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顾秋回过头，朝着身后一个方向看了眼。
从这个角度，透过干枯枝桠的间隙，她能看见某片屋檐的一角。
那是柳宅祖祠的方向。
想起之前林矜竹在里面罚跪的事情，顾秋原本很好的心情回落了些，下意识又把林矜竹牵紧了一点。
柳沅芜和林蔓是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到柳宅的，她们两个对于时间的管理概念极强，因此回来的时候虽然不同路，但也在大门口刚巧碰见。
如今一起进门，柳沅芜视线扫过正厅，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林矜竹和顾秋。
她脸上向来没有什么外露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林蔓对着两人微微点了下头。
林矜竹站起来，平静喊了一句：“母亲，妈妈，我们过来了。”
顾秋心里紧张，但面上还是露出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容，是很多长辈都会喜欢的类型，她分别喊了两人：“柳阿姨，林阿姨，你们好呀。”
柳沅芜脱下最外面那层风衣，一旁的佣人赶忙上前接住外套，她走上前，表情很淡，看着两人说道：“嗯，什么时候到的？”
“已经来了好几个小时了，刚刚在外面逛了一下。”林矜竹说。
柳沅芜说道：“也好，你搬出去后，也很少回来。”
林矜竹：“所以这一次我带着顾秋一起回来看看您和母亲……以情侣的身份，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顾秋的信息素匹配度并不只有百分之五。”
这句话她没有刻意收着音量，在场的人，包括大部分佣人都能听见。
接下来两秒没有人说话，周遭安静得可怕。
就在顾秋斟酌着要说的话，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时，柳沅芜开口了，她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今晚你们打算住在柳宅吗？”
林矜竹摇头，说道：“我们吃完饭就打算回公寓了。”
顾秋在一旁解释：“因为明天斯维尔要重新上课，回公寓会方便很多。”
柳宅的位置相对来说，距离斯维尔学院要远，赶去上课并不太方便。
柳沅芜对此不置可否。
佣人这时候上前，恭敬地说道：“家主，可以用餐了。”
柳沅芜“嗯”了一声，得到示意，佣人们很快端着菜品，一一走向餐桌上菜。
在柳家用餐，依旧还保持着一些以前世家的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佣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站在一旁随时等待吩咐，餐桌上的氛围很是沉默，只偶尔会有勺子与餐盘碰撞发出的脆响声。
从小到大，顾秋在这里吃过不少次饭，面对这一幕，早就已经适应良好。
见林矜竹吃得少，她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偷偷去给林矜竹夹一筷子爱吃的菜。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所有人放下了筷子，佣人们见状正要上前整理桌面，柳沅芜却是用纸巾擦了擦唇后，手轻轻往后一抬。
这是让其他人离开的意思。
佣人们得到示意，原本要上前的步伐变成后退，直至退出这里。
等场上只有她们四个人之后，柳沅芜终于再次开口：“你们信息素匹配度的事情，我的确已经知道了。”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视线扫过两人，属于柳家家主的气场散开，如果是寻常人，恐怕在这种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已经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可顾秋的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她抬眼回答道：“柳阿姨，我和林矜竹是大约半个月前在一起的。”
看来是在发现信息素匹配度有误之前，柳沅芜淡淡收回目光。
即便是她也不可否认，在小一辈的alpha里，顾秋是最为出色的存在，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不会有更为般配的人出现了。
只是……
柳沅芜站起身，说道：“行，我已经了解情况了，不过，林矜竹，你现在和我一起去书房，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谈谈。”
二楼，书房的门打开，又被从里关上。
里面只有她们两人，柳沅芜扫过林矜竹的脖颈处，即便那里被长发遮挡了很多，但她还是近乎笃定道：“你们应该还是没能完成标记吧。”
林矜竹说道：“我们还在适应阶段。”
柳沅芜皱了皱眉：“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相反，顾秋她很优秀，你们匹配度提升，我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但是，我希望你能在20岁生日之前，能够解决标记的问题。”
林矜竹的20岁生日大概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是最晚的期限，如果没有办法解决发热期的问题，那么身体机能便会下降。
这种负面影响是不可逆的。
林矜竹说道：“我会尽力的。”
柳沅芜目光沉沉：“不是尽力，是要一定。”
林矜竹沉默了三秒。
片刻后，安静的环境里，隐隐传来一句慨叹，属于柳沅芜的声音响起：“在你20岁生日之前，我给你减轻三分之二的任务，好好休息吧。”
她会多给一些时间，这已经算是她的让步。
……
林矜竹回到自己的房间，顾秋已经到了里面等着了。
她坐在床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林矜竹走上前，问：“怎么了？”
顾秋顺势抱住她的腰，把脑袋抵在了她肚子上，说道：“柳阿姨肯定又和你说标记的事情了。”
“我们的身体还需要适应多久，才能闻到信息素呀，林矜竹，你的20岁生日时间越来越近了，我很担心。”顾秋脑袋蹭了蹭她，又闷声说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和别的alpha在一起，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矜竹低下头，只能看见alpha乌黑的发顶，她手掌放了上去，揉了揉那里的头发。
“这样的想法并不自私。”林矜竹说道。
因为在她眼里，爱是占有，她也时常会有想把顾秋关起来的冲动。
林矜竹的手指顺着发丝往下，到达发尾时，指尖转而移到了顾秋的下巴，挠了挠，才把那张脸抬了起来。
林矜竹认真说：“我们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而且，我不会接受别的alpha。”
顾秋：“真的吗？”
林矜竹又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真的。”
顾秋心里高兴，她蹭了蹭林矜竹的掌心，嘴上却嘟囔着：“林矜竹，你这个动作，好像在摸小狗。”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感觉林矜竹这一系列动作，像是主人在安抚和安慰小狗情绪的即视感。
“是吗？”林矜竹听到这，定睛看了顾秋两秒，随后弯下身子，在对方的注视下，于上唇落下一个轻吻。
她的手指移到顾秋的腰后，隔着布料，在她不久前留下的吻痕处逗留，一句很轻的话从她唇齿间吐露出来：“那顾小狗，如果不安的话，也可以在我身上打下你的烙印。”
“以后，更加努力吧，多标记我。”
……
从柳宅离开的时候，顾秋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在卧室里，林矜竹说得那番话差点就让她的心脏跳起来了。
外面的温度愈发低了，几乎是一踏出正厅大门，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这勉强吹散了一些顾秋身体里的热意。
顾秋抬起头，一小片白色突然出现在空气中，缓缓下落。
“嗯？”
这是？
顾秋伸出手，接住了它，掌心很快传来一股湿润的凉意。
是雪花。
顾秋眸光很亮，她把手心递到身旁的人面前，惊喜道：
“看，林矜竹，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第110章 坏狗 “真是一只……坏狗”……
越来越多的雪花纷扬落下,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林矜竹额边的发丝上，顾秋轻轻将它捻了下来。
雪花顷刻间就在她手上融化了，变成一抹小小的水。
身后, 柳宅有佣人出来了, 手里拿着两把伞，说道：“下雪了, 小姐，顾小姐, 撑把伞吧，小心着凉。”
“好，谢谢。”顾秋没有拒绝, 她接过了一把, 打开举在两人头顶。
伞面很宽敞，两个人一起站着下面绰绰有余。
送伞的人极有眼色，没有再提自己手上还有另一把的事情。
司机不到一分钟就来了, 下车帮两人打开车门。
车里有暖气, 进到车里的时候，顾秋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回来。
“回公寓。”林矜竹对着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
外面的雪下得不算太大, 路面没有积雪, 不用担心车子打滑和困住, 司机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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