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仙脉寸断,已经使不出半分灵力,食物和水便成了她赖以生存的东西,这段日子她忍着恶心吃下那些腐坏的食物和难喝的水,只是为了能多撑些时日。
或许会有人来救她。
但如今她已经不知在此处躺了多久,日子过得太慢了,她无法用日升日落来判断时辰,便觉得每一瞬都好似一年。
她已经渐渐心如死灰,于是看着眼前爬满蚂蚁的浆糊般的吃食,她忍着恶心将其掀翻,只拿起一旁的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穹皇当然想杀了她,但不知为何,她的一切术法落在她身上都丧失了致命的力量,哪怕是她举着长刀刺穿她的身体,仍旧是徒劳。
这也是她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但白风禾不知晓这是否是好事——不死,便要忍受无边的折磨。
白风禾扔掉了手中的水碗,正欲蹀躞回草席,忽闻一串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她发出声低低的冷笑,回身看着眼前坚硬的石壁,石壁缓缓从中裂开,几个人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脚步声停止,穿着张扬罗裙的阿桃正挑着眉毛看她,身后几个畏畏缩缩的凡人一字排开,皆是满脸惊恐。
“白门主真是好福气。”阿桃笑眯眯看着她,眼中冷光闪过,“都成阶下囚了还有人照顾。”
白风禾没说话,只用那双仍熠熠生辉的柳叶眼盯着她,阿桃被她看得怒火上涌,忽然抬手掷出枚石子,石子擦着白风禾脸颊而过,留下道殷红的伤口。
白风禾脸颊微偏,轻声笑了:“本座两年前赏你的一耳光,你竟到如今都忘不掉,看来你为此记恨痛苦了好久。”
“都成这样了,还嘴硬呢白门主。”阿桃背着手挖苦她,“我劝你还是俯首贴耳,收起你的门主脾气,免得被尊上听见,又要吃苦头。”
“哦?杀不了本座便只会打嘴仗,小人做派。”白风禾苍白着脸道。
“你这张嘴真是不中听。”阿桃被她气得满面通红,她忽然从身后拎了个高挑些的丫鬟,将她用力推到白风禾身前。
“按住她。”她命令道。
那丫鬟闻言双肩一颤,但此时灯火昏暗,白风禾又肌肤苍白,长发垂在眼前,遮挡了一半的面容,宛如一个活死人。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却始终不敢触碰女人,阿桃正欲斥责,却闻身后传来个声调略沉的声音:“我来吧。”
阿桃朝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个低垂着头的丫鬟,个头稍高些,将腰肢弯着,只留个黝黑的发顶。
左右来这里的都是凡人,料她们也不敢生事,挥挥手叫她去了。
白风禾只看得见眼前骤然昏黑,那丫鬟挡住了石室中不多的光芒,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两只腕子牢牢固定在身后。
触碰她的手掌温热,指尖附着淡淡的茧子,应是个做惯了粗活的,以她如今的力气压根儿挣脱不掉,白风禾早已满心绝望,此时便也不再挣扎,阖目向下滑落。
然而丫鬟却忽然施力,看似是束缚,实则一手扶在她腰间,竟是稳稳将她撑起。
白风禾感受到她温柔的力道,有些恍惚,抬眼去看她面容,对上的是张姣美而陌生的脸,和面上眼角泛红的凤目。
她正茫然之际,丫鬟突然向前一步,似乎借着束缚的名义将她抱在了怀中,她听见了一声忍耐不住的抽泣,和耳畔如做梦便掠过的一声“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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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修修改改修修改改了好几遍~这章有点难写,发晚了T-T
第91章
那声音很淡,淡得白风禾不知晓自己是不是万念俱灰到失心疯了。
她还要再看那丫鬟面容,然而丫鬟已经绕过她身侧站在她身后,只余发丝间微弱的气息。
也许是连日来的噩梦缠身,让她头脑不清醒了罢,总觉得看见了故人,白风禾压下心底那点荒唐的希冀,依旧讥诮地看着阿桃。
“我说过,莫要拿你那眼睛盯着我!”阿桃烦躁地甩出根长鞭,在半空啪得抽出声响,“真当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说归这么说,阿桃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可否认如白风禾这般的人即便成了阶下囚,还是轻易能够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那双柳叶似的眼睛,对视便能看出隐隐的疯鸷。
