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那些如鬼魅一样如影随形的疼痛被驱散。
裴挽棠感觉周围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慢动作, 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清晰的焦点, 她脸上所有的细节都在被无限放大。
……大到她难以承受。
“你要和对待谈茵一样,对待Rue姐她们吗?”何序问。
来敲裴挽棠的门之前,她迟疑了很久,怕本来一分的后果因为自己开了口,会变成九分、十分。
安诺破产就是很好的例子,她很怕连累Rue她们更多。
可是什么都不做,她应该连鹭洲都不敢回了,不知道怎么面对Rue和Sin 。
她们是这世上仅剩的,还肯对她好的人,给她去处的人了。
就算没有以后,她也要为了之前的照顾,回报她们点什么。
她就来了。
站在裴挽棠门口,看着她突然失去温度的脸和幽暗的眼。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裴挽棠说,声音像是经冻河流过的。
何序攥着手,静静权衡了一会儿,说:“她们什么都没有做。”
“我就做了什么?”
“……”
深埋在骨子里的脾气和强势在何序开口那秒支配了裴挽棠残损严重的理智,她压上前一步,又在何序下意识后退的那瞬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拉进门里。
“砰!”
门在身后关上,玄关里的黑暗立刻将两人笼罩。
何序心脏一缩,神经紧绷;浑身都是裂口的裴挽棠被黑暗吞噬,成为黑暗。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裴挽棠的声音再次传来,低寒阴沉,立刻就将何序拉回到了从前。
何序喉咙里的肌肉绷住,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最终都被烧毁在卧室的大火里,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抬起眼睛,平静地望着裴挽棠:“我……”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
“你觉得那把火之后,我还敢对你和你身边那些人做什么???”
“……”
黑暗削减视线,增加听觉。
何序清清楚楚感觉到裴挽棠的愤怒在递增,一句胜过一句,好像下一秒就会轰然爆发,将她炸得粉身碎骨。她神经更轻了,无所畏惧的同时,慢慢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误会裴挽棠了,她不是做了不敢认的人,她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她的反问就是很直接的否认。
……她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刚刚说到了“敢”字,像是可怜一样。
愤怒就好像被死死压制住了,不会爆炸,她不会粉身碎骨,而将愤怒压着的人——
被从内里强行扭曲了模样。
何序张了张口,看着面前如同被困怒龙一样的人,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
哪几秒有觉得酸吧。
毕竟是她用心照顾过的人,看过她痛苦不堪的模样,也见过她光芒万丈,曾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盼望她摆脱过去,重新开始,哪儿舍得她残缺着,还要向谁俯首。
那几秒的酸楚过去之后,戾气扑面涌来,何序好了伤疤没忘疼的脚踝抽了一下,恢复清醒。
“我过来只是想和你确认。”
“我没有!没有动你的Rue姐,你的Sin姐,没有动你身边任何一个人!甚至于谈茵,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坐着不动都有大把大把的钱往她口袋里掉?知不知道安诺医疗现在的股价是她谈茵干十辈子也拉不上去的?!”
裴挽棠说到最后接近于低吼。
她的理智不断警告她不能急躁,不能发火,别把人逼急了又走极端,让她这辈子再不能从噩梦里醒来。
可是腿好疼啊。
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她不疼的人完完全全站到她的对立面的时候,她觉得残端的骨肉都在迅速腐烂。
她接受不了。
一点也接受不了。
以前这个人泪流满面地控诉她,“你一味恨我骗你,从来没想过我也对你好过。”
现如今呢?
她不一样先入为主,草率地就将她判处死刑?
好!
这是她活该,她认。
认了之后呢?
驱逐她,不认她,接下来还要怎么报复她?
“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声音陡然拔高,像怒龙断角的哀嚎。
“……那你要什么?”
