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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玫瑰_时千辞【完结+番外】(53)

  这种时候没人安慰她。

  也就烟酒店老板看破不说破,给了她一根猫条;也就Rue姐要给她管饭,让她“乖乖听话,记得打电话”。

  真的好几百天了呢。

  一直这样。

  何序垂着眼睛,吸鼻子的声音渐渐有了鼻音。

  她低着头,笼在她耳朵上的手还在揉,被抓包的慌张在逐渐消失,那些隐秘的,不敢直视因为怕被击垮的软弱趁机露出来。

  波涛汹涌地,一个浪接着一个浪往过拍。

  她很慢地“啊”了一声,觉得还是得笑一笑,不然很快就会被淹死。

  她就把嘴角提起来了,眼睛又弯又亮。

  撞入那双墨黑失焦的瞳孔里,揉在耳朵上的动作顿了三四秒才又继续。

  雪在夜空里徜徉,城市裹着漆黑天幕鼾息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序胸腔里来来往往的各种情绪彻底消失不见,她恢复冷静,俯视着早已经重新闭上眼睛的庄和西说:“和西姐……你是不是知道我每天都会过来……?”

  是的话为什么不拆穿?

  不是为什么说“答应之后,食言了多少次?”

  何序不敢胡乱猜测,如履薄冰地看着庄和西,等她回答。她手还拢着她的耳朵,把它揉得快烧起来。

  庄和西沉重的眼皮终于动了动,没能成功睁开:“猫耳朵。”

  “?”何序没听懂,忖了忖,抬手把领口里的吊坠扯出来,“和西姐,我属兔。”

  庄和西:“……”

  又是一阵让人心焦的沉默。

  何序观察着庄和西,这回她把眼睛睁开了,分辨似的看吊坠一眼,头缓缓偏向阳台方向。何序顺着看过去,雪色映照着花架、窗帘……

  窗帘下的玉兰芽鳞。

  何序恍然大悟,至少确定庄和西在今天之前已经知道了她私自来过她房间的事。

  那就更加想不明白,没经过她允许事,她为什么没有生气。

  冬天实在难熬,她不得不接受一些超过底线的合作,来让自己好过?

  那腿——

  何序还勾在庄和西裤脚的手指微缩,试探着问:“和西姐,我的手可以进去吗?”

  庄和西睫毛持续下压,看起来真想睡了。

  何序以为她没听见,又不敢在她多少有点意识的时候找枪口撞,短暂犹豫,何序和白天一样把头垂到离庄和西很近的地方,跟她确认:“和西姐,可以吗?”

  庄和西:“……嗯?”

  “手,”何序很耐心地重复,“手可以进去吗?”

  这句何序说得音调略高,吐字的气息自然也就明显,笼着庄和西,她忽然有些烦躁地皱眉,伸手把那股不远不近,让人发痒的潮湿抱向自己。

  何序没防备,胳膊肘陡然打弯跌进庄和西怀里那秒忍不住轻呼一声,下巴磕到她的肩膀。她强势的动作滞顿静止,但没有松开,何序就趴着不敢动。

  静夜里,两颗心脏隔着肋骨相撞的声音尤其明显。

  “怦,怦,怦……”

  撞到谁胸口开始发麻的时候,房间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何序被抱着从俯趴变成侧躺,下巴让庄和西手指抵了一下被迫抬得很高,脖颈随之变得紧绷拉扯。

  加上突如其来暴露。

  何序本能咽了口唾沫,发出清晰声响。

  那声响伴随一道长长的呼吸,她一览无余的喉咙被一双微微张开的嘴唇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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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一刹那强烈的颤栗迅速传遍全身, 何序同时咬住牙齿,攥紧庄和西的裤脚才能忍住不出声不躲。

  但颤栗过后的异样全部堆积在被贴住的喉咙上,特别烫, 难受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力不从心。

  这时候, 庄和西却说:“何序,和我说话。”

  何序嘴唇一动,声音都在抖:“……说什么?”

  声音沙沙的,磨蹭着紧贴的嘴唇。

  “随便。”

  “……和西姐, 腿是不是很凉?”

  “嗯。”

  “继续说。”

  “疼吗?”

