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辛北陌放弃了，问人家身体状况，好像有点不礼貌。
殷悦倒是不避讳这个，大方地说：“我太着急见我爸妈了，早产一段时间，差点没救过来，从小身体就弱。后来经过调理，好了点，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得定期体检。”
辛北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开了这个话题之后，辛北陌什么都没说，反而是殷悦一直在说。
“我小时候，他们恨不得弄个玻璃罩子把我罩起来，生怕磕了碰了生病了。”
“小时候没有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跟朋友相处，三年级跟同学闹矛盾，被人打了一下，可把我妈吓坏了，从那以后，没有同学敢和我玩，最后转学了。”
“初中的时候，同学们都好热血啊，我那时候生了次有点严重的病，他们玩的时候不敢带我，怕我受伤。”
“再后来我就不交朋友了，我看书写作，过得倒也充实，你还是我第一个这么主动交的朋友。”
……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儿，因为殷悦不说话了。
辛北陌疑惑地偏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殷悦的视线。
殷悦笑着转过头，状似无意地问：“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辛北陌看着前面行驶缓慢的车流，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她们现在算朋友吗？
辛北陌自己也说不清楚。
辛北陌从有记忆开始，印象里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其余对她好的人基本都是外婆的学生了。
后来上学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只有辛北陌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小学的时候，辛北陌受到过一段时间的校园欺凌，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只是几个小孩儿欺负她罢了，从那以后，她便不喜欢交朋友了。
后来读了中学，辛北陌习惯了一张臭脸，别人都不大敢主动和她交流，辛北陌乐得清静。
大学的时候，开始住宿，本来辛北陌也不太想和室友打交道，有一次祁漾东西坏了，喊了一个宿舍帮忙，后来请了客，一来二去，大家熟悉了，辛北陌才正式体会到“朋友”的意义。
至于现在和殷悦算不算朋友……
辛北陌答不上来。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殷悦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明明辛北陌在嫂子面前很很活泼的，为什么在她身边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知道我们算不上朋友，你在你朋友面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没关系，是我……”
殷悦忽然发现自己这话说得，辛北陌根本没没法接。
她把天聊死了，还怎么继续和辛北陌发展友谊？是她想和对方交朋友的，当然要她主动一些。
殷悦忽然变了语气：“是我实在太喜欢你的声音了，我想认识你，又怕唐突你，可以和我成为朋友吗？”
辛北陌轻轻笑了一声：“你们千金大小姐都是这么交朋友的吗？刚才那话说的，跟表白似的，就差明码标价说要送我什么什么什么了。”
殷悦眨了眨眼睛，认真道：“我送你什么东西你就能和我当朋友吗？那我……”
辛北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别这样。”
殷悦后知后觉刚才的话有点傻，自己没忍住笑了一会儿。
想着辛北陌的话，殷悦解释说：“我不是千金大小姐，我姐才是，她是我爸妈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孩子，我只是我爸妈闲下来陪着玩的小玩意儿。”
辛北陌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
小玩意儿？
挺有意思的。
殷悦继续说：“我爸妈特别重视我姐的学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我当时考上S大的时候，他们可高兴了，我心里知道，他们只是有些惊讶，我爸之前还说我上学可以随便玩，怎么开心怎么来，考不上大学他们也有办法。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就是一个身体不太好的普通人。”
辛北陌点了点头：“好的，大小姐。”
