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门主和其他仙长的灵花,皆熄灭了么?”灵水闻言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
灵花是代表每位仙修的本命花朵,若有仙修下山历练,便会在明存殿中种下一朵灵力汇聚成的灵花,花灭则人亡,花败则人伤。
“没有。”白风禾眼中毫不关切,淡淡道,“只是褪色了,成了烟雾般缭绕着。”
云川止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开口:“那门主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进了这老翁的地窖呢?”
她声音清晰回响在空旷的地窖内,然而白风禾却充耳不闻,转而走到黑暗的角落处,拿起地上木偶的手臂左右把玩。
好好好,云川止舔了舔嘴唇,求助地望向灵水。
灵水也颇为不自在,她将额前落下的发丝别入耳后,轻咳一声,才又重复了一遍云川止的话。
白风禾这回听见了,轻嗤一声,丢了那木偶胳膊,不知从哪摸出手帕擦手:“连气息都遮掩不住,本座寻你们二人还不简单。”
“至于这老翁,本座差点就没忍住杀了他,不过他是这城中唯一一个活人,本座便忍下了。”白风禾绕着地窖溜达完一圈,回到原地,“顺便看看你们二人窝在这臭烘烘的地窖里,搞什么名堂。”
幸好白风禾最近耐力见长,能忍着不杀人了,云川止起初还颇为欣慰,而后忽然反应过来,同灵水惊诧地对视。
最后灵水开口:“门主,您说……城中唯一一个活人?”
可城中房屋里不是还有许多人躲藏着么,怎么会……
“你修为不够,所以察觉不出,那些在房子里嘶吼的,早就不是人了。”白风禾漫不经心道。
云川止还好,灵水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肩发起抖来。
白风禾没在意灵水的后怕,她忽然朝后退了一步,眼神凌厉地看向头顶厚重的铁门,与此同时,哒哒的拄拐声响起,规律地由远及近。
“又有人来了么?”灵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铁门被吃力地拉开,这次落下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用麻绳拴着的篮子,篮子上罩了个簸箕似的盖子,里面隐隐飘出饭菜的香气。
这老翁竟在给她们送饭,云川止更为讶异,她看了眼白风禾,女人只留了侧脸给她,光线昏暗,看不清眼中思绪。
篮子很快落到眼前,伫立不动的白风禾忽然后退一步,背后几根绫带如箭般射出,快得只剩残影,头顶铁门外陡然掉下一重物。
重物被白色绫带层层包裹,只剩下双浑浊的双眼恐惧地睁大,咚一声砸得干草乱飞,尘埃弥漫。
掉下来的是那送饭的老翁,他仿佛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珠爆裂般凸起,眼眶似要被眼球撑出血丝,嘶哑地喊叫着什么。
“蜂巢,死了,疯了,浓雾……”
“夫妻,孩子,吃……”
他言语破碎无序,诡异至极,灵水闻言更是后背发凉,人虽还挺立着,但脸却褪去了血色,肉眼可见得苍白。
云川止见状上前,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白风禾则高高立着,垂眸看着地上的老翁,然后掀开篮子上的簸箕,里面的碗筷码得整齐,饭菜新鲜诱人。
“他疯了。”
“先用膳吧。”白风禾忽然道。
事情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已经立在了高耸的天井下,天光仍如一个时辰前那般昏暗,狭窄的天井仿佛是牢笼的开口,伸向毫无生机的苍穹。
云川止从一尘不染的厢房里搬出个方桌和三把椅子,在天井下摆放整齐,随后下意识搀扶白风禾落座。
奈何对方还在同她怄气,将腰肢清凌凌一旋,衣袖擦着她指尖溜走。
款款坐下,等待灵水布菜。
云川止伸出的手尴尬地停留一瞬,转而去摸鼻子,老翁也被她们带出地窖,此时正绑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枯败的天空。
“这老翁虽疯了,但生活能自理,屋内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已经从惊恐中缓和许多的灵水将筷子理好放入白风禾掌心。
她轻声道:“屋中关于偃师的书册还摊开着,上面灰尘很薄,看来人只是刚疯不久。”
