴紧紧抿在一起，想要上前，又害怕地顿在原地。
“没事。”岁予沉声开口，她挥了挥手，让陈妈离开，然后朝着云暮招手，“过来。”
云暮犹豫的眼神落在了岁予的眼中，她缓和了表情，语气放轻：“过来，没事。”
云暮小步挪到距离岁予半步的距离，她看着岁予的双腿，自责不已：“对不起，暮暮知道姐姐的腿坏了，暮暮还坐上去，都是暮暮的错，姐姐不要生气，暮暮可以给姐姐揉一揉的。”
说着，云暮竟真的蹲下去，伸手放在岁予的腿上，却被岁予阻止了。
“站起来。”岁予将云暮拉起来，重新握住云暮的右手，这次云暮很乖，没敢有其他的小动作。
将筷子放在云暮的手心处，岁予捏住云暮的手指，摆放正确的姿势之后，才放开云暮的手，问道：“学会了没？”
“嗯。”云暮小幅度点点头，看着那双筷子稳稳地被自己抓住，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只是下一刻，她没有握紧筷子，筷子直接摔到地上。
“姐姐，暮暮......”云暮无措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她蹲下去，捡起来，放在手中，试图学着岁予教她的样子，恢复成原样。
结果，云暮弄了半天，也没办法很好地摆正姿势，越着急反倒是越慌张。
“算了。”岁予轻叹一口气，她让云暮坐回去，淡淡说道：“慢慢学吧。”
她突然发现，变成人的云暮，还依然保留着作为狗的行为方式，对于人类社会的一些知识和行为思想，都不太了解，就像是一张白纸，需要一点一点在上面填满内容。
无疑这是一项长期且不容易的事情。
而她也不能完全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约束云暮，毕竟云暮先是一只狗，而后成为的人，她不能剥夺云暮作为狗的天性。
“你慢慢吃，我去书房。”岁予留下这句话之后，直接操控着轮椅离开。
云暮愣愣地看着岁予的背影，赶紧起身，就准备追上去，结果被岁予呵斥了：“先把饭吃了。”
“哦。”
云暮只好委屈地坐在原地，连最喜欢的大鸡腿都没了兴趣，她努力拿着筷子，想要用筷子捞起那只鸡腿，可是试了很多遍，依旧没能夹起来。
她丧丧地看着鸡腿，无措地抿起嘴角，下一瞬间，大滴的眼泪砸在桌子上，眼睛红红的，看不清桌上的肉。
“呜呜呜，暮暮很笨！”
这是云暮第一次说自己笨，以前她说的都是：暮暮很聪明。
但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笨蛋，是让主人嫌弃的狗狗，是连筷子都学不会的狗狗。
哭了有一小会儿，云暮抹了抹眼泪，拿起筷子，再次尝试，她紧紧捏住筷子的顶部，用力过大，手指都开始泛白，她却一点感觉不到疼痛。
她努力地跟筷子做斗争，努力地夹着那块鸡腿，也努力地证明自己是聪明的。
可是事与愿违，学筷子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她用嘴巴咬着筷子的顶部，想要变成狗狗缩在角落，但是想到主人的话，又歇了心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茫然地盯着鸡腿，眼角还在渗出眼泪。
陈妈准备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云暮还坐在那里，她本来对云暮没有好脸色的，但是看到云暮泛着泪花的眼睛，突然产生了一丝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云暮让她有种看到暮暮的感觉，一样的悲伤难过，一样的无辜可怜，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狗狗眼，简直一模一样。
陈妈走上前，也顾不上对云暮的不喜欢，径直来到云暮身前，递给云暮纸巾，语气都放得轻柔了很多：“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云暮抬头看着陈妈，更觉得委屈了，她哽咽道：“暮暮不会用筷子，姐姐生气了。”
筷子都不会用？陈妈在心里想着，这女人该不会刚从国外回来的吧。
“筷子很简单的，你先擦擦眼泪，我教你。”陈妈的心都要跟着化了，眼前的女人哭得很伤心，让她也跟着不自觉心疼。
云暮擦了擦眼泪，眼角都还是红红的，顾不得难过，赶紧说道：“陈妈教暮暮。”
陈妈想去握住云暮的手，被云暮躲过去了，云暮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手，她小声道：“陈妈给暮暮演示一遍。”
陈妈也没多作反应，她直接拿着筷子，耐心教导着云暮，看云暮姿势不对，着急在一边比划：“你要这样，那个手指摁住。”
云暮按照陈妈说的，努力学习着如何使用筷子，终于在她的辛苦学习下，掌握了拿筷子的技巧，只是在夹东西的时候，还是使不上力。
“云小姐，你要用你的两只手指灵活地夹住上面那根筷子，让它可以自由活动，然后再用力。”
云暮试了试，似乎是可以了，她尝试着夹住一根菜叶子，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夹到。
“暮暮学会了。”云暮小声惊呼。
她顾不上陈妈，直接夹着那个菜叶子，前往书房，但是走到中途，那根菜叶子没有保住，直接掉了下来。
于是云暮赶紧返回去，重新夹住一根菜叶子，这次她走得很慢，来到岁予的书房前，直接开门进去，兴奋道：“姐姐，暮暮学会了。”
“出去。”
岁予先是呵斥，紧接着她就看到云暮小心翼翼夹着的菜叶子，以及那泛红的眼睛，最后改口道：“进来之前，记得先敲门。”
云暮吓得一激灵，菜叶子当着岁予的面掉了下来。
看着掉在地上的菜叶子，云暮再也顾不上高兴，本就湿润的眼睛再次充盈着泪水，她委屈地蹲在地上，小声道：“暮暮学会了的。”
岁予本来正在书房思考着云暮和自己的关系以及云暮的未来，突然被打断，她都还没来得及生气。
面对现在的云暮，她总是变得妥协。
“闭嘴，别哭。”
岁予见不得云暮落泪，这样会让她有种既心疼又想要肆虐的冲动。
“过来。”岁予招招手。
云暮站起来，慢慢挪到岁予的身前，手上还拿着筷子，她不敢看向岁予，只能低着头。
岁予拿起手帕：“俯下身，过来。”
云暮照做，岁予捏着云暮的下巴，看着云暮通红的眼睛，轻轻用手帕擦拭着云暮的眼泪，语气变得无奈：“怎么动不动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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