殷悦：“……”
她都要被气笑了，之前殷离总嫌她幼稚，觉得她长不大，明明这个人更幼稚好吧。
到了医院之后，有专门的人带着殷悦走流程，做一项又一项检查。
辛北陌跟在后面都有点无聊了，她好像什么也帮不上，不懂殷悦干嘛非得喊她来陪着。
结束之后，殷悦带着辛北陌吃饭。
辛北陌兴致缺缺地挑着碗里的鱼刺：“你就是大小姐。”
殷悦反驳道：“我不是，我不用人带也行的，我昨天去公立医院就不用人带啊，只是这边跟我父母有联系，得时刻报告我的状态，我无所谓，医院这边压力比较大。”
辛北陌不说话了。
她好像得重新回小学学一下“普通人”的定义。
吃过饭，殷悦再没有理由留辛北陌，从送辛北陌去医院停车场开始，殷悦心里便像空了一块似的。
虽然今天辛北陌和之前差不多，没多少话，板着脸，但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她会开玩笑了。
快到医院的时候，殷悦鼓起勇气又问一次：“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辛北陌看了殷悦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医院停车场后，辛北陌没急着下车，她看着殷悦认真地问了句：“要跟我一起去抓娃娃吗？”
第112章 番外③
站在一排娃娃机前, 殷悦略显疑惑地问：“就抓这个娃娃啊。”
辛北陌端着一盒子硬币过来：“不然？你以为抓哪个娃娃？”
殷悦捏了两个硬币：“也没什么，来，看我, 我跟你说, 我玩这个特别厉害。”
辛北陌点点头，端着硬币站在殷悦后面。
她倒要看看殷悦这个“特别厉害”有多厉害。
殷悦投币的娃娃机里面是粉色的球形娃娃, 圆嘟嘟的, 有点不太好抓, 有脖子的那种要容易一点。
辛北陌看着殷悦投币, 看着殷悦操控勾爪瞄准, 看着殷悦信誓旦旦地开始抓，看着殷悦失败。
勾爪本来抓住了娃娃的身子, 收爪的时候，勾爪颤颤巍巍, 娃娃就那样掉了。
殷悦之前没试过这东西, 她感觉肯定不难。
不就瞄准嘛，然后开始抓，能有多难？
事实证明, 确实不简单, 是她眼高手低。
一开始说自己“特别厉害”, 结果第一次就滑铁卢，殷悦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那个, 是这个爪子的问题，它有点松，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辛北陌没说什么, 又拿了两个币给殷悦。
殷悦念叨着换了台娃娃机：“这个球球太丑了，不抓它, 我喜欢这个，来抓这个。“
辛北陌心道：这次聪明，知道找个有脖子的娃娃，就是不知道抓不抓得上来。
殷悦是聪明人，知道抓娃娃脖子，就是吧，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一开始娃娃都抓起来了，最后掉在了出口外面，就差一点点。
殷悦狠狠叹了口气：“这……这娃娃机克我，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辛北陌没说什么，又给了她两个币：“再试一次。”
殷悦硬着头皮投币。
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而再失败，第三次再失败，面子真的没地方放了。
第三次，娃娃又在即将抓出来的时候掉了。
殷悦抬手想捂脸，可是这样的动作有点傻，但是手已经抬起来了，殷悦装作尽可能自然地理了下头发：“这……是……还是娃娃机的问题……”
她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净甩锅，娃娃机要是会说话，能骂她八百次。
殷悦自己以为动作自然，其实特别僵硬，辛北陌都看在眼里。
辛北陌把硬币塞到殷悦怀里，自己从里面捏了两个硬币。
不过半分钟，殷悦怀里多了只娃娃。
紧接着辛北陌带着殷悦转移战场，去了刚开始那个粉色球形娃娃旁边。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殷悦怀里多了只球形娃娃。
后来，殷悦推了个小推车，里面全是辛北陌抓的娃娃。
殷悦早就忘了自己丢人的事情，在旁边彩虹屁吹上天。
“哇，你好厉害，这都能抓上来？”
“我的妈呀，抓娃娃这一块，没谁能比得过你。”
“我算是懂了，娃娃机不是你的舒适区，而是你的统治区。”
“我想要那个绿色的丑东西！”
听到殷悦的要求，辛北陌转身微微偏头，指着不远处的娃娃机：“要那个？”
殷悦连连点头：“对。”
辛北陌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扶着小推车的扶手，和殷悦手挨着手，肩并着肩。
距离有点近，殷悦心跳节奏乱了一拍。
两人身高几乎持平，辛北陌偏头靠近殷悦的耳朵，轻声道：“大小姐，币是我换的，娃娃是我抓的，你默认这些都是你的？”
殷悦没出息地红了耳朵。
不过殷悦觉得这种生理反应不怪她，都怪辛北陌离她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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