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秦玅观直起些身,揪她耳垂,“朕当年也是能用七力弓连射的,待朕养好,哪能让你这般占便宜。”
激将法果然管用,唐笙暗夸自己聪明:“所以要好好养着呀,政事处理不完就留到明日,也耽搁不了多久。”
她俯身,将秦玅观放于榻上,自己也被她带着压了下来。
“又借机劝我是不是?”秦玅观捏她鼻尖。
不过她近来确实觉得身体好了些,可能要归功于唐笙在她膳食上留心了。
御膳房得了唐笙的指示,在秦玅观的默许下改了食谱,十分对她胃口。唐笙从院判的位置下来前,又特意嘱咐医官同御厨一道钻研药膳,在秦玅观三餐间隙添了两次药膳汤。日子一久,果然起了效果。
“陛下圣明~”唐笙用哄孩子的语调道。
唐笙放下她便准备起身,秦玅观蹙眉,十分不悦地将她拉了回来:“就这样了?”
“这青天白日的。”唐笙结巴道,“不,不好吧?”
“榆木脑袋。”秦玅观攒足了劲给了她一记爆栗。
唐笙痛得直呲牙。
秦玅观目光幽暗,就这样凝望着她,唐笙捂着脑袋,一阵心虚。
发带被蹭掉了,秦玅观今日未曾出行,冠带都很简素,方才闹腾了一番,发髻散了大半,碎发贴着额角,鼻尖蒙着层薄汗。
寒泉化开了,眼波流转,漾着说不尽的温情。
责备与期许都藏在这样的眼眸里,唐笙的魂魄被吸走了。
她指尖落下,拨去了秦玅观含在唇畔的发丝,情难自已地亲吻她。
秦玅观勾着她的衣带,揪得唐笙心尖发颤。
她们虽然谁都没提,但也都明白,离别就在眼前。
秦玅观舍不得她。
*
“执一道长在否。”
一身便服的沈长卿询问观前扫撒的小道。
小道打量着她:“道长她去云游了。”
沈长卿笑容温雅:“在下姓沈,劳烦您给执一道长通报声。”
小道想起了什么,放下扫把往观内去了。
不一会,他便出来迎沈长卿入内,同方才判若两人。
“要寻道长的人实在太多啦,您穿着华贵,道长过去嘱咐过,不见您这样的贵人。”小道解释着,侧身探手,给沈长卿引路。
沈长卿不在意这个,小道说什么,她都会低低应声。
“就是这了。”
古琴低哑悠扬,伴随着涓涓细流,在山间缓缓流淌。
沈长卿微颔首,算是同引路的小道道了谢。
她没有出声,而是循着琴声上前,终于在氤氲着水雾的湖心亭瞧见了一抹深蓝色的身影。
说是湖心亭,其实周遭只有浅浅的溪流。
沈长卿提着袍,踩着凸起的石块,又要维持仪态,又要行走,步伐十分艰难。
曲调进入了尾声,沈长卿也快行至亭内了,不想,脚下一滑,险些踩进水里。
琴声断了,深蓝色的袖袍掠过,执一握着她的腕子将她带上前来。
沈长卿没落进水里却失了仪态,面颊微红。
指尖一触即离,沈长卿刚觉察到凉意,便已立稳在亭中了。
“太傅突然造访,可是有要事相告。”执一抱琴,将石桌打理干净,供她使用。
“惭愧。我是来找道长手谈一局的。”沈长卿避开她的视线,“我不日便要去辽东了。”
还处于方才动乱中的沈长卿说半句藏半句,执一也听明白了。
“您归来,仍可与贫道手谈。”执一答。
归来。
沈长卿默念这两个字,温润的笑意里显出苦涩。
“您心中端着的事太重。”执一淡淡一笑,算是给了她开导,“不如放下。”
“您知道我心中端着何事么?”沈长卿同她打哑谜。
“不知。”执一取了倒搁的茶盏,给她斟了杯茶,“但贫道知晓,您囿于俗欲,心事甚重。”
“好清冽的茶。”沈长卿抿了一口,“是道长亲自焙制的么。”
执一颔首。
她瞧着沈长卿垂目望着指尖沉思,没有出声打搅。
良久,沈长卿道:“我们这些俗人,倒也想寄情山水,可是身上系着宗族门楣。有些事,不去做,便会万劫不复。”
执一听了直摇头:“那明明是您自己的欲望。”
沈长卿哑然失笑:“不错。”
她是想向上爬的,想将轻贱她的,全都踩在脚下。这么多年她也是这么做的。
被沈崇年寄予厚望砸进无数人脉资源的养子沈绍文苦心钻营了多年,还是被她压了一头,永无翻身之日。
拖累死母亲和弟妹的沈崇年过去瞧不上她,如今反倒要倚仗她。
沈崇年明里暗里敲打她,将她比作翅膀长硬的鸟雀,提醒她要意识到自己如今所拥有的都是沈家捧出来的。
