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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成圈,姻缘有二_地上有烟花【完结】(5)

  半夜里陈白安看着她睡踏实了,就拿着烛台出去,到那边的屋子里看两个徒弟睡得怎样。等天亮了,两个徒弟揉着眼睛出来时,看到的是一夜未睡的陈白安。

  陈白安在煎药。

  亲自煎药。

  这次,她煮的不是苦酒,而是别的滋补养伤的药。另一边,屋里的人有了一些动静,悠悠醒转。

  陈白安端着药进去的时候,豆浆和油条正围着那个姑娘问东问西。陈白安听了几句,听到那个姑娘说她叫杜循。

  豆浆说:“是我师父救下了你,喏,这就是我英明神武的师父,她叫陈白安。”

  豆浆和油条以及她们的家人对陈白安都很有好感,但是陈白安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早已与什么毒蝎神医这种词语勾连起来。陈白安站在那儿,等着杜循露出有些惊恐的表情。

  然而没有,杜循只是虚弱地笑了一下,表示感谢。她抬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望着陈白安,而陈白安看着她的脸和秀丽的五官,认为那像还没有着色的极好的牡丹图——尤其是这姑娘的唇瓣,饱满优美,若是恢复了血色,再沾染一点胭脂,一定非常动人。

  “先喝药吧。”

  陈白安没有多说什么,连昨天杜循寻死的事情也没有提及,静静地走过去,把药碗递给了油条。

  油条麻利地端着碗吹气,给杜循一口口地喂。

  杜循只喝了一小口就眉头拧在一处,闭着嘴有些不太想喝了。

  豆浆很是惊讶地问道:“你觉得苦?不会吧,这东西可比苦酒好喝多了,里面还有糖呢。”

  “是啊,昨天那么难喝的苦酒你都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油条的语气非常夸张。

  而杜循有些迷茫,回忆了好一会儿后才说:“不是啊,我记得……”

  “我记得你们昨天给了我很甜的东西。”

  豆浆和油条一齐睁大了眼睛,满脸写着这人大约是疯了。

  一旁的陈白安则是心里一顿,接着很柔和地问杜循道:“这碗药很苦?”

  杜循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陈白安走出去,从放药材的屋里拿出一枚很苦的药丸,带过来让杜循吃,还哄孩子一样,和她说这是糖丸。

  豆浆和油条想阻止一下,但都被师父给赶了出去。

  陈白安盯着杜循的眼睛,等着她的反应。

  杜循小心地把药丸咬下来一点,只咬了第一口,她的眼里就放出光亮。

  “甜的?”

  “嗯,好甜!”

  杜循那之前因为苦味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而陈白安,她看着杜循继续嚼着那枚药丸,也笑了起来。

  杜循有些不安。这个人是搭救了她,可是她看着那个女孩子这样对着自己笑,心里有些毛毛的。

  得亏这人是个顾盼神飞的姑娘,若她是个男人,杜循会在她这么笑的时候选择捡回那把剪刀,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你干嘛看着我笑啊?”

  “没什么。”

  陈白安表面上这样说着,笑意却更盛。

  第5章 平生相见即眉开(4)

  当你遇见了一个和你相似的人的时候,你是会忍不住地笑的。

  陈白安当即决定,她要把这个人留下来,让她在这里养伤。

  打定主意后,陈白安吩咐油条留在那里照顾杜循,并收拾了一下杜循那些残破的衣物,让豆浆把它们拿出去烧掉。

  豆浆捧着那团浸着血腥气的衣物出去,陈白安紧随其后,准备再去药房看看。这时,她的目光忽然扫到了衣物中夹叠着的一样物事上。

  “豆浆,等一下。”

  陈白安走上前去,翻了翻那叠衣服,很快就翻出一块莹绿的腰牌。她低头掂量着这东西,眉头逐渐拧在一起。

  豆浆小心地看着师父的脸色,半晌后她扭头看看杜循那边,有些心急地出声道:

  “师父……”

  “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陈白安压低了声音,接着把腰牌搁到了豆浆的掌心:“悄悄把东西还回去,别让她知道。”

  “……是。”

  陈白安在外面站了好一阵子。等豆浆和油条出来后,外面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她去了山下。

