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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_杨尘微【完结】(103)

  明眼人都知晓方采薇接任京兆府尹是板上钉钉的事,秦玅观这样做是为了塞住吏部和言官的嘴巴。

  霉了一日的唐笙终于觉察出了一线转机:她想起了二姐治疫时用于传信的鸽子。信鸽传递消息都有固定的线路, 二姐应当带不走它们。眼下十二娘是京兆府代理主官,她应该能说得上话, 借着鸽子传信。

  唐笙也想过用密折传信解释,但依照她对秦玅观的了解,正同她怄气的秦玅观大概率是不会主动去看她署名的信件的。

  信鸽传信本不符合宫里的规矩过了疫病这个节点便废止了。方采薇有心帮,却也寻不到原本的鸽笼了。

  唐笙跑了一趟,无功而反,终是回去写折子了。

  她尚在病中,手腕没有什么力气,写出来的字轻飘飘的。

  唐笙边写边揉眼睛,这场无妄之灾令她心力交瘁,写着写着唐笙的视线就模糊了。

  秦玅观拒不见她,可能是真信了她能做出这种事。她的道德人品在秦玅观那就是低劣的,换句话说,秦玅观就是不信任她,不愿听她的解释。

  唐笙真的倦了。

  她递了折子,期盼秦玅观能早日打开。

  可是过了整整一日,宫里都没有回音。

  唐笙失望了。

  她气色极差,瞧着像是下一瞬就要昏倒了。

  觉得自己做错事的母女三个一直守着她。

  唐笙强打着精神谈起了那夜的事。

  大姑娘哭着道:“恩人是善人,我只想报答您。”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贵贱之分,无非是旁人强加的。一个人,若是自己都轻贱自己,会为人敬,为人爱吗?”唐笙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不是谁的物件,无论何时,只有你自己重要。”

  小姑娘似懂非懂,一直牵着她的母亲,抱紧了身侧的大女儿:“我们并不知您厌恶这个……”

  “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会这样觉得,是因为受了那些腌臜人的影响。”唐笙打断了她的忏悔,“我若是大权在握,定要将那些人,那些地方全部铲除。”

  “可我们这种人,最宝贵的只有这个了,只能这样报答您……”

  “你们照顾我便是报答了。”

  唐笙叹息,阖眸了休息了片刻,定定瞧着送折差役离去的方向:

  “那种事,只该和自己心爱的人做。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攀附。”

  *

  秦玅观并非没见着唐笙的折子。

  她冲出唐笙的私宅时正在气头上,谁劝都不愿听。

  回了宣室殿,秦玅观终于静下心来细想。

  她是不信唐笙能做出欺凌百姓的事的。

  这京中许多事,只要不是刻意隐瞒,她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唐笙出任通政使主官,手下有许多不得升迁的属官。自她当差起,便有人变着法子来巴结她。

  有想请她上画舫吃酒的,有借着购书的由头向她行贿的,还有私下打探她喜好的……

  唐笙全都婉拒了,处置得都很得当。

  这些秦玅观全都看在眼里,她一直觉得唐笙向善,心系百姓,同那些取巧钻营的官吏不一样。

  可偏偏那夜见着她榻上躺了个女子,她就忘记了一切,胸腔燃着火,像是要炸了。

  秦玅观许久没这样失态了,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她没和任何人提及那夜的事,方汀还是从十八那打听来的。其间,她几次想劝一劝秦玅观,但又从中觉察到了异样,最后什么都没说——以陛下的才能,应当早想明白了其中原委,不发话,不见人,定是有了其他打算。

  秦玅观心中苦闷,去佛堂的次数明显多了。

  东暖阁外间的佛龛后,便是挂有秦玅观生母孝惠仁皇后遗像的小阁了。

  秦玅观一年内出入此处的次数屈指可数,方汀见她礼完佛往里去时,惊得微张嘴巴。

  她带着宫娥们退出去,留秦玅观一个清幽的环境。

  小阁背光,虽然是白日,里头还是有些暗。

  秦玅观燃烛,仰首瞧着记忆里母亲的模样。

  她点了一炷香,立在画像前的鎏金炉中。飘渺的烟丝缓缓升起,朦胧了画像上的面容。

  这里供着的画像是秦玅观过去思念母亲时亲手绘制的,那时秦承祚还活着,姐弟两个瞧着画像一同垂泪。

  决定夺位后,秦玅观就很少来此处了,一年里只有母亲生辰和忌日时来两趟。

  此刻她心乱如麻,很想找人说说话。

  方汀陪着她长大,处处爱护她,可到底和她有君臣之别。秦玅观想念母亲的怀抱,若是母亲还在,她很想像幼时那样,枕着她的双膝诉说心事。

  她跪于蒲团,小声同母亲说着话。

  “阿娘,我有两旬不曾梦见您了。”

