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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仙尊为我折腰_玉岭北【完结】(5)

  苓术仅泡了两刻钟,沐浴完毕起身裹住浴巾,守在门口的还姑听到水声进门,用除水诀将她身上和发上的水去除,服侍她穿衣,身上衣物穿戴完毕,将苓术领到一个小隔间里。

  海姑撩开白水晶珠帘,苓术走进去,里头青铜莲瓣香炉中燃着一种冷冽的香,使满室的气味闻起来有种肃然感,梳妆台上仅搁置了几个银发簪,雕花的木梳静静躺在一旁。

  海姑拿起木梳,为坐在梳妆镜前的苓术梳发髻。

  苓术瞧见镜子中的自己,一张脸疲惫不堪,一双眼里有浓浓的仇怨,因体内不能化解的妖力使肤色透着微红,唇没有血色,这点微红像是给一张惨白的脸强行涂上的腮红。

  难看至极。

  她刚才在那人面前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吗?

  苓术拿起口脂。

  一切整理完毕后,苓术来到清息殿。

  殿内,庄锦复坐在主位上饮茶看书,见来人,放下书,抬眸:“你过来。”

  苓术不明所以,向前走几步停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

  “再过来点。”

  苓术又走了几步,依然离她很远。

  庄锦复无奈,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弯腰,将一枚翠玉的莲纹玉佩挂于她腰间。

  挂完抬头,见一个面红耳赤的少女脸庞,庄锦复移开眼从她身旁错过:“随我来吧。”

  苓术懵懵的,低头去抚摸这枚玉佩,触感温凉,玉质细腻,还带着一点她的体温,回过神时,庄锦复已经走到门槛,苓术忙跟上。

  出了清息殿,左拐走一条小路下山。

  行至一块写着“火云”的石碑前,道路逐渐变宽,路上时不时遇到三两个修士,每每看到庄锦复身后的苓术皆露出或探究或诧异的神色,走过之后便窃窃私语。

  隐约听到什么“那个半妖”“清息仙尊居然收徒了”“仙尊首徒竟然是她”……之类的话。

  一路上庄锦复都没什么话,苓术听到那些话之后尴尬非常,这位“清息仙尊”似乎地位崇高,可她为自己解围,收自己为徒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远处,一座浩大的宫殿矗立云雾之中,主殿旁有两个偏殿,整座宫殿巍峨如山,阳光直射之下,照见琉璃瓦片反射着炫彩的光,登殿之阶高远且白似雪,贵不可言。

  她的母亲就在这里,在上清界权力之巅。

  火焰纹红玉玉佩在手中握着,已有了体温的温度。

  娘亲临死前念着的人,就在这里。

  登上汉白玉殿前阶,抬头,有一华服女子站在殿门口。

  近了,庄锦复踏入殿前的平台,在那女子面前行礼,唤了一声:“师母。”苓术不知称呼她为何,只好跟着她作揖。

  美妇人看了一眼苓术,对庄锦复道:“这就是那孩子?”

  “是。”

  “不巧了,系山目梨真君明日办生辰宴,邀了掌门前去,两刻钟前刚刚出发。”

  两刻钟前刚刚出发……呵。

  美妇人走到苓术面前,左右走两步打量,上手掐了一把苓术的脸蛋,笑道:“果然是美人坯子,这小脸生得真水嫩。”

  苓术抗拒地撇开脸。

  美妇人收手道:“哈哈,还是个倔强孩子。”

  苓术不悦地瞪着她:“你是谁?”

  美妇人手虚虚捂嘴笑道:“我是谁?哈哈哈,我是你后母。”

  苓术听罢转头就走,下了两级台阶,又转回来,把手里的火焰纹红玉佩丢到美妇人身上:“你告诉她,我不要她的东西,既然她不想见我,何必又大费周章地让她领我进宗门!”

  “这孩子……脾气真倔。”美妇人接住那玉佩,对着苓术的背影喊,“你要是想走,你就走,没人拦着你,当初执意要入山见你母亲,如今来了又发脾气,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犟呢?”

  苓术听到后面这句,脚步一顿,转头道:“我犟?明明是她不把我当人,根本就没想认我,我犯不着巴巴地在这儿求她!要我来这上清宗认亲的是我娘亲,我如今来了,也算对得起我娘亲,她亏欠我们母女的,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明明是她要王权富贵,寒冬腊月里抛弃身怀六甲的我娘,让我娘在冰天雪地里独自生下我,我娘时时念着她,可她呢,转身就喜结良缘如愿登上这权力之颠!”