“要你给我一点公平,要你看得到我,要你……”
话到一半被从门口经过的脚步声惊得戛然而止。
裴挽棠如梦初醒般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镜头重新对焦,看清楚了现状和面前的人——她连她靠近都要后退,默不作声地一点一点删除和她有关的联系,这么坚决,这么无情,怎么可能在她攀向高峰的途中突然回头,重新坠向她这个低谷。
——我要你回来我身边。
出尔反尔,可笑至极。
这话她听了会再点一把火彻底把自己烧死,还是悄无声息地,又一次把她忘得干干净净,用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对她俯首帖耳?
哪一样她都怕了。
怕极了。
她就是燃在黑暗里的火,空气流过她,是火苗涌向她。
裴挽棠躲避似的,身体下意识向后缩,试图拉开距离。
下一秒,因为听到她手机在响的何序也开始后退,后退到门口转身。
代表离开的门锁拧转的声刺耳到诡异。
裴挽棠手、腿,甚至整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一阵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的撕裂感在残端爆发,和那年车祸一样,她清晰无比地感觉肢体在一转之间被彻底压碎,疼,恐惧,恐惧,疼……
“何序——”
哭一样痛苦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来,何序身体一晃,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就感到整个脊背都贴在了她怀里,肩膀被她的手掌和下巴紧紧压着,不留一丝缝隙。
裴挽棠却觉得还是不够,痉挛一样剧烈跳动的手臂不断收紧,疼和恐惧在持续疯长,电击一样尖锐的疼痛在撕裂感稳定之后陡然袭来时,她终于站立不稳,本能地伸出右手撑在门上。
“砰!”
沉闷的巨响就发生在何序眼前,她一抬眼,看到裴挽棠指关节因为极度紧绷而高高凸起,指肚在门板压得扁平泛白,一道清晰的青筋从腕部突兀地暴起,如同蜿蜒的青色藤蔓,一路向上蔓延,消失在凌乱的衣袖里。
撞击声也随之消失在何序耳边,她被死死箍着,站在两人重叠的阴影里。
阴影没有上风、劣势。
裴挽棠总是高昂的头颅此刻喘息着,低垂在何序脸侧。
……她又失控了,从靠近她到拥住她,一晚之间接二连三。
残存的理智不断告诫她适可而止,分别后接连不断的刺痛在这个拥抱里疯狂发酵。
她的脸和何序的脸若有似无地挨触着,在喘息带动的起伏里,被动摩擦她温热的皮肤。
被动让动机变得合理。
一切就和强迫无关。
裴挽棠就敢暂且放纵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失控里,撑住自己,抱紧何序,任由扭曲的疼痛打碎自尊的脊梁。她的头彻彻底底垂落在何序肩上,嘴唇轻颤:“嘘嘘……我腿疼……”
我肋骨疼。
何序心说。
即使把她肋骨弄到生疼的那条手臂现在发着抖撑在门板上,她也觉得肋骨好疼,快断了一样。
她现在只有力气救自己,管不了别人。
于是,无人察觉的乞求无人在意。
裴挽棠只好自己去找。
沿着嗅闻到的熟悉气息,在何序下颌找,耳后找,颈边找,肩头找……
女性灼热的气息落在后肩那秒,何序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神经轻颤。
身后紧绷发抖的身体则在那一秒忽然定住,像是得到了巨大安抚。
何序一愣,从前不理解的东西有了那些“爱过”的细枝末节做辅助条件,慢慢在脑子里萌生准确答案。
第一次是在知春庭的沙发上,某一颗牙齿咬破她的肩膀后,某一条手臂握住了她的身体;
后来是在她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的早晨;
再后来是她拍马戏被吓到,她亲自上场弄得残端破损,引发高烧;
接着事情败露,她生气;
往后是长达三年的反复,咬破她,治愈她,治愈她,再咬破她,还会在每天晚上一点,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佟却在她腿疼发烧的时候,总是要在她的房间留下她;
胡代呢?暗地里又为她能留在她身边做过什么?
……
原来她们都知道她存在的价值啊。
这个价值是她的全部,还是占比一定?
如果有占比,占了多少?
占比之外,她是什么?
何序闭上眼睛,凉意从胸腔炸开,向四肢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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