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存在会像永远不会腐朽软化的刺扎在她身上,离她越近扎得越深,无休无止。
像现在这样零距离地抱着,或者等一会儿回到房间负距离地亲密,她……
她如果知道何序这个人占满了自己所有痛恨的要素,会不会掐死她呀。
“和西姐……”
何序嘴唇翕张,声音沙哑难听。
庄和西只当是秦晴刚又让她受了委屈,加上自己之前的黑白不分、不问缘由害她心里难受,所以笑得更浓,声音更柔,拥抱更加亲密。
“之前我的心思只在演戏上,就像你年初二笃定的那样,我想拿一个奖给我妈,想让她透过我重新被人看见。”
“佟却说我有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透过我,大家就能看她。”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可以忍受所有痛苦,包括那些没日没夜的幻想疼和拍戏造成的物理疼,我曾经在残肢被刮掉一块肉的情况下连续拍摄十二个小时,结束的时候裤子沾在腿上撕都撕都不下来。”
“我受得了。”
“我又很急迫。”
“所以我一直靠着星曜,一直维持着和昝凡、关黛这些人的关系,以求得到足够多足够好的资源。”
“我马上就三十了,离我妈死的年纪只剩下十年,再往后我想象不出来她长什么样子,演技会发生那些变化,我只能在限定的时间里尽可能赶。”
拼尽全力去赶。
但永远差一步。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演戏的天赋。
如果没有,为什么拍一部火一部,如果有,为什么永远和奖杯差一票两票,永远差那一步。
她怨怼过、质疑过,最后只是看着越来越短的期限越来越急。
“'着急'这种情绪困住了我的思路和眼界,让我习惯性去等安排。”
昝凡撞破她和何序的关系那天早上,她忽然像是清醒了一样,反问自己有钱有人脉有能力,为什么不能要一味听别人安排,连带的,她身边的人都看她们脸色。
关黛之后,这种想法更甚。
所以今晚的慈善晚宴上,她用四瓶红酒二十一杯,踏出了第一步:拉拢属于自己的独立关系。
“何序,一直乖着就好了,其他事上有我。”庄和西抚摸着何序头发、脖颈,偏头轻吻她的耳朵,“我会带你走,先去一个没人敢欺负你的地方待几年,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你想留就留,不想留了,鹭洲川江、国内国外随便你挑。你以后只需要做一件事,跟着我。”而我,会努力把从前那个永远稳定宽容的庄和西找回来,让你跟得值得且情愿。
庄和西的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
话音落地的那秒,何序暂停的世界轰隆一声,陡然坍塌,她在烟尘四起的废墟里僵直如铁。
马上认识一年了,这是庄和西第二次主动说这么多话。
和卫生间里说自己过去的第一次不一样。
那次是陈述,这次是她过去十一年的心理剖析,还有未来无数年的计划制定。
计划里有她。
为什么会有她呢?
何序被“工作赚钱”这四个字捆绑禁锢的脑子里模模糊糊开始伸出旁支侧条,试图把那些挂在嘴边越来越频繁的疑惑串联起来。
只够到个边儿,“心机、算计、利益交换,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东西。”这句话又一次从她耳边闪过。
她唇一动,眼泪轰然而至,眼神死寂地望着庄和西被海风吹到眼前的头发,想:
可她是一片长满倒勾的长刺。
参与不了她那些一路漫长的人生计划。
————
Velvet Moon的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庄和西立刻把精力放回到电影拍摄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何序粗略算过,她的日平均拍摄时长在十三个小时以上,远超其他演员。
何序不免担心,总想着替庄和西分担。
次次都被她一口回绝。
何序就只是待着,和她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到哪儿都站在她视线可及的地方守着。
一切看起来毫无异样。
没人知道什么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
连何序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下船,她一直处在一种频繁走神的状态,轻了只是视线失焦,世界变得模糊不清;重了,禹旋一连叫她三声,她都没有反应,只是直愣愣地对着庄和西所在方向,眼睛里没看什么,脑子里也没想什么。
禹旋走过来,“啪”地拍了一下何序右肩,然后从她左边出现:“低调点好吗?眼睛都快长你家姐姐身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是晚上一起睡觉的关系,唔——!”
