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刻弹开八丈远,温子渝眼神飘忽:“老爸,你一个人来的?”
温成山笑眯眯:“你妈让我替她道歉,她今天开董事会,要开一整天,没时间来。”
“晚点见。”温子渝冲陈泽清摆手告别。
华兰回家时已11点半多。温子渝因时差正好睡不着,坐在客厅边看书边等她妈。
母女俩亲亲密密一番。华兰梳洗完,换上丝绸睡衣靠在沙发:“臭小猫过来给我看看,又长高了?”
温子渝跳起来转了几圈儿,眉眼笑时和华兰神似:“老妈,怎么样?”
“又长大了。”华兰搂着她又问,“还习惯吗,我看你上个月美网还进了正赛?”
“进是进了,就是...一轮游了。不过没事,明年我就全力打新赛季,你到时候再看。”
华兰扫了她两眼,笑到:“还是跟我一模一样。”
“嚯,没听过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的。”小猫蹭蹭猫妈妈,毛茸茸。
“对了,”华兰拿起手机,忽然一顿,“听说张永新在美国,我让他有空去看你。”
温子渝大惊:“妈,我们训练时间很严格,不一定见得到。”
“也对。”华兰大手一挥,“你还不睡,我累了一天要睡了啊。”
“......”夜猫子不困,但还是乖乖跟着上楼躺着。
倒时差睡得昏天暗地,下午四点多温子渝才懵懂醒来。今天周六,华兰在家休息。
她下楼时感觉客厅异常安静,都没听见电视播放的声音。以往这时华兰为了放松大脑,会打开中央十三频道听新闻。
还剩几级台阶时她歪头一看,华兰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她一抬眼,恰好看见温子渝下来。
“温子渝,你过来。”华兰发话。温子渝心头一紧,完了有事。
这几年在外训练和比赛,温子渝早练就了独自生存能力。但唯独一到华兰面前,生存能力立刻骤降为零。
“怎么了,妈?”她凑上来,笑眯眯。
华兰摊开手掌,语气难以捉摸:“你说说看,这是什么?”
温子渝一瞬间虚汗都冒出来。她,华兰手掌心里摊着一封小小的指套。
温子渝飞速回忆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完全没有印象,只能归结于或许是陈泽清漏掉在行李箱里,自己也忘了检查。
“嗯,这个...”她挠挠头,咬着口腔内膜,大气都不敢出,“这是...”
“你用的吗?”
“......嗯。”她只能硬着头皮闷哼一声。
“子渝,你长大了,应该很早就上过生理课...”
“好了好了,妈,不要说了。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她上去把东西夺回手里,倒吸一口冷气。
华兰无语扶额,拉着她走到书房把门一关。
“我问你,”她双手抱胸,细眉横挑,“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我哪来的时间,妈。”温子渝咬着嘴唇,内心乞求华兰没有上网去搜索。
华兰横眉冷目扫过,不怒自威:“那交女朋友了?”
第66章 华兰
书房里一丝恼人白茶香,越是不去注意这味道就越浓,温子渝不禁皱起鼻子。
她看华兰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凑上前摇她的胳膊:“妈你别问了,我没交什么朋友,我...”
“好了我知道。你别给我乱搞听到没,打球不允许交朋友,会影响训练和心态。你不是一直想打大满贯吗?”华兰若有所思,“我看不能让你自己在国外,让你表姐去陪练,就这么定了,春节后就让她去美国。”
“不要!”温子渝瞳孔一震,眼角溜出去几滴泪,“妈,我都成年了,你不能像对小孩一样对我。”
“那你就不要做这种让人不放心的事情。”华兰不依不饶。
温子渝甩开她的胳膊,赌气背过身:“我又没做坏事,你不放心这结论又是怎么来的?”
书房的吵架声传至客厅,温成山从门缝露头:“小兰,你又说她?”
说着,他走过来拉着温子渝叫她出去:“仔仔,你上去再睡会儿。”
“她才回来,你干嘛又教育她。”温成山推过一杯铁观音,轻声安抚华兰。
华兰的目光停在袅袅的热气里,忍不住摇头:“她真是长大了,什么都不跟我说,越来越不乖。”
温成山捏着茶杯:“她好不容易休假,平时压力那么大,让她安心待几天。你要再吵,我就带她回广州。”
他心疼女儿,又深知华兰的脾气,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不敢批评。
“你就是喜欢当好人。再不管,你女儿要成同性恋了。”
温成山脑子嗡嗡的:“什么同性恋?”
