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喃喃道:“师尊,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让谢宗主派人去蓬莱岛上寻一寻,若是寻到,等谢浮筠的残魂修缮后,你就不必为难了。”莫绛雪凝眸望她,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严厉,“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抱了必死之心?”
谢清徵低下头,眼睛莫名有些潮湿,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没有说话。
哪怕是这种时候,哪怕彼此心有隔阂、温情不再,这人还是能准确地猜中她的心思。
莫绛雪冷冷地道:“在想到‘死’这个方法之前,你就不问一问我,有什么解决之道么?你我可还没断绝师徒关系,你还归我管教。”
谢清徵不忿道:“不是你让我离你远点的吗?你都那样说我了,我若再不知廉耻地跟着你,只怕你真的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了。”
莫绛雪道:“是你非要逼问一个答案的。”
谢清徵:“我是不想再维持虚假的默契,既然双方都已知晓,那我就要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莫绛雪:“不是所有事情都非要有一个答案,正如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是黑白分明的。”
谢清徵定定地望着莫绛雪,脱口而出:“世间其他事我不管,对待你,我只能选择爱或者不爱,我只有黑白分明。”
日暮时分,霞光绚烂,她的脸镀上一层暖融融的胭脂色,莫绛雪看着她,嘴唇无声翕动,终于没再开口说什么,转开了视线,望向远处的黄沙大漠。
谢清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也转开了视线,脖颈和脸颊爬了一层热意。
并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没有如何的亲密。
但是这么一个时刻,或者说,曾经有过很多个这样的时刻,她们沉默下来时,丝丝缕缕的情意就像是藤蔓,不管不顾地缠绕在了一起。
言许久,谢清徵主动打破沉默:“明天就要继续西进了,师尊,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切记,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乍然得知不必死,有另外的解决之道,她心中难免欢喜,连月来的沮丧一扫而空,没等师尊开口,她得寸进尺地问:“要分别了,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莫绛雪面颊苍白,犹豫片刻,她张开手臂,谢清徵走上前,环住她的脖颈。
相拥的身体在沙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沙地里的一阵风:“等你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做题,压一压师尊怎么死的,A.魔教;B.正道;C.小谢;D谢宗主;E.萧忘情;F.其他
第122章
月光之下,黄山大漠上,服饰各异的正派修士与业火红莲袍的魔教修士厮杀在一块,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啸,沙地里鼓起一个个土包,一具具肤色惨白的毒尸破沙而出,摇摇晃晃地扑向一众修士;猝不及防,有的修士刚要御剑升空便被毒尸抱住了双腿,有的修士被毒尸咬住了手臂,有的修士被毒尸硬生生咬破了喉咙……
谢清徵御剑升至半空,手按烟雨箫吹奏,衣衫在阵阵阴风中猎猎吹拂。箫声流转,地上一圈圈毒尸霎时跪倒在地。
四面八方飞射过来一枚枚淬毒的利箭,她左闪右避,用箫尾逐一拨落,身子分毫未伤,乐声亦不曾有半分凝滞。
越往西去,遇到的毒尸越多。那些毒尸要么是平民百姓炼化而成,要么是正道被俘虏的修士,谢清徵不敢杀死手,只用箫声控制住它们的行动。
厮杀时束手束脚,厮杀结束后,正道的人不仅要处理战场上同门的尸体,还要将那些被制服的毒尸送去后方治疗。
西进的步伐不免被拖累,战场上,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谢幽客虽没有说什么,但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萧忘情和一些正道的修士再三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那些毒尸,于是就这么僵持着。
玉衡宫的丹修、医修居多,他们负责医治伤员,混战结束,宫主苏叶看着那群目光呆滞的毒尸,不耐道:“又来一批!把他们和今日受重伤的修士一起送到业火城去吧,那边医修多,我们这边可照看不来那么多人!”
其实前线战场的医修更多,只是自从有了业火城作为后方阵地,玉衡宫的人便不断将伤员往那边送去。
业火城那边既要治疗毒尸,又要治疗伤员,有时根本应付不过来。
而留守业火城的大多是璇玑门的修士,为此,璇玑门的掌门萧忘情与玉衡宫的宫主苏叶大吵一回。
两人吵到了谢幽客面前,谢幽客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将璇玑门的医修调到了前线,将玉衡宫的医修调去了后方的业火城,两位掌门这才消停。
每次运送伤员回城,谢清徵都想跟着回去看一眼,奈何谢宗主知晓她的私心,总不让她回去,她也只能坚守在前线。
每回有璇玑门的修士从业火城过来,谢清徵都要抓着人问一问师尊的近况,那些人笑笑道:“莫长老很好。”
“她救了很多人。”
“城里的毒尸大半都恢复了神志。”
有次,有个师姐道:“哈哈好巧,我回城时,莫长老也找我问过你呢。”
谢清徵扬眉,喜悦溢于言表:“是吗?师尊都问了我什么?”
