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烛移开视线，偶尔分神的打量周雅。
她……看上去又虚弱了很多。
云烛又想起了那份病历报告，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她的余光看向身旁的江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江笙可能会哭，可她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云烛的心里又细细密密的泛着疼。
一下午过去，末班车上，只剩下了她们几个，分散的坐在各个角落，挨着彼此就睡着了。
周雅眼底满是疲惫，她现在的精神，甚至不足以支撑她疯玩了。
可她舍不得睡，目光停留在车座位上的好友们。
云烛也没睡，两个隔着椅子对视片刻，还是周雅先开的口。
“你喜欢笙笙？”
云烛沉默着，看向身旁早已经睡着了的江笙，小心翼翼扶正她的脑袋，让她能靠着睡的更舒服。
她没有回答周雅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一句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们？”
周雅顿了顿，“嗯？”
云烛：“你的病情……不打算告诉她们吗？”
周雅的目光瞬间变得愣着诧异，“你怎么……”
云烛说：“我父亲是九院的副院长，江笙去看望你的那天，无意间得知的。”
闻言，周雅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这样啊……”
她朝云烛笑笑，“那就拜托你继续帮我隐瞒这个小秘密吧。”
第17章 多喜欢她一点吧
她神态俏皮，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病人，可眼里深深的疲惫，哪怕云烛只窥见一瞬，也明白她此刻的疲惫。
云烛犹豫着问，“为什么不告诉她们？”
周雅：“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而且……”
她看了看座位上睡得正香的几人，轻声笑着。
“我不想影响她们到时候的学习和考试。”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身体可以撑过明年的暑假，这样她们就有时间调节好情绪准备来年的高考了。”
云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
她的文采，似乎总是没办法用在这样的场合和情况。
在安慰患者以及患者的亲朋好友这门学问上，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云烛说，“……我不太会说话，抱歉。”
周雅轻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啦，真觉得对不起的话。”
她的视线转向靠着云烛肩膀的江笙，说。
“麻烦你再多喜欢她一点吧。”
周雅说：“笙笙这个人呢，幼稚的很，我们聊过感情的问题，她说，“不是只属于我的爱，那我宁愿不要”，明明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样的爱是什么样的。”
“她喜欢把人推开，然后后悔再道歉，所以被推开的时候，要重新抱紧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没由来的笑了。
“不然她会觉得没面子。”
云烛抬手轻抚江笙的发丝，一个月没见了，她的头发长了一点。
她享受江笙依赖她的感觉，那样才会让云烛觉得，她在江笙的心里，位置是比较特别的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她们是你在乎的人，尽量不要瞒太久，也给彼此一点告别的时间。”
周雅想的却不然，她说，“可我宁愿她们突然得知我离世的消息，也不想看见她们站在我的病床前为我忧心。”
云烛瞥了眼一旁的其他人，夕阳的余晖把她们的脸照的暖黄，美好到让云烛无法想象她们的分别。
良久，她才说，“但学会告别，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周雅：“嗯，谢谢你，我会考虑。”
她会考虑，因为她想把六月份的生日过了。
她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可以活到明年的暑假。
那样，她的朋友们就不会因为她的离开，导致学习成绩，日常生活受到影响了。
她考不了大学了，但江笙她们可以考。
她不希望她们的人生也出现意外。
寒假，意味着过年，意味着团聚。
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放假期间见不到人倒也正常，可约不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江笙连云烛都约出来了，她居然才知道周雅又进了医院。
她看着手机里周雅的回复，心里惴惴不安的。
云烛：“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江笙摇头，“……我有点担心小雅，她怎么又住院了呢。”
“我想去看看她，可是她总跟我们说没事。”
云烛沉默片刻，“你们知道她生了什么病吗？”
江笙：“她说是心脏问题，这个我倒是知道，她的确心脏供血不足，但我不太了解，居然会这么严重吗。”
云烛欲言又止。
不告诉她们，是周雅的觉得，云烛无权干涉，作为朋友，作为旁观者，她只能保持尊重。
云烛说，“……心脏问题不是小问题，容易突然晕倒什么的也正常，不要太担心了。”
江笙点头，和云烛一起走在街道上，准备坐车去找孟晚桐。
等车的时候，云烛突然问她，“你和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笙：“我和小雅吗？小学就认识了，只是那时候不怎么说话，初中一个班之后才做的朋友。”
她说：“她这个人总是没心没肺古灵精怪的，到头来却又比谁都要感性，她不喜欢那些哭哭啼啼的场面，因为她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掉眼泪。”
说着说着，江笙没忍住笑她。
“她说那样好没出息，每次要因为什么事情哭出来的时候，都憋回去，把脸都憋红了。”
云烛思索着什么，低眉顺目。
“你们很了解彼此。”
江笙笑道：“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嘛。”
云烛轻轻蹙着眉。
她知道时间并不公平，让她没办法更早遇到这个人，但时间也很公平，让她可以从现在开始和江笙相遇相识。
江笙凑近看她，“吃醋啊？”
她猛地凑近，云烛一下没反应过来，脚和生了根似的，杵在原地，僵硬着没动。
江笙却笑得眉眼弯弯，耐心的等着云烛回答。
不管云烛是或不是，她似乎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云烛看见了她眼中的得意，却无计可施。
“……如果我说，是呢？”
江笙直起身，笑道：“那我请你吃抹茶味的奶茶好不好？”
她像是哄着一个小孩，温温柔柔的把奶茶递给她，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被拉扯的感觉……
不太舒服。
云烛不喜欢。
可她实在想不到怎么应对。
江笙看向她，“这杯奶茶可以哄好你吗？”
云烛有点苦恼，面上不显。
“还不可以。”
她还没想到要怎么应对这样的江笙。
江笙：“那还要什么呢？”
云烛侧目着，不太愿意把这样的想法告诉她。
“……我想吃阿姨包的饺子。”
江笙：“那去我家？”
云烛点头，“嗯，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说到这里，江笙稍稍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尴尬。
她说：“额……你可以在客厅稍坐一会。”
第18章 病情
江芳晴是她们学校初中部的语文老师，这个时候，她当然也是在放寒假。
见云烛来家里做客，忙不迭就翻出来了面粉和馅料。
江笙会揉面，推着母亲去休息，她亲自来。
小小的桌子前，就只有她和云烛两个人在忙活。
云烛从来没有问过关于江笙家庭方面的问题，因为那些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
毕竟江笙打架已经不是头一次了，稍微打听还是能知道很多事的。
江笙没有父亲，江芳晴也只是她的养母，但江笙很幸运，江芳晴不仅是一位好老师，更是一位好母亲。
江笙的家庭和生长环境不算富裕，但江妈妈也从来不会亏待她。
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
云烛不禁想到周雅的病情。
“江笙。”
江笙的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面粉，抬眸看着她。
“嗯？”
云烛不由自主的伸手过去，用纸巾帮她擦掉面粉。
“没什么。”
她放下手，自己不该插手去管别人的事情。
“你说怎么看待生老病死的？”
江笙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么有哲学深度的问题。”
云烛说，“生老病死算不上是哲学问题。”
江笙：“打比方啦，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烛垂下眼帘，看着碗里的馅料，随口说，“闲着没事。”
江笙：“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人本来就逃不开这四个字，生活，衰老，生病，离世，人之常情”
云烛问她，“你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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