“她谈恋爱了,绝对。”华兰对此深信不疑,“你接她的时候,看见什么人没?”
呀。温成山灵光一闪,想到了陈泽清。不过,他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她俩从小就在国家队训练,现在又都在国外打球,休假一起回家也正常。再说,两个女孩拉个手怎么就同性恋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看你也累了,需要休息。”温成山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揉揉肩膀。
“仔仔长大啦,她这么独立这么乖。先不说她不是同性恋,就算是...”
“你闭嘴!什么叫‘就算是’,绝对不行。”华兰的禁区雷声“哔哔”作响。
她华兰的女儿,绝对不能是同性恋。
铁观音的香气遮住了室内的白茶香氛味道,玻璃壶里的沸水“咕嘟、咕嘟”地翻滚。华兰的心掉进开水里,热辣辣地疼。
1998年的圣诞节前夜,26岁的华兰大着肚子,在母亲和邻居的帮助下赶去医院,半夜生下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娃娃。
小孩的爸爸,已于那年夏天死在了南方抗洪抢险支援行动中。
华兰把小孩养到6岁,到了上学的年纪。
她忽然醒悟,孩子大了她不能再浑浑噩噩。那时流行南下打工,她要赚钱养女儿,于是狠心把小孩丢给外婆。
2004年,非典疫情后第二年,32岁的华兰来到广州。
她一开始在美迪公司市场营销部做销售经理,每天东奔西跑去签单。后与温成山相恋、结婚,很快把女儿接到了广州。
女儿软软糯糯、乖巧可爱,她好不容易把她养到16岁,结果又送去了国家队。华兰真正拥有女儿的时间也就那7、8年,她为此经常后悔。
不应该送她去学网球,如果能重来,绝对不学网球。
她只希望女儿在身边时时陪伴,她要亲眼见证她的成长,为她铺好一切道路。我的女儿不需要像我一样辛苦,她只要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地享用我为她准备的一切就好。
她会安稳地长大成人,与门当户对的人恋爱、结婚,生一两个孩子,每天幸福地生活就足够。
她可以养养花、美美容、出去旅行,如果她愿意上班,我也会为她铺好一切职场通道,我的女儿天生就得过这样的日子。
她不能像她妈一样,吃世上最苦的苦,忍世上最痛的痛。
同性恋,绝不可能。
我不会让她遭别人的白眼和羞辱,不会让她孤独终老毫无依靠,不能看着她滑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深渊。我的女儿,绝不可能。
这世上有无数禁区,华兰唯独没有想到这才是那个最大的。
温成山看她眼角泛红,抽过纸巾沾了沾:“小兰,还记得你刚来广州的时候吗?”
“说这些干嘛,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她慌忙抹了下眼泪,别过脸去。
“怎么是花言巧语,”他续上半杯茶,“那时还有线下小股东会,我开会开得无聊下楼抽烟,一出门就迎上你进来送材料。”
“我就被你迷住了,”温成山眼角下有几丝皱纹弯起,“真的。”
“这么想很多事都挺巧的,有点命理的意思。”
华兰饮一口茶,瞪他:“别给我忆苦思甜。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云里雾里。”
老温什么都好,唯独说起话来恨不得兜八百个圈子,华兰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受的了他。
“仔仔还小,你得让她做自己的事情。”温成山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给她规划得天衣无缝,什么读研读博,什么毕业去这个局那个局的,前提都是要她喜欢。”
温成山见她不反驳,继续到:“这不很清楚嘛。她不喜欢,她有主见的。”
“你们母女很像。你是性格外放,干什么都要做主心骨。她倒是性格闷闷的,但你想想,她从小到大哪件事情是你给她安排好她就去的,还不都是一件件自己琢磨半天才跟你说。”
“她总得一五一十都经历一遍才能懂。你这么强迫她,她很难受。我把她当亲女儿养,我的女儿我心疼,你这么说她我也难受。”
“她是大人了,好吗?”
华兰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也对,华兰和温子渝还有个共同点,从不会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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