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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女帝拯救中_杨尘微【完结】(43)

  上至禁宫内苑下至二十四司皆被惊动。

  颐宁宫的小太监因为行踪和当值该走的路线偏差太大也被捉拿了。小太监没见过这阵仗, 动静闹得很大,惊醒了眠浅的裴太后。

  裴音怜披衣下榻, 秦妙姝披着发赤脚朝她跑来, 面露惊色。

  “莫慌,外头这是怎么了?”裴太后牵了女儿的手,朝当值的太监道。

  檐下传来话音:“回太后娘娘话,说是抓细作。”

  “哀家宫里怎会有细作。”裴音怜拍着女儿的手背道,“实在荒唐。”

  不多久, 见到殿内亮起灯火的御林卫赶到檐下,隔着窗赔了不是,被裴音怜呵斥了一通。

  唐笙是被人提着领子揪起。

  御林卫们将众宫人拿进狱所,挨个审问。唐笙亦被单独关押。

  她抓着个相熟的御林卫,询问情况。

  “莫问, 我要答你了便是渎职。”御林卫道,“待会方统领问话, 你实话回答便好。”

  语毕, 御林卫便背过身去,不再同她说话。

  唐笙等得焦心,却也只能绕着窄小的监牢踱步。

  她想不通,为什么白日里还在好好随驾, 到了晚间就莫名其妙地被抓了。

  审到她时,已是五更天。

  唐笙戴着沉重的号枷, 一点也直不起身,背上的伤口已然撕裂, 衣料上早已印上嫣红的血渍。

  她痛得倒流冷汗,抬首间看到了面露忧色的十八。

  “唐笙。”

  “在。”

  刑讯间灯火暗淡,散着朽烂气和血腥气的刑具看着分外骇人。

  唐笙忍痛看向长凳上的人,觉着周遭的灯火都发了蓝。

  方箬的动作带着烛火晃动,面容泛着冷蓝色的灯火中很是瘆人,宛若地府阎罗。

  “本官问你,那日在听风园,你是怎样知晓陛下行踪的!”

  唐笙的视线被冷汗模糊了。

  方箬的问题一抛出,唐笙便猜到今夜是在抓细作了。

  凭着原著剧情做出反应这解释肯定是行不通的,咬死不承认反而更让人起疑心,毕竟换个视角来看,她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

  方箬从她最初到御前来就起了疑心,她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是过不了这关的。

  唐笙咬牙,低低道:“是因为瞧见了御驾,活命心切,说那些话以求自救。”

  “你撒谎,你平日便是一副懦弱无刚的模样,任谁来都可踩上一脚。”方箬绕着她踱步,“高荀说,你先前从不会有那样的言辞,唯独那日同发了颠似的顶撞她。”

  “她欺压我多日,我积怨已久,没压住火气。”唐笙语调发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所以你便借陛下的手报复她,顺杆爬至御前侍奉。”

  “那好——”方箬倾身下来,死死盯着她,“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陛下会遇刺的?”

  “我只是说京城年关人多眼杂。”唐笙仰首,喉头滑动,“几时说过陛下会遇刺?”

  方箬见不得她一副死到临头还梗着脖子辩解的模样。在她眼中,这和挑衅刑讯官无异。

  她单脚踩上唐的号枷,将她昂着的首和脖颈压低了下来。

  “世上怎么会有那样巧的事。”方箬手臂撑膝,几乎要将唐笙踩进烂草堆里,“我们入牢城营时,你可是即刻就说出了陛下会遇刺。你被关着,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

  唐笙背脊的伤口撕裂了,皮开肉绽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血迹混着汗珠湿了她的背部。

  她挂的号枷不是游街时候用的那种又短又方的模样,而是连躺下和直身都难的长号枷。这号枷本就是刑罚的一种,上枷者就连寝食坐立都在经受惩处。

  号枷内圈还故意留了层锐利的铁皮,方箬下脚时,她的那铁皮划破唐笙的肌肤,一点点下渗。

  十八忍无可忍冲了出来拉开了方箬:“长姐,这不合适!陛下也说过,要照着章程办事,不得屈打成招。”

  唐笙这才得以松劲,稍微直起点身。

  “当值之时该叫我什么?”方箬侧目,用刀鞘抵走了方十八,“再者本官屈打她什么了,本官行刑了么?”