“独自生活在全是活死人的城中,哪怕是仙修都撑不住几日,更何况一个年迈的凡人,我想他在村口立那木偶时仍还是清醒的,不过因为恐惧太甚,这才渐渐丢了心神。”云川止说。
一向胃口很好的她竟有些食不知味,只啃了两口馒头,便起身离开,推门走进漆黑的堂屋。
白风禾则低头慢慢用膳,不做理会。
待白风禾慢悠悠吃完,云川止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她双手捧着些杂物走到灵水面前,示意她给白风禾转述。
“这些是我在一个上锁的屋子里找到的,那屋子似是一对夫妻所住,成亲时的喜字还贴在门上,已经褪了色。”云川止语速极快,“屋中还有属于婴儿的摇篮,证明这院子里除了老翁之外,还曾住过一家三口。”
“从这版画上看。”云川止抽出张裱了木框的版画递给灵水,“老翁是这对夫妻中的女子的父亲,可如今这院中只剩了老翁一人。”
灵水接过版画端详,蹙眉道:“那他们……”
“不知是死了,还是被掳走了。”云川止接着道,她语速慢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我方才挨家挨户寻你时,其实有透过门缝看见过那些活死人的样貌。”
“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但要么太小还是孩童,要么是头发花白的老人,适龄的年轻人却没见到几个。”
“你的意思是,有一部分人消失在了浓雾里?”灵水很快理解,但扬起的眉头很快落下,“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云川止还没开口,白风禾的声音倒是幽幽响起:“证明浓雾中的东西不止会杀人,还会掳走一部分人。”
“若我们能知晓被掳走的是什么人,就有可能潜入浓雾中,找到大妖的踪迹。”
“对。门主……”云川止含笑望向白风禾,奈何白风禾又不接她的话了,兀自饮一杯温热的茶水。
云川止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门之主,怎么心眼小得跟针尖儿一般。
不过此事确实是她食了言,白风禾恼怒是情理之中,而且搜寻程锦书的下落还需要白风禾的帮忙,若是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恐会耽误不少时间。
于是云川止定了定心神,而后继续扯着唇角,躬身上前拿起茶壶:“门主,茶水凉了,我再给您倒一杯。”
她正准备拿过茶杯,谁料白风禾忽然抬手,茶杯在她指尖滴溜溜转成陀螺,躲过了云川止的手。
然后茶水被泼洒在地上,空杯子则捏碎成粉末,洋洋撒入风中。
院中气氛陡然冷却,灵水连忙起身收拾桌子,然后假借收拾碗筷走进堂屋,顺便还把低声念叨什么的老翁也拖了进去。
云川止指尖颤了颤,她把茶壶放下,呼出口气:“门主,我知错了。”
“你错?你有什么错。”白风禾噙着笑意开口,她视线定定看着云川止,而后不屑地移开,“不过一个不忠的逆仆,本座见得多了,杀了便是。”
“我没有不忠。”云川止小声道,她不敢站得太高,弯腰腰又酸痛,索性蹲了下去,双手扒着桌沿,仰头看白风禾,“但程锦书怎么也算作朋友,我放心不下。”
“朋友?”白风禾似乎对这个词极为不齿,她竟掩唇笑了起来,眼神却越发冰冷,“人心凉薄,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装什么有情有义。”
“本座是不是同你说过,除了本座之外,其他人的命都同你毫无干系。你既然不听,就莫怪本座心狠。”
白风禾说着抬手,修长的手指利爪般钳住云川止脖颈,只需略微紧了紧,少女顿时红了面色,仰头向后仰去。
她脉搏跳动的脖颈纤细又脆弱,明明只需轻轻一拧便能掐断气息,然而白风禾指尖颤抖半晌,都没能真的使出力气。
石头做的小傀儡从白风禾衣袖中挣脱,惊叫着爬上她手臂,坐在她腕子上掰那手指,短腿胡乱飞踢,踢得人生疼。
“主人,主人,你别死,主人……”黑蛋儿没有眼泪地嚎啕大哭,白风禾听得心烦,却也没将它甩开。
倒是门中的灵水听见动静,慌慌张张跑出来跪下,把头在地上磕得清脆,白风禾越发愤怒烦躁,竟生出满心的戾气,想将这整个院子都炸了。
但她到底没有动手,因为掌心的少女忽然没了力道,软着身子滑落在地,白风禾下意识松手,猛地抽回掌心。
愣了一瞬后,俯身半跪在地上,慌忙去探少女鼻息:“云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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