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十几分钟搞定。几棵枯焦的树换成了翠绿的富贵椰、龙血树、天堂鸟,桌面上摆了两株金灿灿的年桔树。
温子渝盯着年桔树出神:“还没到开花市的时候。”
“哎呀!好痛!”那人在一边大喊大叫,又把人耳膜震碎。
“怎么了?”她放下杯子,撑着站起来挪过去。
陈泽清一脸委委屈屈,伸手露出一道血印:“被刺划到了,好疼,你帮我找一下创可贴好吗?”
她翻个白眼:“......好。”
处理完长度可达0.5cm的表皮划伤之后,陈泽清扶着她坐下,笑嘻嘻地说:“你好久没吃饭饿不饿?我现在休赛期,可以吃点不健康的东西。”
温子渝点点头:“饿,可我只想喝糖水。”
“糖水没营养,喝汤好不好?”
“不,就喝糖水,你可以喝汤。”温子渝摇摇头,坚持要吃芝麻糊汤圆。
得令!半小时内速速回来,摆了一桌子。
陈泽清感觉自己又活了。
天杀的温子渝,我真的以为你要死。刚才你说那句“我没想死”,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甚至想把你抱起来转几圈。不过算了,你还有点太虚弱,我暂时先不这样。
“会不会太甜了?”陈泽清问她,“你好久没吃饭,突然吃这个血糖会升高,一会儿就晕了。”
“......我知道你现在懂很多营养学知识,但你可以不说。”
陈泽清不理睬她阴阳怪气,又问:“一会儿看比赛回放好不好?我想让你看看我比赛。”
她再吃一口牛肉:“好香,你不吃吗?”
“不。”回答得倒是干脆。
“是不看比赛还是不吃?”陈泽清像一只瓜田里的猹反复横跳。
“......”
“那,要不一会儿去楼下走走,不要总是待在家里,闷闷的。”
“陈泽清,你到底要在这里待几天?”温子渝的忍耐力逐渐逼近上限,估计还没恢复精神就要被她搞得患上狂躁症。
那人一听又慌了,赶紧放下筷子,不知道最近从哪里进修了演技,眼里立刻含上一汪清泉:“我在休赛,休赛,至少有两周。我没跟爸妈说我在广州,你也别说。”
“你...你说你要待两周?不不不,你不能待在这。”温子渝支着手肘扶额,“我有事情要做,你,你不能在我家。”
“不,我没地方去,我就要在这。”陈泽清死皮赖脸,赖上了。
“......”
“我不打扰你好不好?我就,我可以睡沙发。”陈泽清牢牢记住医生说的话,不能留她一个人待着。
“......”
陈泽清只顾着央求她,一不小心险些把汤碗弄撒:“你放心,我真的只是在这陪你,我怕...”
“我真没事。”温子渝伸手扶住她面前的碗盘,语气缓和下来。
“你又来。”那人忽然收起哀求,换上一副义愤填膺之表情,“温子渝我告诉你,今天你休想把我赶出去!”
“你还是没改,你说没事你改了,结果你又这样。逃避可耻你知道吧?你都25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医生说你身边要有人。我就待在这,我哪也不去。”
温子渝感觉要聋了,淡淡地吐出一句:“你吼什么...”
那人一惊,慌乱如鼠,立刻伏在桌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吼,我不是故意的。”
“总之,你别赶我走,我不回佛山。”
温子渝眼光落在桌角的金桔树,一股清甜的味道徐徐漾过来。
好,那就别走。
既然你是乘着月光、骑着白马在夜色里飞奔疾驰来救我于水火。而我并没有想死,我也不打算去死,那就陪你演完这出蹩脚的英雄救美,再给你一个不忘初心的奖杯。这样,你是不是就能消停一点。
到底是谁没改,是谁逃避,是谁可耻,管她呢。
温子渝撇了撇嘴角:“那你...你睡沙发吧。”
第51章 启示
晚上两人一起看武网比赛回放。
“你记得我说看见路小雨了吧?”陈泽清见缝插针地试探,眼尾偷瞄着她。
温子渝点点头:“记得,你说她也去了,你们都有外卡。”
“本来不是她,”陈泽清补充,“我听张琦说本来不是她,是她自己去跟总教练争取的。”
“很像她的风格。”
温子渝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年,路雨鸣迎着午后烈日回头,“希望你遵守承诺,一直打球。”
她哑然失笑,已三年没打球,前不久才刚恢复训练。25岁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很难说。
25岁对普通人来说才大学毕业两年,一切都是新鲜。
25岁对网球运动员来说,似乎已接近尾声。固然有30岁的老将,但独领风骚的始终是20岁的勇猛。
“Eman说她很强,可惜没能早点发现。她一直在国家队,但她没落后。”陈泽清絮絮叨叨着,忽然扭头看向温子渝,问到:“你真不能打球了吗?”
