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我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晏小姐。
算是她第一次倾诉自己的心事。从这件事感觉到了悲观。
从离开晏府就有预感了。
尽管她自信觉得还能再见。
她不断只说着自己的事。
让军医感到怪异时,下一秒就感觉手上的脉搏好像比之前还有强健一些。
他立即看向姜宝意,瞬间有点懂了。
此女是在有意刺激病人。
尽管此刻不该刺激病人,但总比病人意识消散了好。
也算是行医中,大夫搏一把常有的事。令他意外的是,此女竟然懂得一些医理。
“瘦猴,我们都不是乞丐了,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姜宝意放下瘦猴的手,拍了拍腰间的铅珠还有药:“不说建功立业,至少在这个军营能出人头地。”
这话说的军医有点嗤之以鼻,一个女娃子能在全都是男人的军营能干什么?
直到他打量姜宝意,见到她浑身上下都是常服,可唯独靴子是军营统一发的黑皮靴。
这让他有些错愕:“你,你也是当兵的?还是女兵。”
姜宝意本不想搭理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要放弃她朋友,但在看见军医把脉,她神色还是缓和一些道:“我是弓箭营预备役,半个月前才入营的。”
“那可少见,倒也有几分本事。”军医评价几句:“不过你一个女人...”
他质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病人突然咳嗽一声,两人都望去,就看见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瘦猴,已经睁开眼睛,死死瞪着军医。
未开口就知道瘦猴的愤怒。
军医莫名通过脉搏感觉到了,对方的愤怒是来自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转念想,病人都这个态度对待自己,他也很气结。
在感觉脉搏越来越强时,军医就算有点怨言,都放下瘦猴的手,下了判断:“这人,有救了!”
虽然是被他气的。
从一开始下了死亡通知,到现在改口,不过是二分钟内的事。
直到方伯和几个士兵捧着一大堆新剪刀,还有一大坛子酒,连锅火都生起来。
“看我操作!”姜宝意声音尽管有点抖,但她此刻已经别无他法。
她接过方伯手中的匕首,用火烤到红,然后直接在瘦猴的伤口上开始作业,瘦猴仿佛能感觉到她在拼命救他,他也努力咬着牙,要坚持下去。
这一刻,大家的求生欲都拉满,帐内的气氛都陷入死寂一般。
只有姜宝意划开伤口的一幕,尽管看起来肉疼,令人心惊胆战,
但伤口有序地被添加一道道整齐的划痕,就像菊花绽开一样,既然令人恐悚又有一种外科手术上的物理美。
直接疼得瘦猴叫出声:“啊!!!”
姜宝意差点手抖。
随后,有人给塞了一把雪白的布,这布料轻盈透明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可还是被拿去塞到瘦猴嘴里,还振振有词道:“防止他自己咬到舌头,吓到你,还能节省一点力气抗痛。”
此话一出,方伯都用惊异的眼神看向军医。
军医被看的不自然,还死鸭子嘴硬道:“哼!郝某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既然能活了,自然要出手了。”
说着,他原本轻视的眼神在扫向聚精会神的姜宝意时,眼底显然露出一丝探究与敬意:“世上能治枪伤的不多了。”
“尤其是像她这种敢下狠手的女人。”
第17章 这个叫花子杀意起
当钳子穿过皮肉,取出贴近骨头的铅珠,姜宝意背部已经浑身湿透,她紧张的几乎都在发抖。
好在哪铅珠避开了动脉,否则就凭她一个只看过纪录片的新手,怕是朋友要死在自己手上。
等铅珠取出来后,她立即拿起针开始缝合,皮肤到底不是衣服,每缝合一针就会渗出血珠,尤其是这么粗糙的缝合,让旁边的军医和方伯还有几个帮忙按住瘦猴的士兵,看得心惊胆战,浑身战栗,那针头是结结实实从肉扎穿。
已经有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害怕起这位姜姑娘的身影。
可更多人是对这位姜姑娘肃然起敬。军医不敢救的人,她敢救!