沈长卿听着也不生气,静静等着他拿架子求她。
议完事,是她先出的门,在她背后,沈绍文死死盯着她,却要做出一副温顺谦谨的模样。
沈绍文这个短视的蠢货并不知道,她此行,面对的是沆瀣一气的士绅,背后是蠢蠢欲动的瓦格人,手无兵权,且不是主官。旁人都以为此事若是办不成,唐笙会成顶包的那个,可沈长卿早就觉察到了秦玅观对唐笙的用情之深。
陛下青睐于她,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沈家的势力,如若败了,沈家势力与反扑过来的士绅势力两相抵消,反倒保全了唐笙。
但她需要这个机会来挣脱沈家的束缚,将自己变成执棋人,彻底成为沈家实际的统领。两相权衡,沈长卿跟着秦玅观和唐笙上了赌桌。
“临行前,还请道长为我测上一卦。此去,是凶是吉。”沈长卿淡淡道。
执一透过她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容,洞察到了她外溢的野心。
“无论凶吉,您都是要去的。”执一微微一笑,“都要做的事,便是上上签。”
*
累得睁不开眼的秦玅观窝在唐笙怀里,由着唐笙替她擦拭身体。
洗净粘腻,换上干净的中衣,秦玅观更放松了,懒洋洋地窝在榻上。
“陛下,不是说下午去亲鞠场再教我练射术的嘛,今日不去了?”唐笙趴在她枕边,满目期待。
“你瞧我还有力气么。”秦玅观阖着眼睛道。
她们明明都躺过了,唐笙却跟没事人似的,看起来像是能爬起来将宣室殿里里外外扫撒一遍的模样。
“我是说休息一会。”唐笙侧身,十分体贴的将臂弯送了过去。
秦玅观很受用,转身滚进了她怀里。
养了片刻神,就在唐笙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秦玅观倏地睁开了眼睛。
“造办处打制的横刀送来了。”
唐笙眨巴眼睛,心怦怦跳。
上回她管秦玅观讨要配剑,没想到秦玅观真的记在心里了。
“剑用的巧劲比刀要多,你力气大,用刀更合适。”秦玅观低低道,“到了辽东佩着,也威风些。”
唐笙面颊发烫,心要跳到嗓子眼了,弱弱道:“我是布政使,文职,用不着配刀吧。”
“谁同你说是布政使了?”秦玅观用上扬的语调嗯了声,指尖点着唐笙的额头。
“那是?”唐笙凑近了些。
鼻息交融,她的面颊更烫了。秦玅观的体温漫了上来,好似将她拉进了温水里,泡得她浑身发软。
“代理辽东总督。”
本朝地方总督一般不设专员,多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设立。此职兼着军政大权,凌驾于辽东所有官僚之上,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
“我……”唐笙的心要蹦出来了,眼眶发涩。
“这会又胆小了?”秦玅观哑着嗓子轻笑。
“没有!”唐笙呜了两声,钻进了秦玅观怀里,跟讨要抚摸的猫儿一样,脑袋拱来拱去。
秦玅观躺平,小臂圈着她,指节隐入她发间,轻轻揉着:
“到了辽东不要躲懒,该练武的时候要练武。得有护着自己本事,再谈护卫我。”
“又要练字又要练武,我好累啊。”唐笙小声道。
“那还是练武要紧。”秦玅观道,“反正你的字,我瞧得懂。”
唐笙钻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若是我做不好,惹了大祸呢?”
“放手去做。”秦玅观敛着眸,抚着她的发,“若是大祸临头——”
“朕替你兜着。”
第97章
“今儿十五, 陛下会来用膳,席上你可规矩些,不要乱说话。”裴太后握着女儿的手千叮万嘱, “哀家说什么,你应是就行, 陛下问话你就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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