上面也真是的,明知道这地牢阴森可怖还总派她来,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吃亏的总是小喽啰,阿桃捏紧了手中长鞭,用武器为自己壮胆。
“那又如何,你敢杀了本座?”白风禾抿着毫无血色的唇微笑。
“我虽杀不了你,但却能叫你吃点苦头。”阿桃厉声道。
随后不管不顾挥鞭甩向白风禾,白风禾没打算躲闪,将头朝一边偏去,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反倒是身旁的石壁被打了个正着,留下道深深的白印。
白风禾睁眼看着那同她相差了老远的墙壁,略有几分惊讶,回头看向阿桃时,发现她也狐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长鞭,满目震惊。
牢中一时寂然无声,几个丫鬟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动静,生怕将祸水引到自己头上。
“你搞什么鬼?”阿桃壮着胆子对白风禾道,咬牙又是一鞭子挥出去,这下虽打在了白风禾胸口,可还是歪了几寸。
白风禾茫然看着阿桃,过了一瞬,身躯才猛地朝一边倾倒,长发铺散过额前,掩盖了她眸中的不解神色。
这一鞭子的力道毋庸置疑,可是,不疼。
阿桃虽觉得不对,可又不知是哪里不对,索性一鼓作气又抽了几鞭,眼看着白风禾身子瘫软再不能挺直腰身,这才冒着汗珠收手。
听闻穹皇尊上当初建造这九层地牢是用来关押恶鬼怨灵的,本就邪性得*很,后来为了关白风禾又增添了不少诡异的符咒阵法之类,更加阴气十足。
莫说是恶鬼,就是寻常修仙之人在其中待上片刻都会昏昏沉沉,灵力大失,故而整座地牢没有仙修敢进来看守。
若非如此,也不会寻几个凡人丫鬟盯着白风禾了,阿桃越想越害怕,反手收了鞭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一边对白风禾呵斥,一边眼神扫过几个吓失神了的丫鬟,冷声道:“你们往后便留在此处看守妖女,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可知晓了?”
那年纪略长的丫鬟再也忍不住,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便往门外逃去,剩下几人受了她鼓动,亦哭喊着跑出石室,生怕被留在此处同那“妖女”关在一起。
阿桃望着她们,眉头紧蹙,脚步微微挪动,但最终没有阻拦。
远处传来几声风声,那些哭喊忽然戛然而止,只余一片死寂,白风禾在地上瘫软着,猛地瞥向阿桃。
“看我做什么?她们签了卖身契进入穹皇宫,既然进来了,便永远不可能出得去。”阿桃攥着掌心道,“不如好好听话留在此处,没准儿等你死了,她们还能出去安享晚年。”
这话如同暗示,落在仅剩的两个凡人耳中,门口的那个高挑丫鬟已经软倒在墙角,唯有按着白风禾的那个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起来还算镇定。
阿桃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如墨的黑暗里,墙壁恢复如初,只剩了逼仄潮湿的四方石室,如同一座冷清的坟墓,隔绝外界所有的气息。
阿桃站过的地方落了把寒光锃亮的匕首,软倒在墙角的丫鬟抽泣着去敲打石壁,回应她的只有生疼的手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丫鬟冷不丁落到如此田地,又见一同进来的姐妹轻易丧命,吓得魂飞魄散,喊得几欲失声。
“杀了你,我就能回家,杀了你……”她哀求不成,忽然哆哆嗦嗦摸起地上的匕首,踉跄着走向白风禾。
匕首冰冷的光在面前闪烁,白风禾不愿再挣扎,垂首阖目,然而身后那人忽然松了手,闷哼响起。
再睁开眼时,方才那握着刀的丫鬟已经倒在了地上,她手中尖刀被另一人夺过,当啷扔在远处。
白风禾枕着冰冷的地砖,模模糊糊着看那人朝她逼近,陌生的面容又一次撞进她眼底,一双手抓住她肩膀,她下意识剧烈挣扎,一脚踹上那人膝盖。
如此剧烈的动作,脚踝定是又出了血,白风禾心中冷然,惨白着脸道:“罢了,杀了本座,你们便能出去了。”
她偏头将惨白的脖颈暴露在微弱的火光下,决心不再挣扎,然而等了半晌也没人动手,反倒是有人揽着她肩膀将她小心扶起,什么东西滴答落在她腿上,隔着衣衫湿润一片。
“门主,是我。”那女子又道,眼前遮挡的乱发被她撩开,白风禾怔怔看着她面容,桃红的唇瓣被泪水润出光泽,鼻梁高挺,凤目潋滟,眉梢绽放着朵夺目的莲花,是片胎记。
一切都很陌生,她确信自己从前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面容,但仍有种令人鼻酸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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