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绛雪问:“你亲眼看到是她杀的吗?”
谢清徵摇头道:“我没看到。”
莫绛雪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那你,为何要杀谢浮筠?”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怕戳到谢清徵的伤心处。
谢清徵回想起当年的情景,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酸,好半晌没说话。
莫绛雪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蹙起的眉头,温言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出去捉些行尸回来。”
谢清徵忙拉住莫绛雪,道:“奔波了这么久,歇一歇吧,反正那些行尸不会伤人,还会帮人除祟,在外面多待几天也没事。”
两人重逢还没多久,夔谷围攻、佛门追杀、沐氏姐妹,一桩一桩的事挤到眼前来,连道侣关系都是在逃跑途中匆匆忙忙定下的。
更多的时候,她下意识还当彼此是师徒,而非是道侣。
莫绛雪道:“好,那我们去把那个传送阵重新画一下。”
两人出了宅子,去城墙底下,重新画一个传送阵。
谢清徵捱下那股心酸,同莫绛雪道:“其实,当年,不是我要杀她,是她用摄魂术,操纵我杀她。我亲手杀了她,这样她就能施法,将她的一缕残魂附在我的身体里。事后,她还封印了我的记忆。”
莫绛雪问:“那你身上的恶诅怎么来的,和她有关吗?”
谢清徵颔首道:“是她带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中的。西山茅屋的那个阵法,就是她布下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师尊,你替我转移恶诅,实则就是替谢浮筠转移恶诅,你帮了她,谢宗主一定不会找你麻烦了,她们师姐妹关系很好的。”
好到……可以像她们这般,结为道侣的程度。
莫绛雪淡声道:“那可说不准,你是你,谢浮筠是谢浮筠。”
谢清徵认真道:“反正我不会让谢宗主打你的,要打就打我好了,是我先喜欢你的,我就和她说,是我对你死缠烂打的。”
她说得这般认真,这般郑重其事,这般可爱,莫绛雪忽而一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一个人死缠烂打有什么用。
谢清徵笑道:“若能找到谢浮筠,她一定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也就谢宗主性子古板些,这不许那不许的。
莫绛雪道:“你以前也是这么对她直呼其名吗?”
谢清徵想了想,道:“她没谢宗主那么严肃,我以前有时喊她的名字,有时喊她‘娘亲’,有时喊她姐’,有时喊她‘大师姐’,怎么喊她她都无所谓。但她被逐出天枢宗后,我就不喊她‘大师姐’了,喊了她会难过,会一直喝酒。”
“她带着我混迹江湖,昙鸾还来找过她,劝她加入十方域,她说‘正道的人容不下我,我就要去魔道吗?我为什么不能走自己的道’正道魔道她都不去,结果,她就被两道的人联合追杀了。”
“她带着我,时不时打打杀杀,过了一段刀剑舔血的日子,走到温家村的时候,她还说‘要是治好了这些村民,我们就在这里隐居下来’。可惜,不但没治好所有人,还把自己的命搭在了那里。”
“她带着我离开天枢宗,本来是想要夺舍我的,但到死,她都没这么做。”
莫绛雪道:“你把她当娘亲了,她也把你当女儿了。”
谢清徵笑道:“是啊,我多听话啊。她每次受伤,都是我一边抹泪一边给她包扎伤口。白天她教我天枢宗的功夫,夜晚我们俩抱着一块睡,荒郊野岭,山洞破庙,什么地方都睡过。她倒是不缺钱,每次有人追杀上门,她就笑着说‘钱袋子来了’。唉可她和你一样,攒不下什么钱来。我真是,从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自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被谢幽客捡了,在天枢宗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接着就被谢浮筠抱去江湖漂泊。
莫绛雪斜眼看她,并不作声。
谢清徵继续道:“她一边打打杀杀,一边带着我,帮人捉鬼除祟。手上有点钱,她就拿去买酒喝了,还总叫我去给她买酒。她倒是辟谷了,不用吃喝,我还天天饿肚子呢。她不会做饭,师尊,我做饭难吃全怪她教得不好……”
说着说着,她忽然鼻子一酸。
“虽然说起来很不着调,很不靠谱,但那些日子我们四海为家,相依为命。师尊,我在塔里被关了七年,出来后,我想起从前和她漂泊江湖的日子,就心想,与正道为敌,众叛亲离,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莫绛雪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可她和你一样,杀人不会感到快活,因此终日买醉。”
谢清徵垂下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我现在又有点害怕了。”
“嗯?为什么?”