  陈白安虽住在山上,可并不是全然地与世隔绝,她会戴着面具下山去溜达,有时也会扮成公子的模样——这些,都很方便她打听一些事情。今日,陈白安就是扮成了公子哥儿的样子下去。

  这一次,不待陈白安打听,她便在顺昌酒楼中听见旁人都在议论一件事,声音很大。

  杜家被灭了门。

  不是寻常的杜家,而是武林中有一定声望的杜家。

  隔壁桌的男子讲得唾沫横飞,来送餐的小二都好奇地伸长着脖子,听他讲这件事。他讲得很激动,仿佛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一般。

  末了,有人神神秘秘地道:“一般人能动得了杜家?我看啊,这事最后官府是管不了喽!”

  又有人道:“要我说啊,还是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安稳,虽然没什么大富大贵,守着老婆安宁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说罢,那人顺势看向一边表面上只在喝酒的陈白安,递话道:“你说是吧,小公子?”

  旁的人都哄笑起来。

  陈白安倒不尴尬,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还没有妻子。”

  “那你可得赶快找一个了!”

  “谢谢。”

  陈白安站起来,不久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人间就是如此,他们议论着别人的苦难,庆幸着自己的处境。

  可是谁也说不来明天会是如何。

  陈白安站在酒楼门口看了看往来的人群,不免有些感慨。她认得出来,那腰牌就是杜家的。看来,她是收留了一个孤女。

  一个昨日还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大小姐,今日却沦落到这般地步。想到这里,陈白安有些理解杜循为何会寻死了。

  换做是她,她也会万念俱灰。

  陈白安准备出城。

  来的时候她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据说最近夜里不太平,有鬼魅出没。

  这就意味着城门会关得很早,她得赶快出去。

  陈白安回到山上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豆浆和油条并不多问她去了哪里,只是说杜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刚醒。

  “知道了。 ”

  在苦酒的药效下,杜循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坐起来自己吃东西了。陈白安让豆浆和油条在屋里的桌子旁边吃,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杜循床边慢慢地喝一碗粥。

  她坐在那儿,无意中看见床下散落着什么绿色的东西。

  似乎……是她白日里见过的腰牌。

  陈白安握着白勺的手一顿。

  她抬头看杜循,而杜循面色如常,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于是陈白安若有所思地搅和了两下碗里的白粥,接着又低头继续吃起来。

  这晚,陈白安没有走,而是和杜循睡在一张床上。

  这本来就是她的床,她睡在这里无可厚非。不过对于她和杜循来说,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估计都是第一次。

  所以两个人黑暗中虽然都闭着眼,可是谁都没有睡着。

  等到了半夜,外面传来什么重物落地,以及传来猫的叫声的时候,专心地发呆的杜循更是惊得颤抖了一下。

  “别怕。”

  忽地,旁边的陈白安侧过身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是什么?要不要出去看看?”

  “是每晚都会经过我这里的小贼。”

  陈白安告诉她,这世上有一个瞎子,瞎子并不稀奇,但是这瞎子却与别的瞎子很不一样。

  别的人兴许是终身都要瞎了,他却能在入夜后的一两个时辰里看见点东西。

  趁着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他便去偷。这是顶让他快乐的事。

  只是每每回来时,走到了一半他就又变得看不见。他倒不慌,总会在陈白安的小院边折下根树枝来当拐杖,小心地走,偶尔摔伤一次。

  这瞎子就住在山上,这些年以来,他们相安无事。

  “怎样?还怕吗?”

  陈白安笑着,伸手摸了下杜循出了汗的额头。

  “……不怕。”

  “嗯,睡吧。”

  这次,陈白安是真的睡了。

  一夜好梦。

  等到了第二天,陈白安睁开眼,看见杜循已经能下床,正坐在别处梳她的头发。

  陈白安就躺在那里看她,看她修长洁白的后颈,看她袅袅的腰身,直至豆浆冒失地推门进来。

  豆浆说:“师父,大母鸡病了。”

  杜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两个。

  “家里养了两只芦花鸡。”

  陈白安一边解释,一边起身,抬起手把头发随意地一挽,出去。

  临走前她还回过头,打趣杜循道:

  “你要是愿意,我也给你养一只芦花鸡,等你出嫁了,让你带着这只鸡当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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