  昏暗中,无人应答她的话。

  秦玅观并不在意,这样的逼仄暗淡的环境反倒给了她安全感。她打开了话匣子,将想问的,想说的,都说了一通。

  “这么久,都是玅观只身走来的。”秦玅观说,“鲜少遇到能真心待我的人,幼时伴读唐简算一个,可我无能,即便坐上了大位也未能护住她。”

  唐简真心待她,秦玅观回馈的远不及她。

  秦玅观眼眸低垂,幽暗的眼睛流露出了枯色。

  想起过去的事,秦玅观心底就会升腾起浓重的愧疚——唐简待她那般,她还是为了江山和权力,利用起了她的一片真心。

  朝臣拒不散朝,从四面八方堵住她出殿的路径时,秦玅观不止一次升腾出想要罢黜唐简的念头。她虽表面同朝臣僵持,但实则内心已经动摇了多次。

  收到唐简的死讯是个深夜,当时秦玅观望着厚厚两沓弹劾唐简的折子,脑海里回想着“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的例子。

  她觉得自己不够狠心,谋事过于优柔,不是合格的君主。听闻唐简的死讯她短暂地松了口气,之后才涌起了浓重的愧疚。

  “幼时受您教诲,玅观时刻记着要向善积福。可为了谋夺大位,我屠戮了太多人了。有愧于您的爱护和教导。”

  “您若是在天有灵,定会觉得失望罢。”

  秦玅观喉头发涩,微哽了下,继续道:

  “如今,唐简之妹唐笙陪侍玅观左右,玅观……”

  秦玅观顿了顿,不敢再看向母亲温和悲悯的眼睛。

  “玅观是皇帝,皇帝不该为这些琐事所困扰。皇帝若是要落泪也该为天下百姓而落泪,若是欣喜也该为社稷昌盛而欣喜,要恼怒也该为君主庙堂失威而恼怒。”

  上述这些秦玅观过去都能做到,如今却困于情事,不思政务,为琐事劳心。

  得位不正,双手染血,愧对母亲教诲,像是三块巨石压在秦玅观身上,压得她一刻也不敢歇。

  即位来,秦玅观鲜少流露出笑意。她身上担着大齐的山河和百姓,时间久了,她竟连笑一笑都觉得负了罪。

  “于此大位,玅观有愧。”秦玅观叹息,“为心悦之人牵着心绪,以至于耽搁朝政,弃置了身份——”

  “于妻,亦或是于心爱之人——”

  “玅观多疑、猜忌、冷情,受着她的爱慕和照拂,反倒处处伤她。”

  秦玅观抬眸,回望母亲,眼底掩着泪泽。

  “伤她,是为无奈之举。”

  “我怕,怕会在紧要关头,念着身份,念着社稷,使她落得和她阿姊相似的下场。”

  “您早早离我而去,挚友为我利用而死,如今有了心悦之人,反倒不敢靠近了,情愿她敬我,畏我,疏远我。”

  风从窗缝里渗了进来,吹动了烟丝,白烟在昏暗中聚拢,仿佛无形的手轻抚着秦玅观的发,那样温柔,那样怜爱,仿佛是母亲的一缕残魄。

  秦玅观觉察不到,眼泪落下,她哽咽着道:

  “阿娘,您说,我是不是天生的孤煞命?”

  第88章

  “这边军屯田被人侵占了, 自个吃不上粮了,为何不去讨要呢?”

  “只有兵丁吃不上饭,领不满饷, 那些将军好着呢。”

  方清露领人,准备到临近边塞的城关清丈百姓和军户被侵占的田产, 听得身后的议论声。

  说话的是被她带回辽东的女铁匠和她的属官, 方清露一转身,两人便闭嘴了。

  “嘴巴要把关。”方清露道,“这是被我听着了,换个你说的将军,较真告到本官这, 你说本官是处置呢,还是不处置呢?”

  “下官知罪……”属官连连颔首。

  “我也知错了。”女铁匠跟着答。

  方清露道:“林将军收你为黑水营军械匠卒了,你老跟着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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