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宫主...”谢娴喃喃的问，“你是蓬莱的无冕女帝，为什么...”
姜厌不恼，只是认真的回答。“谢姑娘明明知道的。”
天下与她相比，不过尔尔。
“为什么。”谢娴刚停住的眼泪又有涌出的趋势，她的心中堵了太多要倾诉的话，此刻都败在了姜厌柔和的眼神中。“为什么。”
我甚至还没有表达我的心意。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如果那一日，我也能抓住和光呢！
谢娴真气涌动乱窜，脊背不如往日挺立，生机肉眼可见的枯萎下去。
妲和光吓了一跳，顾不得被连翘拦着，一步就绕开了人，“哦豁，谢娴你怎么了？”她一把握住谢娴的手腕，灌输内力为她梳理，小批量的塞入能量修复对方的身体。
晕倒的机会都不给谢娴。
姜厌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预想的醋意，只有淡淡的怜惜。
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若是此刻立场变换，姜厌自觉也许还不如谢娴来的体面。
谢娴郁结于心，嘴角缓缓流出血来。她痴痴的看着和光的眉眼，“和光，我...”
她的嗓子发紧，她的心告诉自己，只要能博取怜爱，她愿意做任何事。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没用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堪，也会吓到和光。
只要忍住，她还可以以朋友的位置站在和光身边。
忍住。
感情不是谁更卑微，谁更低贱，就能获取的东西。
“和光。”谢娴看到女娘眼中的倒影，自己瘦弱的身躯和嘴角溢出的淤血，她看到和光无措的表情中还有些害怕。
害怕？
谢娴心中更加痛苦。
妲和光倒不是怕谢娴，她是反复找了两圈都没看到对方身体有什么异常，修复了一大圈再看谢娴的脸怎么还是面如死灰的？“谢娴你怎么了？”
妲和光生怕是什么她都解决不了的不治之症。
姜厌接收到了妲和光求救的眼神，缓缓抬手，挡开了二人，“和光，谢姑娘不会有事的。”
两个女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一瞬，达成了共识，打哑谜一样，将人忽悠了过去。
谢娴哀伤的垂下眼眸，“一时累到了而已，没事的，和光。”
不要怕。
妲和光不相信也没什么办法，她捏捏姜厌的胳膊，隔着姜厌对着谢娴探头探脑，“那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怎么会呢。”谢娴调整着状态，语调都变得缓慢，“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看谢娴的脸色从惨白重新红润起来，妲和光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谢娴，要去山里玩吗？不过没办法拜访老师了，她前些日子下山去啦~”
妲和光说起观主，姜厌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位老者。“下山？”
观主的存在感太低，不去天梁山基本都想不起来还有个在平台打坐的老者。
“估计又是收拾什么烂摊子吧。”妲和光摆摆手，没放在心上。
“老师超级厉害的，唔，什么味道，好香。”她不见外的嗅嗅，“谢娴你们要吃晚饭吗？带我们一个，我也有好吃的给你吃。”妲和光踮踮脚，即使十分热情，但是动作上依旧保持着和姜厌贴贴的亲昵，以免姜厌觉得被冷落。
“烂摊子...”姜厌和谢娴对视一眼，再看看毫无察觉的女娘，各县城府衙贴满了红色悬赏令，恐怕全江湖只有这人才会这样没有自觉。
说正经事，谢娴的语言变的流畅了一些。“药王谷等人也派人去枕河都献寿礼了。”
“是吗。”妲和光已经走神了，她正在跟智脑点菜让拟态小机器人送过来。“枕河都是哪儿啊？”
怪耳熟的。
“连翘。”妲和光突然表情严肃了些。
被点到名的连翘一瞬间都站直了。
“不用看着点火吗？”比起老师去干吗，大朔要发生什么而言，女娘更惦记香香的鸡汤。
连翘拍拍自己的脑壳，这人脑子里空荡荡的，她就不该期待太多！“啊！”连翘在心里替小姐无能狂怒，握着柴又回灶房了。
把人气跑了，妲和光气儿顺了。
谢娴邀请二人进屋，“那日困扰和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她说的是鎏金戈壁那日妲和光情绪不稳飞离一事。
“算是吧。”妲和光不见外的拿起杯子倒了三杯温水，先体贴的推了一杯到姜厌手边，然后给了谢娴，最后是自己。“谢娴不用回药王谷了吗？”
不是说要练功？
明明是白水，入口却有些苦涩。“也许吧。”她辛苦赶回来所为的人不是她的，云涛城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了。“和光要跟姜宫主回蓬莱吗？”