谢清徵看着她,直白道:“因为你。你没回来之前,生死荣辱,我全不放在心上,你一回到我身边,我就惜命得很。”
莫绛雪对上她的目光,眼中似含了水波,唇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没有说话,突然凑近,在她眉心的朱砂印上,轻轻落下一吻。
谢清徵身子一颤,脚下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莫绛雪搀扶住她的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不敢与莫绛雪对视,转开身,心中欢喜无限,神情却故作认真,继续谈论正经事:“话说回来,炼尸可是大忌讳,眼下我和沐长老人人喊打,我们说什么,正道那些人都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是我们丧心病狂炼出来的……现在沐紫芙成了最强悍的一具行尸,只听沐长老的指令,更容易让人误会了;师尊你……诶,你和我厮混在一起,你说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曾经的“云韶流霜”是仙门名流,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人所敬,为人所惧,很有威望,但夔谷一战,她当着三千修士的面,在自己的额头落下那样惊世骇俗的一吻,说了那样一番话,眼下,只怕她和自己一样,受那些无知小人的轻贱鄙视,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她说的话更不会有人信服。
莫绛雪神情淡然,相比谢清徵愁眉不展长篇大论,她只有一句话:“也许当年提醒我们萧忘情炼毒尸的人,会是一个突破口。”
谢清徵道:“那个人会是谁呢?必然是十分了解萧忘情的人,说不定还是萧忘情十分信任的人……”
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有了一个猜测:裴疏雪。
谢清徵犹豫道:“虽然很有可能是她,但她的腿……”
一个双腿有疾的人,是如何通风报信的?
莫绛雪缓声道:“不急,等青黛醒来之后,我们再和她打探一些疏雪的消息。”
谢清徵道:“好,先休息吧。”
宅子西院是她的屋子,她习惯性给师尊铺好被褥,还多加了一床软絮厚垫,然后就打算去外面的院子里待着。
莫绛雪正宽衣,见她要出去,转头问道:“你去哪儿?”
谢清徵指着外面的树道:“我替你守夜。”
莫绛雪弹指一挥,一阵微风拂过,房门阖上。她淡声道:“你好像忘了,眼下我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诶过年,陪客,催婚,洗碗……我好想我的小猫咪啊……我燕云十六声好几天没上线了,我加入了青溪,这周还有治病救人的KPI没完成QA
第156章
房门轻轻合上,谢清徵站在原地,转过身,目光落在莫绛雪身上:“师尊,我不用睡觉的。”
莫绛雪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衣带从她指尖滑落,垂在身侧。默了片刻,她抬起头,目光扫过谢清徵的脸:“你是想让我亲口和你说,‘留下来,陪我’吗?”
谢清徵道:“不、不是……”
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轻飘飘的语气,说出的“陪我”二字,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莫绛雪朝她缓步走近,衣裳松松垮垮,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眸色深邃,像是要将她的所有情绪都看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黏稠,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感觉到师尊的气息越来越近,冷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她的喉咙干涩,心里一阵紧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师尊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莫绛雪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里带着一丝戏谑:“还是说,你其实……很想留下,却故意同我说,你要出去,要我挽留你。嗯?”
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耳语。
谢清徵呼吸一滞,脑海中一片空白,窘迫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莫绛雪的红唇上。
“师尊……”声音轻颤,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求。
她很想,很想再碰一碰那抹柔软,她还记得唇齿交缠的滋味,炽热而又温柔的缠绵。
她情不自禁,越靠越近,彼此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缓缓闭上眼睛。
莫绛雪轻笑出声,忽而后退些许,拉开彼此的距离,指尖滑过她的下颌,转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这里有没有朱砂和黄符?”
谢清徵愣了一下,眼中的迷离还未完全褪去,便被莫绛雪突如其来的问题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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