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寂静了许久,裴周驭虽然没说话,但也仅仅只是不予反驳,面色依旧淡然。
蓝仪云没从他经年如一日的从容表情上看到自己所期望的裂痕,心里有点小小不爽,轻轻啧了声:“下轮危险周,你继续去单人监舍值班。”
单人监舍是帕森用来关押发情期omega 和易感期alpha的地方,这些特殊时期重叠的犯人,都属于“危险周”,监舍与监舍之间只有一墙之隔,浓郁的信息素相互吸引,犯人们会情不自禁地做出各种求偶行为。
然而也正是这一面墙的阻挠,他们无法跨越监舍寻求标记,所以那时候,上百个饥渴难耐的犯人会统一把目光集中到监舍外的裴周驭身上。
但若裴周驭同样身处易感期,便闻不到他们身上任何人的信息素,没有一丝一毫匹配可能性。
裴周驭对她这种恶趣味的报复行为早已接纳,平静嗯了声,问:“说完了。”
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管理。
“你真的很没劲。” 蓝仪云幽幽道。
彭庭献被狱警带走后,又重新赶进了入狱新犯的队伍中,方头在前面带路,指了下一间灯光昏暗的小屋,说:“排队进去冲脑袋,然后进里屋自己把头发剃了。”
“剃不利索的出来让我看见了,我给你全身毛都剃干净。”他又恶狠狠补充道。
彭庭献跟着前面的犯人慢吞吞往屋里走,他后边有点胀,刚才那位指检的狱医涂药液很是草率,没等肌肉放松就伸进来,力度也很粗暴。
他那时候压着呼吸闷哼了声,总觉得有道视线从自己扶住墙开始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肩膀被狠狠撞了下,后边的犯人不耐烦地催他:“能不能走快点,都进帕森了还当自己贵族出街呢,磨磨唧唧的给谁看。”
彭庭献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这位犯人一眼,半张脸都纹了象征着某组织的刺青,瞳孔一黑一白,像个精神状况不太正常的社会渣滓。
目光下移,彭庭献盯着他的编号,10。
“不好意思。”
不动声色地收起视线,彭庭献无比友好一笑:“我不太舒服。 ”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10号嗤笑了声,冲着他屁股阴阳怪气道:“听说你被拉去指检了?”
“那个戴止咬器的变态亲自给你检查的吗?”他紧接着逼问。
“裴警官没有医检执照,”彭庭献晦暗不明地笑着说:“你也希望被他检查吗?”
“去他妈的吧,谁稀罕被一个没标记能力的废物碰,”10号难掩嫌恶地皱了下鼻子:“alpha能活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彭庭献笑笑不说话。
他继续往前走,停在水槽前弯下腰冲头,冰冷的水柱带着冲击力浇在头上,水花四溅,屋里充斥着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一分钟后,水龙头被同时自动停水。
彭庭献甩了甩满头湿发,抹把脸,垂眼时睫毛上一滴水顺着被冻得略红的眼尾滑落下来。
他排队站在里屋外等了一会儿,亲眼目睹前边的每个犯人头发茂盛地进屋,光不溜秋地出来
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彭庭献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的及脖的狼尾,叹口气走进了里屋。
二十分钟后,所有犯人统一顶着圆形青寸,蔫了吧唧地被带到澡堂。
冲澡时间只有五分钟,彭庭献刚打开生锈泛黄的花洒,就听见铁门“砰”一声响,狱警大摇大摆走进来,单肩扛着水枪,手一挥,示意将门锁死。
澡堂上方的大喇叭正倒计时,回音环绕,周围掺杂着此起彼伏的低骂声,隔壁有人一着急被肥皂泡沫滑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肥皂顺着地面水流从挡板底部“咻”一下传过来,彭庭献不紧不慢地弯下腰,捡起来之后先认真地搓洗了几遍,确保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别人气味之后,才夹在两掌之间开始打泡沫。
“谁他妈捡老子肥皂了!”
是10号的声音。
“冲冲得了你还整上肥皂了!神经病吧!”
“吼什么吼啊澡堂子回音多大没点逼数?!吵死了!”
