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便不似秋日里那般好过,野兔山猪们都藏起来冬眠,有时候三五日也见不着踪迹。
北风又吹得紧,夜里门板被风撞得砰砰作响不说,四面的木板也不知是哪里漏风,吹得人脸上生疼。
段漫染和小杏睡在一张床上,依偎着取暖。
她从未经历过这般的阵仗,时不时从浅寐中被风声惊醒。
“姐姐不用怕。”小杏劝她,“山里连年都是如此,等天亮后,我就找些木板,将漏风的地方堵起来。”
段漫染听了她的话,略微放心了些。
翌日,段漫染尚在被窝里,便听见外头小杏道:“怪不得昨夜这样冷,原是下雪了。”
她穿上衣服起身,只见外头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一大片。
小杏见她出来,忙劝道:“姐姐还是快些回屋去,外头冷得很,当心着凉。”
段漫染垂眼一看,小杏身上穿得却比自己还要单薄,外头裹着件她爹留下来的棉衣。
棉衣的袖口处早已磨破,露出少得可怜的棉絮来。
大约是没有别的可以御寒的衣裳了……
段漫染:“今日可是赶集的日子?”
小杏掐指一算:“正是,姐姐好记性。”
段漫染折返回屋,打开柜子里的包袱,里头珠宝琳琅,正是离宫时一并带走的首饰。
她精心挑选着,从里头挑出一只最华贵的金钗,拿到手上走出门外:“你拿这支簪子,到山下的集市,给自己换一身厚衣服。”
“这是姐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用。”小杏摇头,“况且……”
“嗯?”
“这支簪子一看便是官造,是贵人才能用的,只怕我前脚将它用出去,后脚就要被抓到衙门里审问从哪儿偷来的。”
段漫染不曾料到,一只金簪还有这样的门道。
原以为她那一包袱的金银首饰,能够派上用场,没想到竟与破铜烂铁无异。
段漫染喃喃:“这要如何是好……”
她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那你先将我这件穿上,这本就是你的……”
“姐姐万万不可。”小杏忙上前止住她的动作,她灵光一闪,“我倒有个办法。”
.
山脚下的小镇。
虽说下了雪,但今日是赶集天,再加上年关将至,十里八乡前来置办年货的百姓照样络绎不绝。
段漫染挤在人群中,握紧身旁小杏的手低声道:“我这样……真的不会被人认出来?”
“姐姐放心。”小杏笑着道,“你脸上用锅灰抹成这样,便是我也差点认不出来,更何况旁人?”
听她这样说,段漫染松了口气。
与喧哗的集市阔别久矣,她难免有几分恍惚,朝四周张望。
窄窄的街道两旁,有卖鸡鸭鱼鹅的,还有春联炮竹,或者是驱邪的符纸……
旧的一年又快要过去……
段漫染正走神,小杏惊喜万分地扯了下她的手,悄声道:“姐姐快看,那布告栏上的画像撤掉了。”
她抬起头,只见街口的布告栏上空空如也——先前那上头,贴着她的画像。
“这下再好不过。”
小杏没瞧见她眼中的怔忪,“想必是世子找不到你,只得无奈放弃,再过一年半载,你就算是脸上不抹锅灰,大摇大摆地出来也没事。”
段漫染被她的话逗笑,将心头那丝难以言喻的怅然略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嘴滑舌,还不快带我去买衣裳。”
小杏将她带到镇上的裁缝铺。
虽说是裁缝店,里头也有卖成衣,两人各挑了一身厚厚实实的新衣裳,到了结账的时候,段漫染从荷包里掏出一粒明灿灿的黄金。
她依着小杏的主意,用剪子将先前那只金簪铰碎,这样就无人能认得出来是官家的东西。
谁知那掌柜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二位不好意思,咱们店只收铜钱,不收什么金啊银的。”
小杏也没料到会这样——她从前在宫里,娘娘们打赏下人,用的都是金瓜子金叶子,没想到寻常百姓却不认这些。
她问掌柜:“为什么不收金子?”
“咱们小本生意,哪里凑得出那么多的铜板找您?”掌柜道,“您要是想买,可以先去东街那家当铺换成铜钱。”
原来如此,段漫染道:“用不着你找钱,这粒金子可是够了?”
闻言,掌柜脸上顿时笑成一朵花儿:“够了够了,客官再往里看看,还够挑好多件呢……”
段漫染没有客气,又和小杏各自选了一顶狐毛帽子,厚实的棉被……
临走前,掌柜殷勤地将两人送到门前:“二位好走,下回有空再来。”
穿着新棉衣,段漫染又去了掌柜说的那家当铺,将碎金换成铜钱。
有了钱,两个人一下子就阔气起来,也开始添置年货——两只大肥鹅,小鱼干,还有花生瓜子……
为了回山里方便,段漫染又买了一头驮货的驴。
真是……段漫染今日方才明白,何为花钱如流水。
但她也是体会到,原来花钱是这般的快乐。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当天夜里,疲惫了一天的段漫染睡得正香,听到小杏的低咳声。
段漫染点亮油灯,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她额头滚烫。
“我……咳咳无事……”小杏安慰她道,“睡一觉,到了明日就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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