  “王里赋,猪狗不如!”

  完了还补上一句:“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抛弃我娘?”苓术说着,眼泛泪花:“可怜我娘那么好一个人,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野地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我恨你们!”

  美妇人温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无论如何她都是你母亲!不可对母亲不敬。”

  苓术头也不回,用衣袖抹着眼泪,跑着下山。

  苓术走后,从殿门后走出一个人,默然地站在两人身后,看着苓术逐渐缩为一点的背影。

  庄锦复回头,*对她行礼,轻声道:“师尊。”

  她举起左手,示意不必行礼,眼神久久望着苓术离去的方向。

  美妇人急着解释道:“苓术只是一时气在头上,她是好孩子,只不过是倔强了些……”

  “我知道。”王里赋打断她的话,“她说得没错,是我没脸见她们娘俩。”

  身边的松树在向后退,越接近山门,寒气越重,看着山门的界碑,她毫不犹豫地冲下山去。

  刚一冲出界碑,躲在暗处的人便伺机而动,苓术情绪上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尾巴。

  出了山门,直往家的方向跑,除了那个已经被毁得不像样的小木屋,她不知道该向何处去。

  她们的小院子里,积满了雪,白雪掩盖了家门,那个常年燃着灯火的家,此时一片黑暗。她进门挖出扫帚,开始清理院子,看到压在雪之下的谷子满是血和尘土,苓术的记忆回到两天之前。

  冬日里,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大晴天。

  苓术不小心将水打翻在储存的谷子上,那天是个大晴天,她便把弄湿了谷子搬到室外晒太阳,烘干水汽的术法苓术一直用不好,傻乎乎的在大冬天,扫清雪就把谷子铺在地上晒了。

  温姬忙完了回家,笑笑说为何不等娘亲回家烘干谷子,苓术说我看着太阳好,就这样做了……没想到最后还让谷子更湿了……温姬笑答,既然都已经湿了,不如留着给鸟儿吃吧,太阳落山了娘亲就把谷子收起,以后这点谷子,专门喂鸟儿。

  苓术没有受到责骂,欢欣雀跃。

  那时,那个捉妖师还未暴露真实意图,她笑意温柔地从钱袋里拿出灵石,说:“去镇上买只烧**,我们一家人一起庆祝一下,我们家有了鸟儿谷子。”

  ……噩梦,好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还有家。

  谷子已经不能要了,她扔掉了檐下晾晒的,已经染了血的辣椒、玉米、大蒜,扫清门前雪。

  开门,亮起灯火,在冰冷的屋内安歇。

  梦里娘亲的笑还如此清晰。

  屋门前,三个心怀不轨的黑影捅破窗户纸,向里吹了迷烟,待屋内人彻底沉睡,便摸开了房门,来到苓术的床边。

  一人扛起苓术,另外两个还顺手翻箱倒柜,顺走了藏在妆奁里的一个帝王绿玉镯。

  苓术再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阴冷,有股长久不换洗衣物的臭馊味。

  家里干净,不可能有这种气味,苓术打了个激灵醒来,便见两个高头大汉和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围在她面前。

  “你们是谁?”她从冰凉的地上醒来,头重脚轻,浑身乏力,“想干什么?”

  “我们是上清山的老大!”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交出妖丹,我们就放了你。”

  苓术没忍住笑了一声,另一个剃了短发的粗犷男人抡着大铁锤杵在她面前,厉声道:“笑什么笑?”

  苓术从地上爬起来,不欲与她们做过多纠缠,甩甩手想一拳将人打飞,却发现,她施展不出法力。

  “你们给我下了什么药?”

  “一点道上的黑药,”女人叉着腰颐指气使,“这药就算是清息仙尊来了,也得遭殃,我们不过是道上混的,求丹而来,你把妖丹交给我们,我们自然放你走。”

  “休想!”

  苓术看准边上的空道,豹子似地冲过去,跑出几步,头撞到一个结界,把她挡了回来。

  “你法力被药封在体内,是逃不出去的。”女人懒懒道。

  “若我非要出去呢?”苓术的手指弯曲内扣做出爪样,眼神紧盯着女人,“你手上的是什么?……你偷我娘的手镯?!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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