嘈杂暴怒的骂声四起,澡堂一片混乱,步步紧逼的倒计时让所有人都被一股压榨感裹挟,丑态百出,彭庭献感觉这群底层下九流们有点吵,在他从小长大的环境和所接触的人里,从来不存在像他们这么聒噪失态的模样。
他哼着歌,把搓出的大股白色泡沫抹到身上,旁边的隔板发出一声闷响,以为是10号这个蠢货撞到了头,但两秒后,闷响持续,夹杂着omega隐忍的喘息声,淡淡荔枝气味钻入鼻腔。
非常劣等的信息素味道。
是刚才那个当着裴周驭面发情的omega。
有人正在标记他。
彭庭献抹泡沫的动作没停,将哼歌声音放小了些,隔板隔音效果并不好,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滚开。”
“滚开?发热这么厉害,给你这劳改犯降降火都算本警官大发慈悲。”
“你眼里还有犯人人权吗…我要去军事法庭告你。”
“去啊。”熟悉的阴阳怪气腔调:“这澡堂线路早就报废了,没监控,你上哪儿告我?”
“……”
话音落地,浓郁的荔枝香一刹那逸散开来,omega痛苦闷哼,额头重重撞在隔板上。
虽然信息素的等级十分劣质,但作为距离发散点最近的Alpha,彭庭献的状态也微微受到影响,明明洗的是凉水澡,皮肤却似乎变得更燥热了。
他依旧哼着歌,把花洒调到了最低温度。
刚才捡肥皂的时候他就掐好了时间,以他的速度是完全可以在五分钟洗干净泡沫的,头顶大喇叭的倒数声也在持续提醒,然而,当一句“30秒”落下后,一记毫无征兆的响亮哨声骤然刺破耳膜。
同一秒,全部花洒提前停水。
门口有狱警暴吼:“计时结束!都滚出来领囚服,最后一个出来的等会别吃饭了就他妈留在这刷澡堂!”
这话一出,澡堂里轰然爆发震天动地的逃窜咒骂声,所有犯人不管洗没洗干净都光着屁股一股脑地往外冲,你推我搡生怕成为最后一个。
彭庭献一动不动地僵在花洒下面,身上全是肥皂泡沫,他看见10号也不顾浑身泡沫边骂边冲了出去,隔壁的omega带着哭腔如获大赦般逃离,很快,澡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众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澡堂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却迟迟没有狱警来检查是否有犯人落单,直到旁边传来一声响,隔壁有人走了出来,发出刚刚完成标记的餍足长吁。
彭庭献抬头看了眼花洒,死气沉沉,只有旁边的不锈钢花洒管还在一滴一滴往下落水,嘀嗒,嘀嗒,在空荡安静的澡堂里像极了警报器。
浴间外果然有脚步停住,阴阳怪气的嗓子夹着浓浓不耐:“里边的,还不出来?听不懂哨啊?”
———又是踹门,狱警臭着脸一脚踩进来,抄起高压水枪毫不客气地抵在彭庭献胸口:“怎么又他妈是你,你还有功夫搓肥皂是吧?”
彭庭献被他用武器堵着胸膛,脚下被迫后退了半步。
他此刻也不再维持平易近人的笑意,淡淡地告诉他事实:“你让人擅自缩短了三十秒洗澡时间。”
“老子乐意,怎么着,你不服气啊?”
狱警拿枪点了点他肩膀:“还当你穿着白西装呢?来了帕森你就是条狗,我欺负你你不想受也得受着,违反规定怎么了,你去告我啊,你的律师团队不是很牛吗?还不是让自己下属搞进监狱来了?”
“自己下属”这四个无比讽刺而敏感的字落地,空气安静下来。
彭庭献明显地眯起了眼,瞳孔中暗流涌动,悄无声息地闪过一抹扭曲。
但他强悍的稳定情绪和理智依旧在线,半晌,只是抬起了小臂,轻轻握住抵住自己的枪口,用一种建议的语气说:“手可以松开了。”
狱警愣了下,对他这幅逆来顺受的乖顺模样腾升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他从前也经常私底下欺负犯人,但那些犯人的身份和眼前这位可谓天差地别,看着传说中高高在上的贵族名流在自己手中吃哑巴亏,这体验…比强行标记一百个omega还要爽。
胸口泛起一股疼痛,狱警变本加厉,从抵住胸膛变成蓄力一撞。
“松开?可以啊,跟我道歉,我帮你把身上泡沫冲干净。”他嚣张地挑了下眉。
“不用。 ”
彭庭献说:“我该出去领囚服了。”
他抬脚要走,狱警直接一手给他推了回去,音量拔高:“我让你跟我道歉, 你再装聋一个试试?”
彭庭献顿住脚。
“你不是挺会道歉的吗?法庭直播那天全星际的人都看见了,怎么跟你下属认罪说对不起的,怎么跟我道歉。”
“快点,你他妈不是还给人跪下了,啊?老子……”
“吱呀——”,澡堂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狱警诧异看去,发现裴周驭赤裸着上半身,牵着sare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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