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的确可爱,身份也变成了尊贵的鱼龙族少主。”她饶有兴致,“只是不知,她与魔尊绛云有何关联。”
“浸默海魔尊之位空悬,若并非你,恐怕……小鱼就是当今的魔尊。”
褚昭茫然听着,摇了摇头。
她、她才不是什么蘑尊……!
想从司镜怀中逃出来,可薄琨瑶在她眼中同样是捉摸不透的坏女子,一时心乱如麻,进退两难。
周围血雾顿时浓重聚拢起来,褚昭被一截冰冷手掌按进怀里,柔软衣袖掩住她耳朵。
看不见身后,却隐约听见薄琨瑶仿佛被魔气扼住喉咙,呼吸困难的喘声。
司镜嗓音很轻,“闭嘴。”
她忽略薄琨瑶苍白的脸,操控血雾抬起女子的下颔,漠然瞥了几眼。
“……你不配议论昭昭。”
薄琨瑶像被扼住枝茎的潋滟的花,被魔气侵蚀,面露苦楚,却不躲不避,笑得更盛。
“你也、不像我从前认识的司映知了。”
曾经的司镜,虽修无情道,寡淡清冷,但心系苍生。
也与她一样,对魔深恶痛绝。
只因在很久前,在魔气悄无声息侵袭郁绿峰,亦波及问情宫时,身为问情宫大师姐的她,曾与女子一同短暂剿魔。
天幕色泽暗淡,她永远记得那个雪夜。
司镜一人一剑,衣袂翻飞,霁月初升,如谪仙般出尘高彻。
却在当时云水间近百名弟子遭魔毒手亡故后,脱力跪坐在血泊中,墨发掩去神情。
薄琨瑶默默拾回女子的素剑,递过去,抵肩坐在女子身边。
她第一次在似寒石般寡言的女子口中,听见动荡迷惘的语气。
“琨瑶,修行一途,道心究竟为何物?”
司镜睫羽缀满月光,模样似霜雪雕琢,茫然且动摇。
薄琨瑶答不上来。
合欢道与无情道本就殊途,遑论司镜内心空茫,如检省自身的发问。
她们皆为各自宗门的大师姐,自然也肩负了后辈难以体会的沉重滋味。
就像今夜,眼睁睁瞧着门内的少年少女死于非命,却无能为力、无从改写。
那几日,她帮司镜用朱砂在红绸上隽写云水间已殁弟子的名姓,悬于郁绿峰的桃树枝上。
自此,所有拜入云水间的弟子,都以这样的方式,被女子珍视看护。
回问情宫之后,薄琨瑶想了许久,终归是笑了起来。
她想,司镜应当并不像表面那般冷漠,不是很清楚自己的道心何在么?
与她相似,无非是护佑同门,剿除邪魔。
薄琨瑶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在红绸悄悄隽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痴心妄想,想在寒石般清冷绝艳的女子心中,留下一抹属于自己的痕迹。
却在无数次设想,要是这样做了,司镜会是什么神情?
她知道,司镜不会有什么表示。因为她们交集本就寥寥。
修无情道的女子,或许很快就会忘记,邻峰的问情宫,还有个名叫薄琨瑶的人。
薄琨瑶开始放纵自己,并走上与司镜截然相反的修行之途。
将合欢道践行到极致,诱惑心术不正之人,蚕食修为,炼制炉鼎,在九州恶名昭著。
却在听闻九州试剑会,女子也会前去后,苦学剑术,只想与对方在台上碰面。
她如愿以偿,在司镜看着她的那双眼眸中,捕捉到追思、还有淡淡的惋惜。
薄琨瑶想,司镜恐怕再也不会像从前那夜一样,与她抵肩,彻夜漫谈了。
污浊不堪的沼泽,惭于去够天上的霁月。
与女子对向而立时,有多跋扈张扬,独身一人时,便有多少酸滞滋生。
她根骨中庸,拼命追赶司镜的脚步,才堪堪金丹,而对方资质绝艳,境界幽深,早已不可与她同日而语。
薄琨瑶以为,司镜会一直如出尘清月,高悬空中。
她几乎从未设想过女子堕魔的可能。
可是那一日,中州魔气独独侵袭云水间。
她仓皇赶到郁绿峰,却只瞧见桃树下,司镜雪袍被鲜血浸透,双手麻木捧在胸前,眸中魔纹横生的模样。
女子长睫垂敛,素白面颊流淌血泪。
仿佛眼前生出幻象,以指腹轻柔地抚着手心里并不存在的什么,形同自语,“……昭昭。”
“映知不去陪云水间的弟子了,就在你喜欢的洞府陪伴你,可好?”