陈泽清知道总有这一天,能与不能只是早晚。
她也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不会太长,多年伤病导致她一直没能发挥完美状态。她只是还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态,毕竟目前的世界第一在25岁也才打完大满贯,自己今年也才25岁。
温子渝眉头一皱,弯下腰把左腿的裤腿提起来,一道深深长长的褐色疤趴在左膝。
“......”
陈泽清本能地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声。她被这道疤吓了一跳,立刻回忆起温成山指着她的右腿说“子渝也是。”
她极力回忆陈旧的画面,却始终搜寻不到这条疤的存在。
温子渝的语气有一种明显的克制:“你别大惊小怪。”
她抓住陈泽清伸过来的手,眼底藏着落寞,泛红眼角出卖了她:“当时很痛,不过一点都不记得了。”
“伤的哪里,你做手术了?”陈泽清跪在地毯上,伏在她身前盯着那道疤。
“做手术了,半月板恢复得很好。”
陈泽清抬眼时嘴角抽动着,眼里泛着雾气:“痛了吧。”
她眼泪扑在地毯上,浅灰色一角洇出一滩水渍。
那人不想说细节,忍着鼻酸把脸一别:“你坐回来看比赛。”
看不下去了。陈泽清无心再看电视,一直默默地偷瞄。她的目光反反复复描画眼前的温子渝,却怎么也看不清她了。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温子渝突然拿起遥控关了电视,“你也没在看。”
“这几年我好了很多。上次被你看见只是最近才......算了,总之你总是不听我说。我知道以前骗过你,我不承认,现在不会了。”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你一直好奇又不敢问,其实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累,休息好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你能继续打球我真的很开心,那天看到你这里受伤,”她指了指陈泽清的右腿,“我真害怕你跟我一样。”
“我们在国家队一起训练,一起打球六年,你很依赖我对吧?”温子渝笑眼弯起来,“现在你自己也可以了。我看你打比赛很好,真的,比以前好很多。”
陈泽清不想听,起身凑上前捂着温子渝的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自从进了这屋子眼泪就没有停过,真不知道这屋里是不是放了什么催泪瓦斯。
哦,有呗,温子渝这女的就是催泪瓦斯本斯。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温子渝抓着她的手放下去,眼底藏着一片潋滟灯光,“除了球技变好了。”
“谁让你总说这些话!”陈泽清负气起身,“你吃饱了不困吗?快去睡觉吧,我也要睡觉,你快起开,这是我的床位。”
“......”
温子渝只好笑着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又回头:“我知道你联系过安教练,你跟他说一声我没事。”
她留下一条门缝:“就算你不来,我后天也约了医生,我会好好做治疗。”
“你最好是!”陈泽清还沉浸在催泪瓦斯的功效里无法自拔。
四周陷入黑暗。
那道疤像一条冷冰冰的爬行动物悄悄摸进了陈泽清的脑子,客厅里的植物在呼吸,二氧化碳让空气渐渐浑浊。
她说得那么轻松,但一定经受了极痛的治疗和复健。这消失的三年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陈泽清不敢想。
也许正是因此,温子渝才拒绝告诉她,她不想让我知道她曾经的痛,毕竟她一直这么骄傲。
狮子会跟同伴诉说伤痛吗,不会,她只会回到洞里独自慢慢消化。
她再一次合理化了温子渝的行为。甚至因为自己实在太懂她,禁不住沾沾自喜。
这一夜,温子渝终于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此前她一直躺在床上,反复思索过去的一点一滴,她和华兰,和温成山,和安云州,和陈泽清,和路雨鸣,和很多人。
她从过往的点滴中努力提炼着感情,把它们聚集到一起蒸馏,冷却,收集,妄图装满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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