那师姐清了清嗓子,模仿莫绛雪从容的模样,淡声道:“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过伤?要不要紧?太危险了,下次让她不要冲这么前……”
谢清徵扑哧一笑。不知是被师姐模仿师尊模样的逗笑,还是得知师尊关心她,喜不自禁。
还有一次,一位性情严厉的师姐反问她:“你们师徒俩怎么不用传音符联系呢?”
谢清徵掩饰道:“我怕她忙,她怕我忙。”
师姐蹙眉训斥:“再忙也不能忘了问候。师妹,眼下天枢宗的谢宗主很看重你,这个我们都知道,但莫长老是你师尊,你可不能目无尊长。”
这位师姐大抵是误会了什么,谢清徵被她说得怔了一怔,却不好辩驳什么,只拱手道:“师姐教训得是。”
夜深人静时分,谢清徵独自一人坐在沙丘之上。
沙如细银,月如沉璧,她手里捏着一枚传音符,在月光下出神地看着。
看着看着,符箓上红色的符文,好似幻化成某人白衣之上的红色暗纹,一瞬间,脑海闪过很多,时而是师尊沉静如玉的面容,时而是决绝伤人的话语。
她想要主动传音问候,可想起师尊那些决绝的话语,总没有那日讨要一个拥抱的勇气。
心中有爱念,有怨恨,也有不甘,如今分隔两地,涌上心头更多的是思念。
刻骨铭心的思念。
若注定无法在一起,若被明确告知保持距离,那她主动地问候,算不算是打扰?
犹豫许久,谢清徵还是收起了传音符。她回到营帐,用纸笔写了一封信,向师尊请安问好。规规矩矩的书信,不夹杂其他的情绪。
翌日,她让往返业火城的修士顺手捎带给师尊。
如此一连过去三月,谢清徵共寄了六封信出去,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她依旧规规矩矩地写信请安问好,尽一个弟子的本分。
直到某日,谢清徵路过谢幽客的营帐,听见里头传出萧忘情和谢幽客的争执:
“不过是普通的问候,谢宗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忘情,我把人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么纵容她的?”
“我只是觉得凡事不必太过苛刻。她们师徒之间既已说清,你又何必拦截她的书信呢?小心过犹不及。”
谢幽客的营帐设有隔音的结界,谢清徵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听见她们的争执声,大抵是掌门有意让她听见这些话,想要委婉告知她这件事。
她又一次不客气地闯入谢幽客的营帐,看见谢幽客书案上的一沓信封,气得身子微微颤抖,质问道:“谢宗主,我寄给她的信,你是不是也拆开看过了?”
萧忘情见谢清徵进来,拱手告退:“你们二人好好谈一谈吧。”
谢幽客瞪了一眼萧忘情,又乜了谢清徵一眼,道:“你说话最好给我客气点。”
这种时候了,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丝毫愧色。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谢清徵快要忍受不了这位宗主的控制欲了,她拾起书案上师尊寄给她的回信,不客气道:“谢宗主,请你不要把你自认为的‘好’的强加在我身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欺瞒我……也只有师尊对我会真一些……你别操心我和她之间的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谢幽客眼里压着怒火,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理?最好别让正道发现你们的丑事,到时我也保不了你!”
谢清徵将师尊寄来的书信揣进自己怀里:“谢宗主,你可能不知道,我瞎了的眼睛,是她治好的;我恶诅发作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她护着我;那些时候,你在哪里呢?”
谢幽客道:“她对你好,她养你长大教你功夫,我难道没对你做过这些吗?我教你养你,比她更早,比她更久。”
谢清徵点头,心平气和道:“是,你也对我有恩,是我自己忘了从前的事,是我欠你们的。我的命是谢浮筠给的,我小时候是你抚养的,我最初的功夫是你教的,我现在没有资格责怪你管束我、教训我。没有你们,我就只是乱世下的一堆白骨。可别忘了,当年也是你让我留在璇玑门的,我能拜她为师,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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