薄琨瑶想要靠近,可女子周身魔气翻涌,将她掀退。
从始至终,司镜没有朝她这边投来哪怕一眼。
司镜堕魔时,也像过往性情一样,无声无息,不伤及身边一草一木。
薄琨瑶才后知后觉,她往昔对司镜道心的判断,完全错了。
对无心之人而言,所谓的护佑同门、剿除邪魔,只不过是施加在女子身上的沉重枷锁。
司镜生性淡漠,从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渴望亲情、友情、同门之情。
堕魔后,生出七情六欲,最渴望的,才是她的道心。
她口中无从割舍的,所谓“昭昭”。
薄琨瑶被魔气凝成的血雾扼得面色苍白,“咳、咳……我竟不知,寒石也会有动心的一日。”
“会喜欢上、一条与魔尊绛云同族的小红鱼?”
纵然小鱼被抹去记忆、拔除情丝,连曾经短暂的相处回忆,都要靠哄诱与编织谎言。
司镜搂着褚昭,上前几步。
抬起指尖,落在唇间,令薄琨瑶噤声。
挥袖渡去一抹含着传音的魔气,嗓音空洞漠然。
“可以谩骂于我。”
“不许……诋毁昭昭。”
相隔似黑潮蔓延的魔气,薄琨瑶弯着凤眸,凄凄笑出声。
她与司镜结识于微末,经年辗转,亦敌亦友。
可到头来,竟不及一条小鱼。
褚昭被蒙在怀中,听不清司镜与薄琨瑶都说了什么。
被控制的不安感使她委屈至极,想挣脱腕上与司镜捆绑在一起的魔气,“你是坏魔修!想要……想要把我送给其他坏女子。”
“为什么?”她茫然发问,泪珠无声坠落。
“……阿褚才不是可以随处抛掉的物件。”
她害怕孤独,更不喜欢招呼不打一声,就被抛弃。
难道魔修都是这样么?会惹得她胸口酸闷,难过发抖。
那她宁愿再也不要和魔修成亲了。
司镜覆褚昭被勒出红痕的腕,低下身,以极其虔诚的姿态拢住她的双腿。
长睫敛去眸底晦暗,柔声应:“再不会如此了。”
“闭上眼,睡一觉,昭昭再也不会离开映知身边。”
她怎么舍得让旁人窥看只属于她的小鱼?
她只想,剜出所有觊觎昭昭之人的双眼。
抱起魔气侵体,无从反抗的少女,司镜朝问情宫外寂然走去,唇角轻勾起。
她会为小鱼设计独一无二、舒适安全的小瓷缸。
再也逃不出去的……她们的家。
-
褚昭觉得窒闷。
好像被水下的苇草缠住,动弹不得,连翻身、仰头都做不到。
她难受地呜咽一声,像脱出水面的鱼,朦然睁开眼。
意识回笼之时,她似乎听见了金玉撞击的清脆响声,近在咫尺,好像就在耳畔响起。
好渴。
眼眸很涩,嘴唇很干,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像被灌进了黄沙。
“昭昭,你醒了?”一道似霜若雪的嗓音响起。
女子的手冰凉细腻,摩挲她的侧颊,逐渐触碰到她干渴的唇。
顿了顿,竟轻声笑了。
杯盏撞击桌案,水流汩汩,褚昭舔了一下唇,不慎舔到了司镜的指尖。
她来不及反应,冷柔的阴影已经俯来,衔住她的唇。
清甜酒液顿时渡了进来。
褚昭被琼浆呛到,咳得眼尾泛红,抗拒地想要去推女子,可是,手竟然抬不起来。
手腕酸痛难忍,耳边仍然是清脆的金玉撞击声。
司镜阖着眼,借由酒香,顺势加深这个吻。
直到小鱼被她掠夺走气息,无助挣扎起来,才撑起身。
褚昭胸口起伏,唇被吮成水红色,此刻模样,有种任人采撷的媚意。
嗓子被水润过,看见是她,顿时弱声抗拒,“……坏魔修!”
司镜没有出言辩解。
她仅仅只是望着褚昭,扬起唇,眸中翻涌着压抑极深的餍足,好像在欣赏什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甜宠文 情有独钟 仙侠文 欢喜冤家