  “嗯。”

  “不要停。”

  “和西姐……和西姐……”

  ……

  说到腿部的肿胀和冰冷得到缓解,身体变得燥热不堪时,庄和西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不见丝毫药物控制下的迷蒙涣散。她始终只是贴着的嘴唇微微张开,接着抿合。

  何序眼前闪过大片雪花噪点, 发软的身体像被抽走了魂和骨头。

  那种感觉一闪而过, 很快被庄和西高到异常的体温拉回正轨。

  何序动作迟缓地攥了攥双手,伸手摸在庄和西额头上。

  她把昝凡之前的话记得很清楚——庄和西每次被人发现腿的秘密都要大病一场, 像是要用持续的高烧把痛苦焚毁一样,一边折磨一边自愈。

  何序摸着庄和西的额头,猜测今天的假肢错位可能多多少少还是撞到了她虚假的坚强,所以她生病了。

  没事,她包里有退烧药。

  何序收回手就要去拿。

  身体一动被抱得更紧,而且抱着她的人隐隐有些发抖。

  何序就不敢动了,继续叫庄和西,继续被她贴着脖子。

  很奇怪,昝凡说和西姐发烧一定会烧够两天,今天怎么一会儿会儿就退了?

  ……好事好事。

  何序想着快速退烧庄和西就不用遭罪了,顿时心里一喜,叫她叫得更加主动。

  雪夜里低沉绵长的风持续唱着那首耳熟能详的催眠曲。

  庄和西贴着风雪里那片一直和自己说话的脖子,做了一个梦,梦里常年被困于深冬的残端冻着冻着,忽然遇见了春天。

  春阳是暖的,融化她,春草是软的,拥抱她。

  她躺在春天的怀抱里,泪流满面。

  很荒唐的梦。

  梦都不敢梦的梦。

  庄和西自嘲地笑笑,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距离比较远,她够不到想侧身的时候,猛然发觉左腿沉甸甸的无法挪动。

  一瞬间,记忆回笼,她想起昨晚。

  何序抱她上床,拍她身体,叫她名字,她睡过去之前没有允许她真把手伸进她的裤腿。

  可现在,她正严丝合缝抱着她膝盖。

  庄和西瞳孔里的平静迅速崩裂,地动山摇,被人触碰残端引发的复杂情绪有千百种——愤怒、恐惧、羞耻、抗拒、无助、失控感、尊严丧失感……

  庄和西在强烈的眩晕中伏趴下来,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这个动作为她提供过无数次忍耐的力气。

  她惊涛骇浪似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一片片,把梦里的春天移植到了此刻无法挪动的残端。

  ……很柔软,很温暖,离疼痛很远。

  庄和西目光游离、恢复,一开口,声音微颤沙哑:“何序。”

  何序给庄和西按摩腿到四点多才睡,睡着也始终迷迷糊糊抱着。因为她发现,只要她一离开,庄和西那里就会迅速失去温度,被冷得蜷缩身体。

  她只能一直抱着。

  抱到现在被庄和西发现。

  睡在床尾,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何序肚子一紧,回想起被踢的那次。她忽略记忆提供的真实痛感,尽力冷静着松开庄和西,帮她拉好裤子,然后快速从被子里钻出来,站在床边解释:“我一直在被子里钻着,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和西姐,你——”

  何序话到一半看眼床上的人,被她又黑又深的目光盯得毫无底气,只剩表面淡定:“和西姐,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庄和西还保持着侧身伏趴的姿势,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爆炸,轰轰隆隆,酸酸胀胀,她还在被子里放着的那只手蜷了一下,一点点抓住胸前的衣服:“我真生气,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也是。

  和西姐真要生气,她几天前落下“猫耳朵”的时候就被发落,哪儿用会儿等到现在。

  和西姐最近真是越来越好合作了。

  何序不动声色用左脚踩了踩一晚上没动,现在麻得针扎一样的右脚,看着庄和西说:“谢谢和西姐。”

  庄和西想笑。

  到底谁谢谁啊。

  从开始到现在,也就签名照和纪念章能算她给何序的一点好处,那还是顺手,除此之外,她似乎没做过什么需要何序特别感谢的事。

  反而是何序,一次又一次,终于带她看见过一眼雨过天晴,春暖花开。

  ……现在又大雪笼罩,阴雨绵绵了,在她离开之后。

  “和西姐,你想再休息一会儿,还是我现在就去做饭?”何序问。

  庄和西手撑了一下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何序——半长不短的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又大又亮,右脸上压出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印子,泛着红,小巧也……乖巧的银兔子在睡衣外面露着,弯着一对耳朵。

  庄和西记忆回溯,记得那对耳朵是在相识之初就被她强行压弯的。何序直到现在也不敢掰直,是怕掰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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