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锦总的感情状况在公司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追求她的人也络绎不绝。然而职场中的勾心斗角,常常会把对女性的偏见和一些流言当做武器,无差别地刺向那些晋升高位的女性。我在我们公司听到过,也在锦总的公司听到过,所以我很…我更支持每一位受到过恶言恶语攻击的女性用实力予以还击。锦总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我们都不再是只能活在父母羽翼下的雏鸟了。父母对子女的期望,有的是希望他们出人头地,成就一番大作为。而有的,只是希望他们能开心幸福。”
苏壹停顿了片刻,摸摸瞪着大眼睛仰头看她的锦壹,继续说道,“小孩子的开心很容易,成年人的开心很难。”
“阿姨,锦总已经大有作为了,那您对她的期望,一定是希望她开心吧?”
可您知道,锦缘做什么会开心吗?
您又是否知道,锦缘小的时候从没开心过呢?
因为心疼锦缘,苏壹想着想着就对眼前这位母亲充满了埋怨。
锦妈妈这方也没料到,自己就问了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竟反过来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育”了。
她脸色微冷:“工作归工作,就像你说的,女性可以独立、强大、有自己的事业,但这跟结婚生子冲突吗?只要有经济基础,女性并不是非要回归家庭当全职太太。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匹配的另一半,那么你所说的流言自然就掀不起风浪了。就因为你们自己不上心,都拿工作当挡箭牌,做父母的才不得不为你们着急操心。”
听出锦妈妈在避重就轻,苏壹想辩驳几句,却又不想把锦缘的家当做辩论场。
这才第二次跟锦妈妈见面啊,她就发挥专长把装在肚子里的腹稿口若悬河地给一股脑倒了出来。
谁家长辈喜欢听小辈这么说话?
怕是没有吧。
完了完了,锦妈妈会觉得她是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吗?
她做出退让,讨好似的笑道:“阿姨,看来您以前也是一位受人敬仰的女强人呀?谢谢您能明白我说的话,比我妈明事理多了。”
“我妈催婚的时候,都是先把我的缺点拿出来数落一通,让我不要眼高于顶,不能既要又要。我其实也不是挑,我就是,特别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自己喜欢了,才能久处不厌,才会心甘情愿为她付出,跟她组成家庭开开心心过日子。至于她喜不喜欢我,能不能让她喜欢我,那也只能是靠我自己,而不是靠父母的撮合或旁人的牵线搭桥。”
说锦妈妈在看待女强人的这一观点上比她母亲明事理,这话不假,也不是在贬低自己的母亲。
起码锦妈妈是认可女人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强者这个观念的。
反观她自己的母亲,总是说让她找一个比她能干有钱又愿意对她好的,长得帅不能当饭吃,能把钱都花在老婆身上才是好男人。
女孩子就要利用自身优势对自己好,干嘛非得起早贪黑辛苦挣钱,让男人挣钱,女人在家享福不好吗?
这或许是母亲的心愿吧。
因为自己没能达成而抱有遗憾,在大女儿身上也落了空,现在唯有盼着小女儿代她们实现了。
这些话她能说给锦缘听,但不能说给锦妈妈听。
“没有物质条件的喜欢,是立不住脚的。你母亲数落你缺点的做法我虽不赞同,但她让你不要眼高于顶的说法,我是认同的。只有门当户对的两个人结合,才有利于家庭和谐,以及他们双方社会关系的和谐。我对锦缘的择偶要求管得不多,最看重的就是这点。”
苏壹一听,果然,她曾担忧的都成真了。
世上没有哪位母亲会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低嫁”,男婚女配里,弱势的男方都不受待见,更别说她这个弱势的女方了。
她自己的母亲都是这样的想法,无怪乎别的母亲也这样想。
“阿姨,真正的门当户对,不再是指财力相当,家庭相仿,也不该是单指物质层面,更该是精神层面。两个人三观相合,有共同的思想维度,才不会同在一个屋檐下而相顾无言。这就又还是回到了我说的那句,两个人组成家庭,应该是奔着开开心心过日子去的,而不是为了满足物质上的虚荣心或完成任务似的找个体面的伴侣演戏给别人看。”
锦壹云里雾里,拉着苏壹的手晃了晃:“苏阿姨你们在说什么呀?是在吵架吗?”