因为他们很清楚她抱着多大的勇气去做这件事,如果一个失手,那么自己的兄弟,朋友就等同于死在自己手上,意味着从此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痛苦不已。
直到姜宝意在穿最后一针打了个结。
她满头冷汗,头发粘在额间,人不自觉往后退几步,这几针细活,几乎消耗她所有的力气。
她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有人推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姜宝意这才能喘口气,不过没歇多久,就看着瘦猴渐渐闭上眼睛,彻底昏死过去。
桌上的瓷碗还有一颗血淋淋的铅珠躺着。
那铅珠跟姜宝意判断的那样,是小于标准11克的铅珠,所以即使打中在有护心甲的防护下,也能避免成为致命伤。
只是这一枪差点打到大动脉,说明威力也不小。
极有可能是在近距离打得瘦猴!
根据以下判断后,姜宝意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眉眼闪过一丝寒芒,一缕杀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短暂停留。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皆被榻上的瘦猴吸走注意力。
直到姜宝意站起身,朝军医一鞠:“姜某只会取出铅珠,但余下的已经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地方,还请军医尽力救我义弟!”
说罢,她便要单膝下跪以表诚意。
方伯和几个士兵却出手架住了她的臂弯,不使她作此礼。
尤其是方伯,此刻护犊子的心爆棚,他直接跟军医道:“老郝,你救不救?”
“对啊!弹丸已经取出来,你没有不救的道理。”几个士兵都有些义愤填膺的语气:“我们百长亲自去请的你,您不会空手回去吧!”
“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在把总面前还怎么混?”
方才这位郝军医只是看了一眼就扭头走的情景,被所有人目睹。
此刻郝军医反应过来,都对他们的态度恼羞成怒,可更多的是尴尬。
他不救了不救呗!可偏偏因为好奇还旁观了整个取珠过程。
现在搞得他有点骑虎难下,真怪他那医痴的毛病,看见新奇的医术就走不动道。
于是他轻咳一声刚要道。
姜宝意已经先开口:“郝军医,术后还有感染的后遗症,如果没有能够及时抑制感染的药物,怕是我义弟会触发高烧不退而死。”
“或者是其他并发症。”
郝军医没想到这个缝合还有后续,此刻他顾不得尴尬赶忙记下来,然后多询问姜宝意几句:“对了,你方才的缝合手法,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此前可在哪里也治疗过他人?”
“没有,我都是在一本古书上看的。”姜宝意立即道。只是她把电视改成古书。
“那古书呢!?”郝军医听后立即激动地不顾形象伸手。
结果姜宝意给了他一盆冷水:“拿去换馒头了。”
“然后买的人拿去擦屁股了。”
郝军医:......
“啊!暴殄天物啊!”郝军医听罢直接两眼一翻,整个人后退好几步差点厥过去,没比姜宝意受到的情绪波动少多少。
“但我基本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姜宝意又添了一句。
让郝军医眼睛顿时又一亮:“真的!好,很好,娃子你很聪明嘛!”
“只是我义弟...”姜宝意欲言又止。故作为难的样子。
实际都心照不宣,这位姜姑娘是在跟郝军医交换筹码,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拿去换馒头,只是她一人之言,可郝军医要是想要学习这些失传的殇医手段,怕也只能依着姜姑娘放的长线走。
何况只要郝军医费劲气力救完姜姑娘的义弟,那么郝军医就是恩人,恩人要求学那些失传的医术,姜姑娘自然投桃报李,不吝施教。
“那缝合的时候,我见你好似知道铅珠大小一样?你又是如何判断?”
姜宝意道:“只要分清楚是哪种火铳伤得人,根据伤口还有遗留的盔甲的线索可以推断出来。”
“看来你这医术,不简单。”郝军医若有所思道。
“毕竟是外科,还涉及一些物理知识。”姜宝意道。
不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郝军医继续问什么是物理,她也不回答了。
郝军医便没有继续再问,他从箱子取出一瓶雪白瓷片的金枪药说:“这里面有消炎祛淤血的作用,可口服也可外敷。”
“但药物的效果始终有限,之后就看你义弟的造化了。”
姜宝意顿时感激不尽:“多谢。”
她很清楚古代这些金枪药,其实是一些特制药物的总称,只要是独家配方,用上金枪药三个字,基本就是外用药物。
只是和跌打酒不同,这些是药粉,成分更足,就是比不上现代医学的提纯,效果确实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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