妲和光不知道怎么回答，像小狗征求主人意见一样看姜厌的脸色。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姜厌的控制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不需要，和光喜欢待在哪儿都行。”
与其说是妲和光不想与太多人接触，不如说是姜厌本身也不想。
纯粹的二人世界只会带给姜厌幸福感，而不是孤寂的压力。
妲和光得到了纵容，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可以做邻居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问，“谢娴你们怎么来山上住了呀？”
当然是为了守株待兔...只是现在兔在别人手上了。
谢娴吸了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疼痛，勉强的维持住笑意。“没什么，山上空气不错，云涛山脉的药材也丰富，我来清修几天。”
“这样啊。”妲和光摸摸下巴，“那要不要今晚跟我进山去？我和阿瞒带你采药。”
谢娴对与妲和光去山脉中做客设想过无数画面，唯独没有三个人的场景。
她缓缓叹气，“不用了和光，赶路消耗了我太多心神，我也许需要休息几日。”
让我调整几日，再接受这个现实吧。进山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妲和光嘘声了，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恰好外面的拟态白鹤叼着篮子飞落在院中，妲和光立刻起身，“外卖到了。”
拟态白鹤迈着步子进屋，在门槛内放下了竹篮，叫了一声就又扇着翅膀飞走了。
谢娴已经见过妲和光白日飞起，现在再见到这如仙鹤送礼的一幕也毫无波澜了。
姜厌提起竹篮，里面的菜肴还冒着热气，看菜式，每个人的喜好都有照顾到，她瞥一眼妲和光。惹祸的时候可爱，贴心的时候迷人，难怪人家姑娘对她念念不忘。
“连翘，吃饭啦！”妲和光溜溜达达去灶房叫人了。“是鸡汤还没炖好吗？我去帮帮忙。”
房中只剩下谢娴和姜厌。
在情敌的面前，谢娴反而卸下了面具，肩背垮了一些，眼中再度泛起泪光。
“姜宫主——”谢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她又无力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妲和光其实一直都不需要人照顾。
从始至终，她都是自由自在的独立个体。
云涛城的那些点点滴滴，只是恰好目的一致，所以短暂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姜厌能够懂谢娴那没由来的保护欲，“真有趣不是吗？明明她那么强，可是又有一种能激起人怜爱的魔力。只要看到她失落的独处，就忍不住的想要安抚，想要纵容她的一切念头......”
“她一定向你展示过她的世界吧。”姜厌坐下身，为谢娴重新倒满一杯温水，“没人能抗拒的了那样的和光，我了解。”
爱上神祇是轻易的事情。
“一切都结束了，谢姑娘。”
“莫要在山中吃苦了。”
......
寿宴上的压轴礼，便是西漠进献的这宝物卷轴。
根据在场亲历的人所言，这卷轴拥有无穷的力量，打开后会有能量扩散洗涤周遭人的身体，疏通经脉的效果。
玲珑城的人是这样说的，药王谷的人是这样说的，争夺的苍玄寒鸦卫也是这样说的。
怕能量过度溃散，夏恒拿到卷轴后就封存了起来，再不曾打开，就等着枕河都皇宫寿宴上，让卷轴的神奇功效大放异彩。
群臣在场，夏恒的手臂已经治愈，无需再吊着绷带。
作为整个事件唯一参与的皇子，夏恒意气风发的亲自上场，将鎏金托盘高高举起，金丝绒布上放置的便是那神秘的地宫卷轴。
“儿臣祝父皇万岁，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昭明帝面色红润，对身侧的老太监轻轻点了点头。“传闻这地宫宝物有无穷力量，使得荒漠中千人得见修罗卿白日飞升。”
千人所见的飞升，再加上修罗卿一直神秘的行踪，大家对通天之路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天佑我大朔！”群臣贺喜。
飞来飞去，做神仙，谁不乐意。现在这秘密就在他们大朔皇帝的手上，他吃肉，大家怎么着都能喝到些汤不是。
宴席上的众人都仰起头，看着那大太监手上的卷轴，仿佛看到了无形的长生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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