上次苏阿姨和奶奶站在餐桌旁,也像现在这般说了很多她听不懂的话。锦壹奇怪,她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宝贝,苏阿姨跟奶奶没有吵架哦,我们只是在谈论一些想法。”
苏壹蹲下,语重心长,“等壹壹上学了,以后也会跟老师、跟同学像我和奶奶这样对某一件事各抒己见,互相表达心里的想法,才能求同存异,共同进步。嗯,简单讲就是,心里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让别人知道,这样才不会产生误解,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一起玩儿。就像你今晚想吃什么菜,想看什么动画片,想几点睡觉,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告诉奶奶,然后奶奶才可以根据你的想法跟你商量,这是一种礼貌,也叫相互尊重。这下懂了吗?”
“唔,懂了。”
锦壹点点头,转向奶奶问道,“奶奶,你们可不可以晚点儿再讨论?我想让苏阿姨陪我画画。我要画一个摩天轮,就是我跟姑姑还有苏阿姨一起坐过的那个摩天轮。”
被锦壹打岔后,苏壹暗骂自己没管住嘴。
她站起来,冲锦妈妈弯腰表达歉意:“实在是对不起啊,阿姨,我这两年被我妈和一些亲朋好友催婚催得头大,这些说辞都能倒背如流了,不是针对您。您刚刚那样,让我想起了家里的长辈,我也知道你们一心都是为了孩子好,我非常能够理解。只是两代人有两代人活法,这爱情观、婚姻观都是唯心主义,也最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锦壹乖巧比心:“奶奶~”
看着孙女冲自己比心,锦妈妈心头的愁绪淡了不少。
苏壹哄孩子教孩子都很在行,比她在行。
且明明苏壹说某些话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点被冒犯到,可…细想之后,苏壹说的也没什么错。
人家小姑娘讲得头头是道,有逻辑有主张,语气平缓,让人挑不出毛病。
撇开那些熟人想介绍给锦缘的千挑万选出来的青年才俊,她很久没在生活中遇到过能令她刮目相看的年轻人了,苏壹,兴许能算一个?
“好,让苏阿姨陪你画摩天轮,奶奶去做饭。”她捏捏孙女肉嘟嘟的脸蛋,对苏壹点了下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厨房若是需要帮忙,随时叫我。”苏壹屈指刮了一下锦壹的鼻梁,“壹壹这么乖,我们能画画,也能帮奶奶,是不是呀?”
“嗯!”
“你们专心画吧,画好了,晚上给姑姑看。”
走回厨房,锦妈妈摸出围裙兜里的手机,按下了录音界面的暂停键。
客厅里传来锦壹的大笑声。锦妈妈收起手机,独自叹息。
心想,那就再看看吧。
看看苏壹所说的“开心”是什么,看看锦缘和锦壹在苏壹的陪伴下能有多开心,也看看,年轻人寻求的虚幻的开心能不能经得起时间和现实的双重考验。
……
衡原第一塔的空中餐厅里,桌上的玫瑰勾起了锦缘的回忆。
白色瓷瓶,两朵玫瑰。
和苏壹上次在西餐厅摆弄的那两朵极为相似。
今天这顿价格高昂的晚餐,是锦缘提出的,作为校友的私约。
她和陈野都是京平大学金融学院的学生,在她念研究生期间,陈野作为杰出校友受邀回校参加校庆,当时负责全程接待陈野的就是她。
那时的陈野只是一家知名国企的高管,还没受聘为海络副总裁,但也小有名气了。
一面之缘,留有联系方式,却从没给对方发过消息。
直到这次接触海络,陈野得知负责人是锦缘,主动来了千景汇。
“一晃多年,你是愈发地惜字如金了。”陈野提杯跟锦缘碰了一下,“是不是工作之外,你都这样沉默寡言?”
“抱歉,我确实…不太会聊天,一如从前。”并非针对他。
陈野轻笑:“我就说,你看着不像是个会怀旧、叙旧的人。看你的样子,是为了工作才委屈自己请我吃这顿饭的吧?”
锦缘否定陈野的论断:“跟同校同系的师兄叙旧,不叫委屈。出来前我也说了,这顿饭可以不谈工作。”
可以不谈,而不是绝口不谈。
陈野的洞察力非同一般,锦缘的私心不可能仅是跟他叙旧。他们,压根儿没“旧”可叙。
“还是谈吧。”陈野笑得无奈,“我怕不谈工作,你对我无话可说,像是被我强迫来作陪,搞得我都要反省自己是不是仗势欺人,被误会是对你另有所图了。”
“陈总言重了。”锦缘举杯,“让你不自在,是我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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