禹旋猝不及防被何序捂住了嘴,那力道,她一个人170的大活人愣是手脚并用都没能撑住,硬生生被一把薅倒在了那两条只有庄和西能躺能睡的腿上。
薅她的人:“你别说话!”着急、羞耻还有点威胁的口吻。
禹旋仰躺在何序腿上眨巴眨巴眼睛,表示答应。
何序这才试探着松开一点,只是一点点,之后用好几秒时间确定禹旋真不会乱说了,才彻底收回手。
“你是不是又想擦手?”禹旋眼神危险地问。
何序马上要挨到裤子的手顿了一下,攥起来放在旁边。
禹旋很不满意地“哼”一声,坐起来怼怼何序:“你们每天形影不离的,还看不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热恋?”
何序:“不是。”
不是看不够,更不是热恋。
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肯定有船上那句“心机、算计、利益交换,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东西”给她造成的惊慌,她怕被发现,怕丢工作;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模棱两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堵在心脏里。
好像,这部分的占比还更重。
何序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已经因为它连续失眠将近半个月,半夜被惊醒了六回。
每回惊醒,她的心脏都跳得很快,眼睛是湿的,明明不冷却总想往身后那个人怀里钻,想被她抱紧,或者把她抱紧。
她很奇怪。
怪得每天心神不宁,频频走神。
禹旋双手撑在身后,展望了一会儿自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朋友如胶似漆的画面,胳膊肘突然一弯,撞撞何序:“你怎么又发呆?游轮上见不到光,把你这朵没有太阳就活不成的向日葵给弄蔫儿了?”
“不是蔫儿了,”何序怕禹旋看出什么,指甲用力掐了一下手心里,尽量让自己不想那些模糊复杂的事情,清清脑子说,“是被纸醉金迷的世界糊了双眼,还没回神。”
禹旋:“哈哈哈哈,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没能上去的地方,你这什么感悟?”
何序手动放大双眼,说:“大开眼界的感悟。”
“哈哈哈!”禹旋差点被她这副模样笑死,谁家好人会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把眼睛撑那么大看人,嘴里还是一副老干部的口吻,在说“我好激动,我好兴奋”,哈哈哈,跟有毛病一样。
禹旋又是一阵豪放的笑,完了揉揉发酸的腮帮子,和何序一起看着远处的“柴大将军”。
她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正在构想和妹妹两个人远走高飞之后的幸福生活。
禹旋穿着戏服,不免感慨了一句,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马上三月底了,电影最迟六月初就能杀青,到时你们家姐姐作为主演得配合着各个城市跑路演,多的是机会给你开眼界。”
哦。
好快啊。
转眼就要结束了。
何序浅色的眼瞳无意识又虚了几秒,呐呐地问禹旋:“什么时候路演呢?”
禹旋:“粗剪精剪、特效调色、配音音效……光拿标都要一到三个月时间,整个过程算下来,唔,怎么都得一两年吧。”这还是保守估计,“我知道有部电影前前后后花了十年,嘶,搞不清楚搞不清楚。”
禹旋主职是歌手,对演艺圈这些事的了解也就比何序多点。
她自己这么认为。
其实不然,何序一个能把庄和西可见的生平倒背如流,又在各大群里混了两个多月,还有经验丰富的查莺对她知无不言,她也认认真真学习了快一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一部电影从拍摄结束到上映的过程。她只是想听别人再说一说,看有没有什么不同,比如……
有没有什么电影拍完就能上映。
上映了就能评奖。
评奖就一定能拿。
“?”又走神了。
何序眨眨眼睛,忽然记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只剩禹旋在旁边笑嘻嘻的,脸上一股子八卦味儿:“管她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反正你现在和你和西姐是睡一张床的关系,她不可能和以前一样随时随地都想着让你滚蛋;有她护着,昝凡也不会不续你的合同。你只管安心等着就行了,好日子更上一楼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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