  “统领,她若是细作为什么又要那么着急出去护卫陛下?”方十二推开了方箬的刀鞘,“这说不通。”

  “细作也是想活命的,自然不会把路走绝。”方箬一句话便将十二梗了回去。

  唐笙顶起枷锁,喘着气道:

  “你心中既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审呢。统领,你已经将我当成细作了。”

  “本官审你,是给你活命的机会。”方箬又是一脚,将唐笙踩趴在地。

  有号枷的阻挡,唐笙只能以一个及其屈辱的姿态仰视着立着的方箬。

  “你既是审讯,为何又要无端羞辱我。”唐笙便是再没脾气,此刻也是被激怒了。

  她顾不得能扎进皮肉的圈孔,借着号枷的作用力直起身,想要站起来。方箬只是足弓发力,便又将她摁下了。

  “就凭我是御林司统领,是陛下的近臣。”唐笙方才的话,显然触怒了方箬。

  长久习武之人双腿有力,唐笙被她踩进了烂草堆里。

  腥臭味和血味一齐涌来,唐笙干呕不止。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如何得知陛下会遇刺的!”

  “凭我有脑筋——”唐笙偏首,好让自己的鼻子露出草垛,“仔细想想就知晓这是引蛇出洞,护卫散开,正是刺杀陛下的好时机。”

  借着号枷的巧劲,唐笙紧咬着牙槽用肩颈的力量抵住方箬的踩踏,合拢双腕收近号枷。

  如此一来,她脖颈被扎得更深了,但终于能够呼吸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朽烂的气息,像条濒死的鱼。

  唐笙悲凉地想,她又和与鱼有何差异呢,眼下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

  明是过命的交情,方箬下起手来却丝毫没留情面。

  方十八说,秦玅观事先嘱咐过不得屈打成招,那拿她,定然是秦玅观应允的——秦玅观也怀疑她是细作。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唐笙聚在肩头的力气忽的消散了。

  她早该想到了,牢城营那次她答得含糊,秦玅观自然不能放下疑心。

  可她为什么这样难过呢。

  唐笙垂首,视线变得更模糊了,鼻腔酸痛,眼眶也发了涩。

  眼下保住性命才是要紧事。方箬说她怯懦无刚,她这样正是应了她的话,唐笙阖眸,好让自己不再是眼底蓄满泪水的模样。

  联想起之前方箬的种种针对,唐笙哽了哽,轻声道:

  “方统领,你是害怕我取代了你在陛下身边的位置吗?”

  方箬瞠目,抬脚便要再踹。众人冲上前来,将方箬死死困住。

  十二朝六娘使眼色,六娘会意忙向刑讯间外跑去。

  “你是为了激怒本官,冲动后给你上刑。”冷静过后的方箬,笑得瘆人,更像是活阎罗了,“好让陛下给你做主,问罪于我——”

  “好歹毒的心肠。”方箬道,“可我不愿遂你愿,来啊,再上一层号枷!”

  女卫不动,两个男卫提着号枷走来。

  十二娘不停望着出口,期盼六娘带着陛下赶来。可六娘刚出门不久便又折返回来,急得方十二直皱眉头。

  她正欲劝说方箬,却见裹着银狐轻裘披风的秦玅观俯身入内。

  宣室殿离御林司不远,秦玅观徒步前来,身上还带着冬夜的凉寒。

  方汀调御轿的功夫,秦玅观已快步行至。她追着秦玅观的身影小跑着入内,被冲天的血腥气激的直眯眼。

  刑讯间内摩肩接踵,跪倒了一片,秦玅观立着的地方却空空荡荡的。

  四目相对,方箬竟忘了跪拜。

  “朕叫你审细作,不是叫你将禁宫搅得天翻地覆。”秦玅观难得用这样上扬的音调呵斥人,言语间已掩不住怒意。

  “陛下——”方箬叩首,“微臣是想将细作一网打尽。”

  六娘扯了扯她的袍角。

  陛下已然动怒,辩解得越多越会给自己招来厌恶。

  方箬明白她的意思,垂下头来不再言语。

  秦玅观挥手,令身后人退下——这是秦玅观念在方箬是天子近臣,内卫统领,给她留了颜面。

  “将号枷卸了。”

  唐笙的肩头陡然松动,她扶着栏杆起身,身形摇晃,护领上已是血迹斑斑。

  方汀扶了她一把,掌心染血。

  她这身血衣着实可怖,便是见惯了血污的女卫们看了也忍不住蹙眉。

  “将唐笙带下去,召太医来医治。”

  秦玅观没有回眸,余光里,方汀扶着唐笙同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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