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被困在一方池水里,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做一条小溪,能去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等妳休假,我们可以去旅行。”
“好啊。”池景熙欣然答应我的提议。
有时是春天,有时是秋天或冬天。
“夏天太热了,我们就在家好不好。”她燥热的肌肤贴了上来,我迷迷糊糊地说好。
某个在海边的冬天,我又送了她一枚自己做的戒指。
“可能不太好看,妳可以放在项链上……”
“这个时候,阿濯就应该把戒指穿过我的手指,而不是说刚才那些话。”池景熙捏住我的脸,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把纤细的手指举到我面前,等我给她戴上戒指。
我乖乖听话照做,等待表扬。
那一晚都没怎么睡。
床上的池景熙温柔得不像话。
无论她是给//予的一方还是索//取的一方。
但也变得更磨人。
我们计划着要换一间大点的房子作为我们的家,想着该如何举行婚礼,该什么时候去办理那一纸婚书。
可一切都还没开始。
池景熙便离开了。
带走了所有原本存在于想象里的未来。
我想我大概是不太爱她吧。
不然为何在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时,我居然还能那么有条不紊地交待了工作才赶过去。
她的秘书、妹妹、家里的长辈等在那道沉重的门前,面色凝重。
“她怎么样了?”我询问池醉雪。
还没等她回答我,池景熙的母亲愤怒地甩下一个耳光,并把那枚应该戴在池景熙手指上的戒指丢给了我。
身上还有残留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印记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悲悯地摇摇头。
是什么意思呢?他们的动作和语言突然都变得难以理解。
我坐在地上等,只等到了一个脸上盖着白布的人。
那怎么可能是池景熙。不会的。
我固执地继续等。
一名好心的护士来与我说话。
“您问的这名病人……已经去世了,抱歉。”
怎么可能。
是不是谁在捉弄我。
我迈着麻木的双腿走回家,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定是噩梦。
醒来后池景熙就会出现在我身边。
我给窗台上的薄荷浇好水,把空调调到池景熙喜欢的温度,裹上被子强迫自己睡着。
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和她搬进新家,举办了婚礼,到场的亲朋好友献上了许多祝福。
在梦里忙了一天竟也会累,我与池景熙瘫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阿濯,妳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她的手抚过我的侧脸,却十分冰凉。
熟悉的薄荷味充斥鼻腔,我睁眼,只有我独自一人躺在这里。
“池景熙?”我起床,期待在浴室、厨房、客厅又或者哪里,看见那个人早早醒来,或正与秘书通话、开会,又或是正在看着早间新闻吃早饭。
“池景熙,妳在哪儿?”没有人应我。
昨夜刮大风,窗台上种着薄荷的花坛跌落下来,一片狼藉。
我蹲下身拾起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我的指腹。
停留许久,也没有期待的气味靠近我。
也没有人边唤着“阿濯”,边迈着着急的步子过来。
池景熙真的不在了。
第5章
在池景熙去世两个多月后,数字生命的项目被叫停。
听说是因为几个资方协商出现了问题。
这不重要。
我无视学生和同事们的埋怨和对我的关心,锁上了实验室的门。
上完下午的课,我径直回了家。
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电视上播放着影视剧,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扭了扭酸痛的脖颈,我看见餐桌上放着的浅粉色盒子。
池景熙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没拆。
大概是池醉雪又重新包装过了,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车祸的样子。
我缓缓拉开彩带,小心地划开包面那层纸,里面也是个浅粉色的纸盒。
打开,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小狼玩偶。
身上还有浅浅的薄荷香气。
我伸出双手把它拿起来,它却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早安,尤教授。”是池景熙的声音。
我不可置信地再捏了一下它的肚子。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想我了就抱着它睡吧~”
“晚安,尤教授。”
“我爱妳哦,阿濯。”
小狼的两只耳朵还不一般大,大尾巴上还有一截线没收好。
是池景熙自己缝的吗?
我本想笑,又一阵恶心感涌上来,我匆忙跑去卫生间呕吐不止。
那股劲缓过后,我不停漱口、捧起凉水拍在脸上迫使自己清醒。
镜子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谁啊。
脸色苍白,双眼通红,眼下的青黑快占了大半张脸。
原来是我。
衣服都湿透了,我冲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池景熙的睡衣。
那只小狼玩偶还在餐桌上,好像在乖巧地看着我。
“对不起,刚才把妳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抱起它,把脸贴在它柔软的绒毛上。
“到饭点了,尤教授记得吃饭。”小狼说。
我抬头看钟,已经六点了。
久违地感受到饥饿,我缩在沙发里,边捧着小狼自言自语,边找寻想吃的外卖。
半小时过去,终于下定决心点了一家冒菜,选了特辣。
就是突然很想吃。
想了想,我又买下一个新的花盆,打算把那株潦草地种在塑料盆里的薄荷移栽到花盆里。
晚间新闻播到一般,它们都到了。
我把荒废许久的餐桌收拾出来,把小狼摆在对面的椅子上,垫了许多书好让它的脑袋露出来。
我打开盖子,尝了一块上面的平菇,急忙跑去冰箱拿了瓶薄荷饮猛灌。
液体呛到气管里,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狼玩偶安静地坐在原地。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滑稽,我坐回餐桌前对上它的双眼,竟笑了出来。
胃里像正被灼烧着,我还是不停往嘴里夹菜。
一定是因为太辣了。
所以我的眼泪才止不住。
怎么会是因为想念池景熙才落下的眼泪呢。
我根本不爱她。
只要像前段时间这样,冷静地过好一个人生活。
越是这样告诉自己,越是让我不停地想起她。
池景熙一点辣都不沾,要是她在的话,一定端坐在我旁边看我吃,偷偷记录下我被辣得满脸汗的样子。
等吃完饭,她会认真地边听国际新闻边看文件,有时会点燃香薰,让整个房间都充满馥郁的香气。
我坐在她身边,有时会打游戏,有时会看影视剧或小说,有时也会浏览一些关于恋爱的推文。
休息间隙时再去厨房切些水果放在果盘里。
碰上生理期,池景熙会提前把水果放进凉水里,让它入口时没那么冰。
“池景熙。”我无意识地叫她。
“我想吃芒果。”
对面坐着地小狼歪歪地靠倒在桌沿边,似乎在说它也没办法。
“妳不会回来了,对吗?”我把对话的对象换成它,等待着回答。
小狼还是那样靠在桌边,笨笨的。
我抱起它,捏捏它的肚子,里面的录音又开始从头播放。
“早安,尤教授。”
“现在都已经晚上了,笨蛋。”我说它。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池景熙不能回来了。
她只能停留在那座山上,一年四季都只能等着我去找她。
今天是第71天。
我终于确信,冗长的未来里,不会再有池景熙的出现了。
冰箱里依旧可以堆满薄荷饮,窗台上的薄荷还能茁壮生长,喜欢的香水仍未停产。
但喜欢这一切的人不在了。
我固执地保留着她的习惯,却不肯承认自己爱她,多可笑。
我不停地给自己灌输这样的指令,好像终有一日她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生气地说,“妳这样会失去我的。”然后我乖乖承认错误,不用再麻痹自己。
我错了。
“我很爱妳,池景熙。”我把小狼捧起,与它平视。
“我不惹妳生气了。”
“妳快回来好不好。”
我有听妳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自己。
生日那天,我为自己买了蛋糕,还插上蜡烛许了愿,许愿池景熙和尤濯会像一直在一起。
我已经学会了不再依赖AI助手,去亲身体会这个世界,感受早晨的空气和夜晚的空气有什么不同。
但妳呢,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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